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發狂的想要將這團突然撲到自己臉上的綠色膠質怪扯下來,但發現徒勞無用后,他只能徒勞的揮舞著自己的手臂試圖抓住之前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祖母。
視線被阻的他仿佛抓到了某樣東西,用力一扯。隨后他就被一股粘稠的熱浪沖了出去。
凱爾費力的咳凈口腔和鼻腔里的粘液,貪婪大口的呼吸著失而復得的新鮮空氣,好一會他才揉開被粘液遮擋的視線。
映入眼簾的是看不到天空,如鉛般層層疊疊的烏云,云層中不時閃照出一大片瓷白的閃亮,似是閃電,又像是某種活物。
天空之下是滿目瘡痍的大地。
被荼毒得寸草不生的龜裂黑土,放眼望去點綴其中的是皚皚白骨,有人類的,也有異獸的。視覺最遠處的界限是一大片如同匍匐在地的廢墟,蒼涼而悲壯。
整個一個世界末日的場景。
“那就是薩梅麗爾,曾經我們女巫的國度。”背后突然傳來的老祖母的聲音。
嚇了一跳的凱爾趕忙回頭看去,看到的卻不是老祖母步路蹣跚的身影,而是一匹腳踏烈焰,正踏空而來的神駿黑馬。
這匹連飛揚的鬢毛都是烈焰的純黑黑馬唯獨有著一雙老祖母般如同最純潔的天空的湛藍色眼睛,這才讓凱爾在第一時間確定了這頭生物就是祖母所化。
“薩梅麗爾,那不是傳說中建筑在夢境之地的女巫之城么?”凱爾蹙著眉道,隨后后知后覺的驚訝喊道,“難道說!”
“沒錯,小家伙,這里就是絕望平原,曾經的灰色原野,承載凡人的噩夢之地。來,孩子,我帶你去看看薩梅麗爾,讓你感受一下女巫的力量。”
老祖母所化的夢魘黑馬屈膝趴在地上,讓矮小的凱爾爬到自己的地上后這才狂奔起來。
“隨著下界深淵的入侵,作為主世界衍生出來的灰色平原是第一個被深淵腐蝕之地,導致這里成為了扭曲和夢魘之地。所有的物質只能以惡念和扭曲才能存在這里。我給你喝得是克里斯忒奇藥劑,可以最大程度保證你的靈魂意志不會受到這里的環境影響。”
騎在馬背的凱爾這次才注意到自己似乎全身赤裸,卻被一層綠色膠體包裹住了全身讓他可以正常行動,按照他所看到的知識,現在的他應該處于一種“星界遨游”的狀態,是以一種靈魂出竅的狀態,在奧德斯蘭的法師們把出竅的靈魂稱為星光體,靈魂出竅又被稱為星光體投射或是星界遨游,一般沒有受到特殊訓練的話,現在的自己應該如同在真空狀態下,別說行走自如了,就是連人形都保證不了。
而此時自己不但保持著人形,甚至可以感受到疾馳時的風阻,這就是克里斯忒奇藥劑,可以讓沒有受過特殊訓練的靈魂獲得實質感。
跟著老祖母的深入,原本空蕩蕩的平野,開始不時的出現一道道時隱時現的黑色人影,起初僅僅是在凱爾余光中不經意間的閃過,但凱爾去看的時候又消失不見,然而當凱爾以為這是幻覺時,這種所謂的幻覺卻變得越來越多,多到凱爾已經無法忽視的地步,甚至一張突兀的蒼白面孔就這么倒掛著出現在凱爾的視線中,占滿了凱爾大半的視覺空間。。
這張蒼白的面孔僅僅就是一張面孔,除了臉之外沒有任何五官,然而凱爾卻莫名的感覺的道它在看著自己,看著自己寓意不明的笑,突然凱爾視線一片恍惚,就像是膠帶突然被人剪切掉幾秒一般,眼前那個蒼白的臉突然抬起,裂開了它那藏在下巴下,滿是細密尖牙的怪嘴!
