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燼不喜歡蠢人,而唐斯唐恩這一對爺孫自詡聰明,卻不知他們始終處于造物主的監視,無疑是最蠢不過的人。
所以,幾次與唐恩接觸,但一直沒有留下什么好印象的余燼,自然也懶得講明真相,直接用嚇唬的方式,逼著唐恩成為帶路工具人。
至于余燼為何不自主行動直奔大書庫,原因是半只耳在位置問題上,表現得非常謹慎,不到出發前的最后一刻,連苗苗都不清楚具體坐標,只知道集合地點。因此,他才決定搭上唐恩的順風車,順便看看總局究竟是以哪種方式在暗中監視。
“大書庫…”
聽到這個名字,唐恩的一頭金發瞬間沒了光澤,雙腿發軟身體發虛,險些倒在警衛處前的熱鬧大街。得虧突破至傳奇巔峰的他,定力還算可以,不然當場露餡都是輕的。
眼神幾度變換,唐恩恢復了平靜,沒有急著和余燼交談,還是按照原定計劃上路辦事,搭乘警車駛向工廠區。
在余燼擔當災厄使者之前,推薦唐恩負責處理上城區的數據通道,以及支援工廠區,所以他能利用職務之便,光明正大的前往工廠大區。
半只耳選定的集合地點,就在那里。
“看著還行,起碼能沉得住氣。”
在并無旁人的警車中,唐恩一言不發專注駕駛,就當余燼不存在一樣。這讓余燼對他的觀感好了一丟丟,如果唐恩表現得太拉胯,余燼說什么也會將之打暈,免得成為拖累。
而事實上,唐恩的應變能力要更加優秀,以沉穩姿態令余燼逐漸放松后,便一直在尋找脫身契機。最終,于某個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前,唐恩突然發動,腳踩油門,貌似要在綠燈亮起時,駛過路口。但一本古樸書籍卻同時出現在他的手中,傳送頁面自動顯現,而后華光一閃,唐恩消失不見。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連余燼都被弄了個措手不及,聽著后方車輛的瘋狂鳴笛,甕聲說道:“看不出,手腳還挺麻利!”
沒了帶路工具人,余燼卻一點也不著急,蓋因能帶路的,不止唐恩一個。
激活,神性·虛數空間!
余燼的視野立刻變為虛擬世界,除開讓鋪天蓋地的幽靈間諜展露無遺,還顯現出了一只同樣被唐恩打了個措手不及的“魂眼”。這其實就是某位總局高人的監視手段,常規方法難以察覺,不過早在警車剛剛上路的時候,余燼就通過虛數空間發現了個中秘密。
這枚魂眼和唐恩的靈魂,存在某種隱性聯系,好似懸于腦后的秘密探頭,時刻監視唐恩行動。
一路上,余燼的九成時間都用于觀測魂眼,將其功能琢磨了個七七八八,因而對唐恩消失毫不慌張,當場以言出法隨附于魂眼之上,便利用這第二位帶路工具人,飛速前往唐恩所在。
求助下,可以像偷菜一樣的偷書票了,快來偷好友的書票投給我的書吧。
可憐,連續完成三次短途傳送的唐恩,自以為成功脫困,卻渾然不知,余燼附著的魂眼,又悄悄跟了上來,而且同樣是以傳送的方式。
“嘖,一旦和目標距離拉大,魂眼便會傳送到目標附近…這種效果,應該無法單純以靈魂之力達成吧?另外虛擬世界中,這枚魂眼存在一些略顯特殊的數據特征,和半座中央電腦的天網領域極其形似。如此看來,魂眼應該和數據探員一樣,是古典魔法與現代科技的結合產物,可以依托天網定位唐恩!”
余燼猜測出個大概,并且斷定最晚在唐恩接受半座中央電腦的信息掃描,用以掌握數據神降的時候,便被魂眼悄悄盯上了。
這也讓他十分慶幸,沒有享受到這般待遇,不然,連半點操作空間都沒有,臥底工作還怎么展開?
