午夜的狂歡過后,是散落一地的寂寞。
凱爾獨自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
如綢般的夜幕上鑲嵌著兩個一大一小的月亮。
春去秋來夏苦短,年復一年又一年。
四年的時間里,凱爾以一種不可違逆的霸道統治著溫爾斯頓的地下秩序,雖然還達不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祥和。
但在絕對的秩序下,夜晚的溫爾斯頓已經變得不再那么危險。
所有的犯罪行為都在某種默契下,變得更隱秘更隱晦。
也在某種無形的黑色束縛下,遠離了那些一心只想安心過好日子,努力向往光明的好人兒們。
但在溫爾斯頓還是那句老話——午夜過后莫出門。
畢竟夜路走多了,終會撞到鬼。
踏,踏,踏。
小鹿皮所制的靴子踩在鵝卵石鋪成的路面上發出清脆的踢踏聲。
等他停下,已經站在了一棟黑黝黝的建筑前。
門外的牌子上寫著:托爾林大街 34號公館。
凱爾在緊鎖的大門上輕輕一點,大門就悄無聲息的打開,任術士從容的走了進去。
時間是一個很有趣的刻度,你說它長也很長,但你說短也很短。
長到可以在下一秒就成為永恒,也可能短到無論多久在你的眼里就好像是昨天一樣。
在莫德海姆鼠人的幫襯下,凱爾的情報系統也變得越來越強,雖然因為世界通信的限制,還沒有擴散到整個奧斯德蘭大陸,但在溫爾斯頓的地界上,小耗子們的耳目幾乎是無孔不入。
而隨著掌握的力量越強,凱爾的視野也變得越來越大,不再局限自己的個人得失,更多的則是對自己的勢力是否有無助力。
所以,潛伏在溫柔斯頓的各個勢力的探子反而成了他的餌。
不動則已,只要敢在溫爾斯頓亂動彈,都要被他從后面牽扯出一串來,只要要釣出來一條“大魚”才肯罷休。
就比如那曾經布局了暴動,卻潛藏不出的黑衣使者。
四年的時間里,黑衣使者自然沒少下黑手,甚至還試圖著聯絡不死老喬的鼠幫,許予重禮試圖再次顛覆溫爾斯頓市政府。
但都被凱爾連打帶消的瓦解掉,一次沒成功不說還被他竊取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其中之一,就是吸血鬼和帝國的關系。
這些自詡為夜之子的妖魔們早已經融進了威爾曼帝國的權利體系之中,甚至直接就有三個省份直接賜予了他們,而那些被北方國王們畏懼的黑衣使者們,十之六七都是依附于帝國各大貴族的吸血鬼。
而眼前這棟建筑里,就潛伏著一窩吸血鬼。
原本凱爾是打算將其留一留的,因為他收到情報,這支藏匿在這里的吸血鬼們將會迎接一個大人物,而這個大人物的隨從里,就有那一夜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吸血鬼。
有仇必報的術士本打算將其一窩端的,但因為某個人的突然闖入,讓他改變了主意,打算今晚就將這窩小福吉的同胞們解決掉。
凱爾無聲的站在房子的陰影處,一只皮毛锃亮的月光鼠正趴在他的耳畔邊竊竊私語。
聽完這個小家伙的報告后,年輕的術士輕輕的揮了揮手,埋伏在周圍陰影中的莫德海姆鼠人刺客們已經無聲的包圍住了整座公館。
而我們年輕的小術士則是先對著房間里面釋放了一個昏睡之塵。
讓普通人先睡過去,以免打擾到接下來的戰斗,另外也是防止里面有被吸血鬼奴役的對象。
凱爾相信對方已經感知到了自己的到來,但凱爾有恃無恐。
可以說整個溫爾斯頓都是自己的主場,更何況對付一般的吸血鬼。
只要武器得當時,這些家伙其實也就是比普通人素質強一點的精銳而已。
凱爾無聲的推開房門,就這么堂而皇之走了進去。
黑漆漆的房間之中看不到任何一絲亮光,然而一種邪異的陰冷氣息卻籠罩著整個房間。
那是黑暗的氣息。
年輕的術士站在大廳之中停頓了幾秒后,就發出了略顯刺耳的嗤笑聲:“黑暗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卻讓我去尋找光明,迷途在黑暗中的羔羊們,怎么還不出來見爸爸。”
說著,一道魔法的光亮從凱爾手中打出去,只聽“噗通”一聲,一道人影就直愣愣的從頭頂上的陰影中栽了下來,隨著凱爾一指,就被一條從小術士袖口中飛出的活化繩子束縛住。
“魔法,你是施法者!”黑暗中一個聲音驚呼道,“夠了,作為同為來自上個時代的遺民,我們應該友好的用言語交談,而不是刀劍相向。”
說話中,一個滿頭灰發,蓄著胡子的老紳士從黑暗中無聲的出現,站在凱爾面前通往二樓的階梯上。
“在下是來自布魯赫的烏特雷德,很榮幸見到你,尊敬的施法者。”滿頭灰發的老紳士欠了欠身道,“現在我能理解我的血親是為何如此的無能了。”
凱爾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用秘銀短劍抵在腳下吸血鬼的喉嚨上道:“洗耳恭聽。”
老紳士烏特雷德·布魯赫欠了欠身子說道:“想必你的師尊應該告訴過你,曾經屬于我們的輝煌,屬于奈瑟帝國的輝煌,如今的北方諸國是曾經叛逆者博邦王朝的后裔…”
一根銀釘打斷了他的話語,面色猙獰的烏特雷德咆哮道:“你這是在挑釁,小法師!”
