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據地之間開啟信仰戰爭同樣需要準備各種資源,畢竟戰爭并非局限于信仰古神這一層面,而正常情況下,作為戰爭發起方的拾夢神教,需要提前籌集海量資源并且發動大量人手,但此時出現在病都上空的拾夢教徒,卻僅有阿難一人,備戰資源更是不見蹤影。
但疫病主祭并未掉以輕心,更不敢嗤笑拾夢神教蚍蜉撼樹,因為在自家神子死于神教圣地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黑云壓城,天幕無光,唯有病都地縫能夠滲出連綿燈光,但往日伏龍枕海的浩大氣象,如今隨著夢境主宰的到來,變得氣勢全無,蜿蜒燈火昏暗飄搖,猶如面對毀滅風暴,然而來自酷寒之地的狂風實際上并未涌入病都地縫,可那些被罩子近乎封死的燈火,卻還是搖晃得令人意亂心煩。
狂舞燈影呈現出拾夢者的模樣,悄然融入病都乃至整個瘟疫之地,喚醒夢境果實的力量,加速改變疫病信徒的信仰。
疫病主祭有所警覺,突然產生不妙預感,似乎作為主場的病都,在一點一點變得陌生起來。
他有心探尋異狀,嚴峻形勢卻不允許他這么做,外有阿難單人殺來,內有魚人趁機作亂,凡是滯留病都的外來者,都可能為糟糕形勢添一把火。原本按照計劃,參與毒池垂釣的幾位稱號近神,都會成為反制拾夢神教的重要力量,但隨著深淵死亡邪龍逃遁,封號使被困毒池,疫病神子慘死圣地,遭到制裁的反而成了廣邀群雄的疫病之地。
唯一的好消息是疫病神教主場作戰,能夠大量耗用信仰之力,升華信徒的技能威能,并喚醒那些沉睡多時的力量。
凡是形成規模有些底蘊的信仰源地,普遍會讓過往瀕臨死亡的神教強者,遵從神明感召,主動進入沉眠狀態延緩死亡期限,只待被信仰之力喚醒,為尊神教會貢獻最后一絲力量。
疫病神教固然受限環境,規模小底蘊淺,但同樣得益于瘟疫之地的特殊環境,令病都始終遠離戰火,許多沉眠強者直到睡死過去,也沒有迎來喚醒契機,這就讓疫病神教始終保留三十位左右的沉眠強者。
他們在巔峰之時,無一不是史詩近神,其中甚至存在十位稱號級戰力。
這是疫病主祭的底氣所在,正是因為這股力量的存在,他才不必過分忌憚來歷同樣神秘的“醫療團”,并且有效震懾滯留病都的外來強者,避免他們貪心不足大肆破壞。
坐落于山腹深處的“祛毒”教堂,矗立著一尊頭戴面紗的溫婉塑像,這便是疫病母體用于采集信仰的祛毒神像,日日參拜的虔誠信徒們不會知道,面紗之下并非圣母尊容,而是一張可憎面貌,完全就是一堆疫病母體分化出的腐爛血肉。
此刻,一位疫病尊者接到主祭號令,率領身后的眾多信徒吟唱起了疫病禱文,激發信仰。溫婉雕像隨即散發出瑩瑩毫光,化作夢幻光流,涌入面紗之下,令那團腐爛血肉震動起來,發出類似疫病母體的嘈雜嗡鳴。
突然間,瘋狂震動的腐爛血肉經過一次劇烈鼓脹,噴出一團膿包,膿包落地破碎,膿血流淌開來,從中現出一具身形腐朽卻被熒光環繞的蟲臉老者。
眼見老者的一對猩紅蟲眼重現光芒,侯在一旁的疫病尊者隨即躬身道出病都亂狀。
“知道了。”蟲臉老者淡漠應道,長時間的沉睡令他無法生出復雜情緒,同樣,后續被腐爛血肉吐出的幾十道蒼老身影,也沒有為拾夢神教的大舉來襲,感到憤怒,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光入侵者,直到身軀活性徹底耗盡。
嗖嗖嗖嗖!
無需刻意分配,以蟲臉老者為首的十位稱號近神,立刻率隊出動,分成多股力量,沖向不同方位,或是鎮壓作亂強者,或是聯手對付倒吊人,或是助力疫病主祭圍攻阿難,或是悍不畏死的參與古神之戰。
三十余位近神戰力,無疑是一股能夠決定戰爭走向的恐怖力量。
發現疫病神教如此迅速的啟動終極手段,那些謀劃著趁火打劫的外來強者,立刻縮起手腳抱頭鼠竄,已然成為神明的倒吊人,也遇到不小的麻煩,不過,早已知道戰爭結果的他,毫不擔心自身安危,而相同的沉穩情緒,也反應在阿難的臉上。
“拾夢主祭,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單槍匹馬進犯病都?”