這之后,毫無負擔的唐恩向著集合地點徑直趕去,而余燼則沒有毀掉魂眼的打算,唐斯教授是否也受到魂眼監視且不提,根據苗苗的講述,半只耳似乎早有準備,完全不擔心會被總局察覺,所以他干脆決定靜觀其變,等到合適時刻再見機行事。
“離約定時間還有一會兒,應該還來得及。”
唐恩松了口氣,突然碰到余燼,跟著又被神秘強者盯上,差點讓他覺得小命不保。
此番僥幸脫困,他已經做好叛出異常警衛的準備,只希望古代研究會的大書庫,能夠帶來驚喜,否則反抗造物主的希望,將愈發渺茫。
借特殊藥劑瞞過幽靈間諜,以矯健身手繞開旁人視線,唐恩潛入了工廠區的一座庫房當中,見到早已等候在此的半只耳、唐斯教授以及虎皮小貓。
“你要是再晚一步,我們就要出發了。”虎皮小貓懶洋洋的說道。
“抱歉,路上遇到一些意外。”唐恩并未隱瞞自身遭遇。
“你被人發現了?怎么這么不小心?”
白發蒼蒼但精神奕奕的唐斯教授,顯露責怪之意,當即動用能力探查是否有人跟蹤,看到庫房附近并無敵人蹤跡,這才神色一緩。
然而悄然到來的余燼,很想告訴他,圍在庫房內外的數據魂眼不下三十只!
顯而易見,這理應成為秘密的搜尋行動,早已處在總局的掌控之中。不過半只耳的沉著姿態,讓余燼愈發篤定,此事應當還有轉機。
“咱們何時出發?”
唐恩有些興奮的問道,陡然聽聞大名鼎鼎的安徒生在死前挪走大書庫,令他無法不為之心潮澎湃。但與之相比,半只耳的表情始終冷漠,瞥了唐恩一眼,淡淡說道:“不忙,人還沒來齊。”
“還有人要來?”
聞言,不光是唐斯教授,連苗苗都感到奇怪,按照計劃此次行動最多有四人參與,為了不讓半只耳懷疑,她甚至都沒敢說出余燼的存在。
怎么到頭來,半只耳自己又說還有人呢?
眾人不禁看向面貌普通、體格瘦削,連耳朵都僅剩半拉的平凡中年人,可他卻對著庫房空氣高聲說道:“跟了這么久,該現身了吧?”
余燼下意識的以為自己暴露了,但緊跟著他就發現,半只耳要等的人,不是自己。
數十只數據魂眼向一處射出光芒,構成總局高層魂歌的半身投影,當即令唐斯教授如臨大敵。然而魂歌卻將唐斯無視,兜帽下的森然眼眸,直勾勾的看向半只耳,借用數據魂眼發出格外磁性的電子音:“難怪這次能輕松捕捉到你的蹤跡,原來是故意露出的破綻啊!”
“什么?”
唐斯唐恩大為吃驚,眼神在半只耳和魂歌之間來回變換,隱約意識到,兩人一直被蒙在鼓里。
半只耳神情不改:“想知道大書庫的位置,不妨直接問我啊,用不著這么麻煩!”
“半只耳,你不要糊涂,大書庫不容有失,就算是死也不能暴露!”唐斯教授急了,作為古代研究會的殘存高層,他對大書庫的在意程度,無人可比。
但半只耳的眼神依舊淡然:“教授,這是我大哥的吩咐!他說大書庫是混沌溫床的大書庫,就算落到造物主的手中又有何妨?不必驚訝,不論是你,還是造物主,永遠都理解不了我大哥的偉大。況且,沒有造物主的允許,融入神國的大書庫,我們也無法開啟!”
居然…是這么一回事兒?
聽到最后一句話,余燼突然明白,半只耳是故意釣魚啊,明知道唐斯唐恩受到監視,還要把兩人帶上,為的可能就是安全接觸總局高層。
直接找造物主,無異于自尋死路,和魂歌投影遠程對話,風險便能處在可控范圍。
“大書庫融入神國?”
魂歌沒有急于向上稟報,原因是半只耳的理由,著實匪夷所思。安徒生死了幾十年,怎么可能讓大書庫融入最近出現的地上神國?
“所以說,你們不是我大哥,連理空想能力的神奇之處都理解不了,快去和造物主稟報吧,只要他點頭,你們不就能眼見為實了?”
