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剛才的那番對話,余燼斷定愚者先生看重的,根本不是他早先以為的阿努,有能力窺探命運的稻草人,才是更有利用價值的那一位。
想到戲命稻草人以一己之力,險些將極光城攪得天翻地覆,余燼便止不住的好奇,這戲命之力究竟有何神奇之處?戲命稻草人能出現在病村之底,是由于至高存在的劇本安排,抑或其他不為人知的原因?
“還是那句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表現出的價值,會決定你的結果。”
余燼盯著病懨懨的戲命稻草人,語氣并未因此軟化,后者心生警惕,先是看了貌似盟友的士兵七十九號一眼,沒能得到特殊提示,便沉聲說道:“窺視命運長河,是我與生俱來的獨有天賦,也只有看到命運流轉,才能施展戲命之力,如果你想動歪腦筋,那我勸你還是省省心吧。”
“放心,我本人沒有奪你能力的打算,只是好奇,戲命之力的極限所在。”余燼說得很坦蕩,木偶少女也挑不出錯。
戲命稻草人這時見士兵七十九號點頭示意,便放下心來,緩緩說道:“看過足夠多的命運流轉后,我開始嘗試更改命運,等經驗積累到一定程度,戲命之力便自然而然的誕生了,也沒什么特殊的,充其量是熟能生巧罷了。”
就算沒有謊言雷達,余燼也不會相信這番鬼話,不過他選擇耐著性子聽戲命稻草人,講解下去。
“你問我戲命之力的極限所在,我只能說難以回答,有那兩條命運鐵律的限制,別說極限了,前路我都看不清楚。”戲命稻草人頓了頓,稍稍調整虛弱氣息,旋即以敬畏語調,沉聲說道,“‘大勢不可逆’,便是第一條鐵律,命運有盡頭,世界會毀滅,便是最強大勢,聽你們的意思,是想將之扭轉?呵呵…”
這聲冷笑,聽得余燼等人目光微冷,但就像任何一個專業人士之于自身領域,抱有絕對悲觀看法的戲命稻草人,不會輕易改變態度。
“大勢主流無可違逆,反觀命運支流卻存在操作空間,就拿極光城打個比方,假如明天極光城會因大勢覆滅,那么這段時間里,命運支流不論被我如何篡改,只要將影響范圍控制在極光城中,便不會招致命運反噬!哪像你們這些變數,自身本就不被世界命運所接納,還屢次三番挑動大勢,也就別怪我提前引爆天災了,反正遲早會落到你們頭上。”
余燼沒有在意戲命稻草人的戲謔言語,而是進一步確認,對方口中的命運,其實就是他理解中的至高劇本。
換言之,戲命稻草人竟然擁有窺探至高劇本,并進行微小調整的恐怖手段,單論這份“境界”,差不多能達到“論外”程度,幾乎媲美給至高存在塞代碼的大哥安徒生,難怪可以把寒地極光和逃獄龍神耍的團團轉。
“那么第二條鐵律是?”余燼淡淡問道。
“我們不能為所欲為,卻可以想我所想!”
戲命稻草人的話,頓時讓在場眾人精神一震,甚至包括士兵七十九號。
因為大家都知道,不受至高限制的無盡思想,才是反抗至高的最強倚仗!
“上的行動,終究會被大勢所限,但正是因為我萌生了改變命運的想法,才會有戲命之力的誕生!”戲命稻草人的兩顆石子紅眼,于此刻閃爍自傲光彩,“雖然,我覺得你們這些試圖扭轉終局的變數,不過是癡心妄想,但在心里,我反而很支持你們走下去,畢竟,你們在想我不敢想,做我不敢做的事情。”
聞言,余燼眸光微動,輕聲說道:“我曾經接觸過一個和你擁有類似能力的人,他將你說的‘想我所想’,幾乎發揚到了極致,雖然只在死前才看到命運流轉,卻是一舉改變了大勢!”