“收起你無聊的廢話,”凱爾直接打斷了對方的長篇大論道,“如果你真以為我不了解過去的歷史,而當我是傻瓜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了,過去的榮耀越是輝煌,只會越是增加你們這群試驗品的痛苦。”
烏特雷德憤怒的嘶吼一聲,原本俊雅的面龐瞬間變得扭曲恐怖起來,嘴巴裂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凱爾飛撲過來。
凱爾快速向門后退去,隨后早已準備就緒的鼠人們立刻排成三排來了一波密集的集射,幾名潛藏在暗中躲閃不及的吸血鬼連哀嚎都來不及,就被打成飛灰,是真正的飛灰。
陽光和白銀可以讓這些吸血鬼們徹底化為飛灰。
在奧斯德蘭,如果拋除其種族魔法和對常規武器的抗性的話,吸血鬼們其實完全可以看做一個種族生物而已,殺死一個吸血鬼和殺死一名普通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當然,那些上了歲數,幾乎快成木乃伊的吸血鬼長老們不同,那已經是一種從生命層次上的質變。
十幾名自詡強大的夜之子們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就被鼠人們集火,徹底的團滅。
潛藏在這里的十六名低級吸血鬼幾乎在鼠人們的第一波集火攻擊中就全部化為飛灰。
只有那個自保家門的烏特雷德·布魯赫厲害些,身上連中數箭仍有戰力,
但剛面目猙獰的沖到凱爾的面前,就被年輕術士一記早已準備好的定身術給定在了面前,隨后就被踹到在地。
凱爾一腳踏在烏特雷德·布魯赫的胸口上,絲毫不在意對方那擇人而噬的恐怖表情。
從懷里掏出一瓶墨水一般的藥水直接就倒進他的嘴里笑嘻嘻的說道:“下葬七日的死人血液,專治你們這群吸血鬼的毒藥,如何是這感覺是不是很舒服?”
“你,你究竟是誰!?”烏特雷德·布魯赫面色痛苦而猙獰的問道,月光下照得他的面孔越發的蒼白,但皮膚下的血管卻如同一條條黑色的小蛇般若隱若現。
凱爾看著被鼠人制住的吸血鬼聳了聳肩膀道:“我是誰,當然是你們的制造者。”
理論上來講,這么說卻沒有毛病,當初拿到“奧斯德蘭卡包”的時候,凱爾他們都對其做了一定的魔改,比如奧斯德蘭的吸血鬼們,他就仿照千年潛藏為藍本為吸血鬼們做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大背景,又添加了幾個強弱點進去,比如低級吸血鬼和吸血鬼長老的區別,又比如“死者之血”對吸血鬼的毒性。
只不過本身穿越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穿越到有自己修改痕跡的卡包世界更是奇怪中的奇怪事情了。
所以今天僅僅是一個試探而已,想不到這個世界的吸血鬼們竟然真的害怕下葬不久的死人的血液,那抓回去幾個當做福吉的餐點外,正好用來套取一些情報。
就在凱爾站在屋里,等著莫德海姆鼠人處理現場的時候,一只駐守在外的月光鼠吱吱叫著爬到了凱爾的肩膀上,跟凱爾嚼起了耳朵。
凱爾的眉毛一挑,小家伙正告訴自己有人正向著這里走了,而且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威爾曼人。
這么快?
凱爾揮了揮手,對著其他的鼠人示意了一下,鼠人刺客們就無聲的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獨留下凱爾站在正對著大門的臺階上,靜待對方的到來。
很快,凱爾就透過福吉的眼睛看到了來者。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斗篷掩蓋住,就連頭部都被一個黑色的寬檐氈帽遮擋住,只留出一頭雜亂的黑色卷發。
凱爾忍不住心中的悸動,雖然收到情報的時候還有些不信,但看著依稀熟悉的特征,他還是有一種期盼。
踏,踏,踏,隨著臨近的腳步,對方徑直走進了34號公館。
月光下,將闖入者的影子拉的狹長而猙獰。
對方不等走進,就粗聲粗氣的喊道:“看來你們是早有準備,竟然連門都替在下打開了,只是藏頭露尾可不是你們布魯赫的習慣啊。”
而站在臺階上的凱爾面色古怪的看著來者,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問道:“大叔,你是文森斯特~大叔!?”
來者猛地抬起了頭,帽檐下是雙如鷹隼般眼神銳利的黑色眸子。
而凱爾則直接摘下了頭套,在月光下露出自己的容貌瞇著眼睛嘿嘿樂道:“大叔,數年不見你還是個邋遢鬼啊。還記得我嗎?”
老獵魔人的眼眸猛地一縮,絲毫沒有重逢的喜悅。
只有龍之逆鱗被觸動后的無盡暴虐。
殺意!
瞬間如同實質般填滿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