凱爾來不及升起內心的恐懼,老祖母的夢魘化身就嘶鳴一聲,瞬間凱爾視線中的所有幻覺就歸于虛偽,放眼望去依舊是空蕩蕩的一片鉛灰色荒原。
“那是什么?!”凱爾有些驚魂不定的問道,越想越覺得可怕,尤其是那張突兀出現在自己視覺上沒有五官的白色面孔,要知道凱爾現在可是騎在急速奔跑的馬背上,而那個家伙就那么安靜的倒掛在自己的頭上!
“失名者,被扭曲和惡念話的亡魂投影,靠吸情感而活,并在吸食者識海中種植恐懼,是恐懼藥水的最佳提煉物,用失名者的粉塵作為法術的施法材料,例如恐懼術一類的可以提高兩個施法等級的威力。”
說話間,祖母就已經帶著凱爾到了一座靠近廢墟的山坡上,站在高處可以清晰的看到漂浮在半空中的殘骸和遺落在地上的殘破建筑,潛藏在里面的怪物們就如同角落里的爬蟲般渺小。
站在這里雖然看不到薩梅麗爾的全景,但也可以略微窺探到內部的一部分。即使是全身燃燒著地獄火焰的大惡魔在這個鉛灰色世界里也褪去了原有的火紅色,而變得灰突突的。
“看,這就是薩梅麗爾,曾經的女巫國度,那里曾是美夢的發源地,也是調皮搗蛋,年輕貌美的女巫們學習技巧的地方。如今卻成為了噩夢之所,每一名女巫從覺醒日啟,第十三個月的第十三天午夜,就會被血脈契約強行拉進薩梅麗爾,周而復始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成為深淵的爪牙鬼婆為止。”老祖母悲傷的說道,“所以曾經的榮耀變成了詛咒,原本美好善良的女巫也成為了世人所厭棄的巫婆。就連那些新生的女巫們也自甘墮落,主動尋求邪神和惡魔領主的庇護,祈求用死后的靈魂換取在生前不受游蕩在薩梅麗爾的惡魔虐殺。”
“我們為什么要來,還有為什么你看到雅倫娜那么反常?”凱爾趕緊追問道,讓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太婆憶往昔,那絕對是比老太太的裹腳布還又臭又長,何況是一個不知活了幾百歲的老太婆。
祖母所化的夢魘噴了個滿是火花的響鼻,顯然是不滿小家伙打擾了她的回憶。老祖母拖著他繼續前進道:“因為你被算計了。”
“被算計了?”凱爾一臉的懵懂,“我怎么就被算計了,不明白。”
老祖母踏了踏蹄子有些煩躁的說道。道:“你當然不明白,對方是直接從因果道和命運線上動的手腳,這已經是涉及到世界本源的高級知識了,別說是運用了,就是能理解和知道的法師都屈指可數,簡單的來說就是你帶回來的那個小姑娘被人動了手腳。不是世界之子的人誰碰誰死。好在老太婆我發現的及時,雖然不能徹底抵消這份沾染的因果,但卻可以打亂因果道中時間線上的連續性,這樣只會讓你在某些隨機事件上獲得最壞的結果走向而已。”
這話聽得凱爾云里霧里的,忍不住插嘴問道:“最壞的結果,比如說?”
“逢賭必輸,經常莫名其妙的卷入意外事件中,而且好事沒有你,壞事一定有你等等。”老祖母幸災樂禍的道。
凱爾這回聽明白了,就是講原本必死的Flag降到在某一件事情上運氣壞到極點。
“那現在我們怎么做?”凱爾好奇的問道。
“什么也不要說也不要做,就安靜的坐在我的背上,然后我們從薩梅麗爾里轉一圈,這樣的話好處就是但凡想對你進行探查的家伙都會先到‘薩梅里爾’里走一圈。”
說道這里老祖母的語氣中充滿了惡作劇般的戲謔。
眼前巨大的黑色石門突然開始顫抖移動,隨著門縫越來越大,凱爾可以清楚的看見一個巨大而恐怖的身影站在門口。
“坐穩了!”老祖母對凱爾大喊道,接著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般竄進門口。
憤怒和火焰瞬間沸騰,猶如噴薄的火山。
大門后發出一陣憤怒的嘶吼和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