“哦?我倒是想知道,這個人的名字。”戲命稻草人來了興趣。
“安徒生。”
“可惜了…”戲命稻草人莫名感到孤獨襲身,他培養阿努,其實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讓戲命之路走得不再孤單,如果能結識余燼所說的安徒生,它覺得終結大勢,或許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找到扭轉契機。
而作為明日邊緣組織高層,士兵七十九號其實比余燼還要了解,險些成為造物主第八仆從的安徒生。
畢竟,愚者先生至今還在造物主那邊掛著號。
聽聞余燼談及安徒生臨終改變大勢,士兵七十九號便猜到,那座僅是雛形卻珍貴至極的中央電腦,應該被余燼取得并扭送出地上神國,所以樂園世界和童話世界,才能利用至高存在的沉睡間歇,如此迅速的展開聯合行動,如果拖到至高存在醒來,下一個挨雷劈的,必然是童話樂園了。
“難怪狂醫余燼的招攬順位,反而要超過陰影女士,愚者先生的眼光,真是毒辣啊!”
士兵七十九號正在暗自感慨,另一邊的余燼則基于種種發現,自我總結出三種類型的強者,擁有遠超同階的論外戰力。
首先是能夠跳出劇本/命運的,余燼目前知道的,只有造物主和愚者先生,這兩位乃是活過世界末日見證輪回迷局的老怪物,強大程度,不言而喻。
第二種,便是像戲命稻草人這樣,可以窺探篡改劇本/命運的,雖然安徒生只在死前才明確做到這一步,但余燼堅信,至死未能達到神階的大哥,其實更有機會跳出命運,只可惜對上了造物主。
第三種則是劇本/命運所看重的那些強者,引領時代爭霸世界的強絕人物,基本上都是至高存在有意培養的,最具代表性的便是苦難教皇和初代薪王這兩位世界主角,后來的太陽長影女士、真月長子,乃至議長先生、大學校長等組織領袖,基本都屬于此列。
這三種類型的強者,沒有明顯的高低之分,否則戲命稻草人也不會被陰影女士輕松拿下,另外,余燼還遇到過很多看不透徹的存在,譬如煉金魔偶等造物仆從,再比如楓血祖地里的那位白發老嫗,以及有能力和造物主隔空斗法的學者,便很難進行精準歸類。
另外,余燼非常懷疑,樂園世界里存在一位至少能夠看到劇本的隱藏強者,畢竟薪火計劃的出現,無疑是對命運大勢的最強反擊,意義與價值絕對足以媲美,愚者先生主導總結的至高之路。
“呼,這么一來,很多原來稍顯沒道理的發現,總算是有據可依了,就比如安徒生與尼娜,之所以能做出驚人事跡,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天賦非凡,還由于兩者的遭遇,暗合真理!前者被造物主困于伊甸園,后者則只能躲在陰暗逼仄的地下室,他們的都受到外力阻礙,因此才會更加迫切的于精神領域,尋求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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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至死都沒能逃出囚籠,卻是遺留下珍貴至極的精神財富,影響延續至今,并且還會一直流傳下去。”想明白了這一點,余燼暗自悵然,隨即向戲命稻草人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個問題。
“如果說我現在承載的外來命運,是一條支流,等有朝一日,支流壯大到幾乎媲美本來的主流,那么當兩者相遇時,會發生什么呢?也會產生命運回響嗎?”
這一問,自然是因為異常項目鴉面疫醫。
從拿到疫醫套裝開始,就有警告說,不能穿著異常裝備輕易靠近鴉面疫醫,而隨著格斗大師送來疫醫核心,余燼連第十九號隱蔽設施都不能回了。
鑒于兩顆格斗之心的融合現象,余燼很是好奇,當疫醫套裝以完美強化,升級至神階層次,是否能反過來吸納了鴉面疫醫?
然而,戲命稻草人卻是搖了搖頭:“首先,你的假設就是錯的,支流再怎么壯大,也達不到主流的程度,因為兩者存在難以磨滅的從屬關系!除非你用某種方法將聯系抹掉,或者讓支流跳出主流的原本軌跡,直至支流完全獨立出來,但是這兩種辦法歸根結底,都是創造新的主流,所以,你的假設還是行不通。”
士兵七十九號知道余燼為何有此一問,便跟著擺出一個格外鮮明的例子。
“狂醫閣下,請聽我說,想必你知道,異常項目無間魔毯的產生,是因為無間小貓潛入全知魔鏡所變成的。”
“嗯。”余燼點了點頭 “但是實際上,據愚者先生調查,第一張無間魔毯,其實是脫胎于無間小貓的異常套裝。那位套裝擁有者,也遇到與閣下你類似的問題,所以想方設法,令其解除了和無間小貓的聯系,創造出一種本質與無間小貓有所不同的的全新裝備。”
士兵七十九號頓了頓,在這里強調:“注意,這套全新裝備,還不是異常項目,直到末日來臨,輪回再起,一切歸于終末火爐,至高存在才將全新裝備和那位強者一起,錄入自身系統,煉制成異常項目無間魔毯。”
余燼聽到這里,忽然想到什么,瞳孔一縮:“那么那位強者不會是…”
“不錯,那位強者、無間魔毯,乃至無間小貓,實際上都是過往輪回的大學校長!至高存在便是用這種方式,一點點補全祂所缺少的東西,自始至終,大學校長都在運用他之于空間理論的超絕天賦,被迫為至高存在買命!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議長先生、苦難教皇,甚至是初代薪王的身上。”
“呵…”
始終沉默的陰影女士,于這時冷笑出聲,她不知道過去的自己,是否“有幸”被至高存在制成教學傀儡,卻是于現在下定決心,如果不能戰勝至高存在,便親自了結性命。
“我努力掙脫了一道又一道囚籠,可不是為了接受至高存在的永世奴役!”