話音落下,半只耳的半只耳朵輕輕一動,察覺有大量“震動”圍聚而來,便隨即拿出一份“地圖”模樣的異常項目,帶著場間眾人傳送離開,令總局人馬撲了個空。
魂歌盡管能利用數據魂眼,迅速找到半只耳等人,但此地已經跳出了他所布置的包圍圈,森嚴眼眸愈發冰冷。
“這么些年,你們都沒有抓到我,現在也就別做無用功了。放心,不用擔心我出爾反爾,只要造物主點頭,大書庫的位置他自會得知,我大哥從未想將屬于混沌溫床的歷史寶藏,據為己有!”從容閃身的半只耳神情依舊淡然。
魂歌沉默片刻,還是決定將情況如實上報。
在此期間,虎皮小貓帶著好奇,問出了余燼也很想知道的一個問題:“安徒生老大,到底是怎么預知到這一切的啊?另外,造物主點頭,又該如何點頭呢?”
“具體情況,其實我也不太清楚,跟了大哥那么些年,空想能力一直與奇跡并肩,沒人能說得清極限所在。”半只耳雙眼出神,回憶和安徒生共事的那些年歲,忍不住悵然感嘆,“唉,到了這一步,我也不瞞你了,大書庫的相關信息,還是在神國降臨那一天,大哥突然托夢告訴我的。”
“托夢?”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錯,正是托夢!夢境背景是他死亡之前,造物主、執法者等人的身影在那里頻頻出現。我覺得,可能是因為臨終之際空想能力有所突破吧。總之,大哥預言到神國降臨,所以在神國降臨的這一天,他讓我夢到了大書庫。至于點頭一事,沒你想得那么復雜,讓我做夢和造物主點頭,本質上沒有區別,不要驚訝,空想能力就是這么神奇。”
說著說著,半只耳流露神往之色:“否則,造物主也不就會處心積慮的要讓大哥成為第八仆從了。”
這么解釋,讓包括魂歌在內的幾人一貓,依舊覺得匪夷所思。但扮作“安度因”與安徒生有過接觸的余燼,卻對神乎其神的描述,深以為然。
大哥安徒生給他留下的印象,就是這么無所不能!
他也相信,這么一位名字特殊、能力特殊的特殊人物,留下的不僅僅是一塊空想結晶。
轟隆隆…
沉默間,神國天幕突然傳來一陣雷鳴,半只耳受到觸動,再度使用那張地圖,帶著眾人群體傳送。當余燼跟隨魂眼,趕上去后,便發現四周環境古樹參天,一道深邃光門,赫然浮現于一棵巨樹樹干。
地上神國大幅擴張的廣袤世界,當然不會是貧瘠荒原,造物主效仿至高存在預制了地形模板,又很舍得的砸下血本,令靈秀之地比比皆是,各類資源更是無比豐富,甚至連供強者探險的特異空間都有不少。
否則,神國民眾的開發熱情哪能調動起來?
而深邃光門的內部世界,則是唯一一個并非出自造物主之手的特殊空間。不過由于造物主掌控著地上神國,所以還得得到他的開啟許可。
魂歌作聆聽狀,隨后以鄭重姿態對半只耳等人說道:“尊上有言,念在安徒生沒有忘本的份上,這次就不為難你了,這座大書庫也會長久開放,供人參觀!”
話音落下,虎皮小貓突然驚訝喊道:“咦!我怎么完成了個特殊事件?哇,獎勵居然是晉升史詩?發了發了!”
聽到這話余燼暗笑一聲,心說六眼先知算是白著急了,其他人也誤會了安徒生的初衷。
至少目前看來,這座大書庫,更像是專門為地上神國開放的特殊副本。造物主或許又念起了“舊情”,也可能由于超脫神明心境提升,才放棄毀掉大書庫。而這個決定,恐怕應當被安徒生成功預知,才讓這座混沌溫床的古代書庫,由險些成為主仆的兩人,“合作”開放。
“不過,安徒生真就沒點其他打算?”
余燼悄悄望向半只耳,總覺得大哥安徒生再怎么偉大,也不會在死亡時刻摒棄前嫌,保全大書庫用于壯大造物主的地上神國。
魂歌同樣深表懷疑,因而眾人的視線出于不同理由,匯聚至那座深邃光門。
“你們不進去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啊,獎勵得去里邊領呢。”
虎皮小貓見大家突然矜持起來,便果斷成了吃螃蟹的第一人,邁著貓步一路小跑,消失在光門背后。場間眾人接著都有了動作,紛紛走向空間光門,余燼則解除附身跟在半只耳的背后,準備悄悄刺探,結果一走進去,便被送入用作考驗的副本空間。
副本名稱令余燼眉頭一挑,因為和安度因構建的“我是誰”截然不同,作為大哥的安徒生居然也貌似成功的預知一樣,將之起名為——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