疫病主祭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阿難為何如此莽撞,人手不夠、資源不足便跟著拾夢者策動了信仰戰爭,倘若排除狂妄自大這個可能,那唯一的解釋便是,對方認為只需派出這些力量,即可讓瘟疫之地改換信仰。
開什么玩笑?
真當拾夢者還是過去的夢境主宰不成?
雖然那位來自罪域深處的封號使,未能發揮理想作用,卻也表明那些神秘莫測的大人物,依舊想鎮壓拾夢者的態度。
看著阿難那張依舊留有奴隸印記的悲憫面龐,疫病主祭下意識的認為對方必然有備而來,但究竟“備”有多少,才能抵得過疫病神教的最后力量?
阿難未曾回應,即使面對數倍于自身的敵人,也不改悲憫面貌與淡泊眼神,好似出現在他面前的疫病近神,也是需要拯救的迷途羔羊。
與疫病主祭匯合的蟲臉老者,不愿空耗時間,當即沉聲喝道:“殺了他,一切疑問就解開了!”
“是,老師。”
疫病主祭對那身為前任主祭的蟲臉老者,點了點頭,意識到自己因為神子之死,被阿難攪亂了心緒,根本無需瞻前顧后,快刀斬亂麻才是正確之舉。
縱使阿難擁有超絕戰力,可他一人又能堅持多久?而主場作戰的疫病神教,卻擁有大量資源可供揮霍,就算是耗也能把包括阿難在內的一干來犯之敵,生生耗死!
然而,困擾疫病主祭的種種問題,卻是真實存在的,一個噩耗猶如晴天霹靂,迅速砸到了他的頭上。
兩位負責把控資源運輸的稱號近神,同時發來傳訊說,看管神教寶庫的星界古神,帶著疫病神教的千年積累…
逃了!
疫病神教的寶庫被置于一座小型空間,方位對于余燼等人來說根本不是秘密,不過造物主的情報并未顯示,疫病母體竟然派了一位星界古神把守寶庫,而這位星界古神對疫病母體則完全沒有忠誠可言。
當余燼運用無間魔毯遁入寶庫空間,便與蒼蠅模樣的星界古神打了照面,沒能做好心理準備的幾人,或多或少都被嚇了一跳,不過大家均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迅速進入了戰斗狀態,直接和蒼蠅古神正面對剛,沒弄什么彎彎繞繞陰謀詭計。
大日神子莫格爾率先出手,重新掌握大日核心的他,戰力再回巔峰,二話不說就用出他最為嫻熟的戰吼奧義大日神威,經過大日核心的數據增幅,特效等級直沖神階巔峰,與疫病神子的疫病死焰處于同一水準。
集合傷害、控制與強化于一身的大日神威,本就是戰吼技能中的頂級存在,特效等級達到神階巔峰后,更是起到無與倫比的作用,當場打斷了蒼蠅古神準備發動的神級戰吼,為格斗大師創造了完美的起手條件。
“這股力量,好強!”
格斗大師握了握拳頭,感受著四肢百骸的充盈力道,粗獷面龐不禁顯露笑意,隨后一拳捶向自身心臟。
噗通!噗通!噗通!
這一拳,好似打開了某個開關,令格斗大師的心跳聲變得猶如黃鐘大呂清晰可聞,他對著余燼二人哈哈笑道:“一頭星界古神,值得我發動格斗之心了!”
話音未落,格斗大師的身形倏爾在原地消失,余燼二人急忙望向蒼蠅古神,便隨即看到格斗大師一拳將那比他大了百倍的星界古神,打得愣是翻了個跟斗,大半頭顱破碎沉渣,余下的半只墨綠復眼滿是痛苦與驚恐。
直到這時,破空拳擊才傳來爆裂聲效,而發出這悍然一拳的格斗大師,則是渾身充血體冒蒸汽,直把星界古神嚇得連連倒退,同時也讓看得余燼不禁咋舌,心說當初自己要是堅持走格斗之路,估計也就是這么個效果了。
格斗之心?
好像不是能量核心的名字,莫非是異常項目嗎?
余燼對此十分好奇,便打算解決掉眼前的星界古神,再好好找格斗大師取取經。但就在他準備拿這頭大號蒼蠅,檢驗寂滅瘟疫達到七成奧義的實戰效果時,沒了半顆腦袋的蒼蠅古神卻是頭也不回的溜了!