受困水蛭、白塔之底以及楓血祖地的種種畫面,于陰影女士眼前飛速閃過,而被她攥在手心的半塊黑色紋章,似乎是受到精神調動,模糊紋理倏爾變得清晰起來。
正在查看無間魔毯的余燼,隨即發現自己的那半塊黑色紋章出現異狀,不過當著士兵七十九號的面,他沒有急于交給陰影女士,而是先向士兵七十九號確認了另一個問題。
“那么這鴉面疫醫,又是如何而來?據我所知,能和初始火爐扯上關系的強者,似乎很少吧?”
“確實,初始火爐的最大受益者,一直都是薪王家族,因此可以肯定,鴉面疫醫原本必然是執掌薪火的帝國王者,但具體是哪一個輪回的哪一位薪王,就不得而知了,愚者先生也在調查,如果狂醫閣下能有發現,請務必告知,明日邊緣必有重謝。”士兵七十九號沉聲說道。
“校長先生、某代薪王,原來一直就在我身邊,這可真是意想不到啊…”
隨著異常項目的隱藏真相,漸漸浮出水面,余燼這才知道,至高存在對于整個世界的掌控力度,究竟達到多么恐怖的地步!也難怪歷次輪回,各方強者會敗得那么干脆,如果沒有對真相產生清晰認知,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談何對抗末日破除輪回?
余燼驀地想到瘟疫池底的“小火人”,又想到封存在魚人祖地的太陽和月亮,這三種異常項目,究竟是哪位通天大佬變成的,暫且不提,但可以肯定的事情是,至高存在如果無法按照劇本,將它們提前銷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或許能浮出水面。
不過,這些重要項目的覆滅劇情,九成九是命運大勢。
不用問就知道,后果必然嚴重至極,輕則命運凡是天災降臨,重則至高驚醒親自出手。
所以余燼對戲命稻草人動了念頭,思索著是否拖到救出小火人,再和士兵七十九號展開談判。
但是誰曾想,他這邊沒了問題,那稻草人反倒來了興致,盯著余燼,主動說道:“你如果真想讓這身衣服上的命運支流,切斷和主流的聯系,我倒是可以幫幫忙!”
“一來這身衣服自成一體,天然少了很多麻煩事,二來你本人體質特殊,我居然看不到自身命運,雖然稍微沾染了些衣服上的命運支流,但處理起來還算容易,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因為能量核心的存在,讓這條命運支流足夠強大。怎么樣,肯不肯啊?”
“那么代價呢?”余燼心中一動,雖然他暫且搞不懂戲命稻草人的講解,但讓疫醫套裝獲得新生,著實是一個讓人心動的選項。
實際上,余燼覺得人物標記無相行者也能起到類似效果,但時間消耗估計很難承受,搞定一個神力竊取者都要冷卻好幾天,更別提異常套裝了。
“獻祭一頭古神,剛剛超凡的就行,不過得是活的,另外就是信仰之力,這個對別人來說比較麻煩,但是對你而言,根本不成問題。”戲命稻草人能夠看出,狂醫余燼的命運,已然與極光城緊緊地聯系到一起,繼續留在這里,甚至能讓世界命運減少對他這個變數的排斥。
“我再考慮考慮,反正不急于一時,士兵七十九號先生,可否等待片刻,讓我和女士談些事情?”
余燼說完,悄悄的看了陰影女士一眼,感受到黑色紋章波動增強,他準備先和頂頭上司,談一談包括事件獎勵在內的各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