翅膀一振,便破開空間壁障鉆了出去。
余燼本以為這頭蒼蠅古神會留在病都,急忙帶人追了出去,可蒼蠅古神見了霸占天空的拾夢者,便像是見到天敵一般,愈發驚恐的振動翅膀,再度破開空間壁障,鉆入了不知哪道特殊位面,令余燼想追也沒法追。
真實世界不止暗藏陰影位面,沒有對應方法,根本進入不得,即使僥幸進入其中,也會遭到位面生物的瘋狂圍攻,所以余燼只能暫停追擊,哪怕他心心念念的疫病寶庫,就被蒼蠅古神駝在背上。
“千算萬算終究漏了一算,這東西居然敢棄疫病母體于不顧?他的信仰都被狗吃了?”余燼愣了,和兩位同伴面面相覷,都覺得蒼蠅古神太沒有黨性,見勢不妙就開溜,還順便把疫病神教的戰略資源給帶走了。
比余燼等人更加驚駭的,便是剛剛趕到的疫病信徒,他們萬萬想不到,疫病神教的千年積累,居然就這么沒了!
沒有人覺得蒼蠅古神還有回頭的可能,如果有,那也必然需要疫病母體親自尋找,但現在疫病母體自顧不暇,哪有功夫分心它顧?
自打拾夢者現身,疫病母體便被拖入了夢境,沒有人知道兩位信仰古神的戰斗,究竟在以何種方式進行著,唯獨急速消耗的信仰之力,顯示出古神之戰的劇烈程度。
信仰古神若是全力出手,甚至能讓威能達到超越神階的地步!
因而別看有多位稱號近神悍不畏死的相助疫病母體,可他們剛剛靠近兩位古神的戰場所在,就被無形無質的戰斗余波捻成碎末,僅能用走到盡頭的生命火焰,為疫病母體送上些許信仰之力。
凡俗之軀,沒有資格參與信仰古神的戰斗,即使強如余燼也只有死路一條。
接到噩耗的疫病主祭還想詢問寶庫“走失”的詳細狀況,但后續傳訊令他眉頭緊皺,因為讓他深惡痛絕的余燼三人,出現在寶庫空間的入口附近,開始了以少敵多的“群毆”之戰。
“失控加劇了。”
疫病主祭親眼看到余燼將自家神子逼到絕路,深知在這般能夠打破常規的強者面前,數量基本沒有什么意義,再者,大日神子與四臂魔羅也有驚人表現,這樣一股強橫無匹的力量構成,完全能讓局勢向著徹底失控,加速進發。
想起居心叵測的魚人一族,以及到現在都按兵不動的醫療團,疫病主祭心中暗嘆:“我還是小瞧了拾夢者的輝煌過往啊,居然能在據地之外,培養出如此強大的勢力,當真防不勝防…”
疫病主祭顯然誤會了些什么,不過蟄伏多年的拾夢者,倒是的確安排了一些無法防范的手段。
當大片黑云將整個瘟疫之地送入黑夜后,橫亙在這片土地上的七條狹長地縫,便忽而產生輕微震蕩,殘存于此的特殊力量,隨即遵照拾夢者的意志,釋放最后的無邊神力。
生存在瘟疫之地的人們,曾經思考過七條地縫的成因,但他們絕對不會想到,這七條地縫乃是拾夢者在跌下神壇前,故意留下的戰斗痕跡。
當時,祂的對手便是六眼邪靈,敗退至瘟疫之地時,拾夢者的眼睛已然被對手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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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被打到境界跌落,拾夢者也沒有放棄暗中謀劃,在戰斗間隙,為自己安排好東山再起的出路。這七條由他斬出的狹長地縫,便是卷土重來的倚仗之一。
隨著七顆夢境果實成功激活,內中蘊藏的夢境之力悄然灌輸給疫病信徒,殘存在七條地縫的拾夢神力,便隨即起到催化作用,令積攢多年的美妙夢境,立刻對疫病信徒完成洗腦,強行將他們轉變為拾夢信徒!
一時間,連疫病主祭本人都受到了夢境沖擊,險些動搖了對疫病母體的忠誠信仰,地位在他之下的尊者、眷者,勉強還能依靠境界強行抵擋,可實力更低的疫病信徒,卻至少有九成之多瞬間叛教,成為夢境主宰的追隨者。
信徒大量流失的后果,不言自喻,苦難教皇便是最為悲慘的寫照。
正在依靠信仰之力,艱難對抗拾夢者的疫病母體,立時因為信仰流失以及此消彼長的信仰之力,落入絕對下風,再難抵擋拾夢者的長鼻吸食自身神力。
咕咚!咕咚!
現實中,兩位古神依舊在隔空相對,但在夢境世界,拾夢者卻是開始享用起了神明大餐。
疫病母體的力量源源不斷的流失到拾夢者的體內,而沉淪于深層夢境的祂,完全沒有阻止的能力。
可以說,疫病母體的死期注定即將到來。
然而就像遭到封禁的大日核心、得到援救的大日神子一樣,不應存在的變數,又一次出現了。
獨自身處瘟疫毒池的封號使,輕輕撥開胸前紗衣,露出衣衫下的白皙皮膚以及一枚狹長豎眼。
在這顆眼眸睜開之時,阿難與拾夢者同時受到觸動,因為這顆眼眸便是被六眼邪靈奪走的那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