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域名已被污染,請記住新域名 然而,對濟爾哈朗來說,盡管直覺告訴他堅守九連城很危險,可是作為主帥,他卻不能輕易開口放棄九連城。
尤其是當著包衣奴才的面兒,作為大清國已經為數不多的老一輩和碩親王,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棄守的話來。
至于建言堅守待援的佟六十,此地原是他們佟佳氏的世守之地,他都不敢想象,一旦九連城丟在了自己手里,自己甚至自己家族將會有什么下場。
因此,他自然是一力主張堅守,起碼他也要當面提出這樣的建言。
至于說最終鄭親王濟爾哈朗拒絕了他的建言,親自拍板決定棄守西逃,那就不是他的責任了。
到那時候,雖然自家百分百會丟掉世領的土地,損失決然少不了,可至少棄守或者失土的最大黑鍋扣不到老佟家的腦門子上。
趨利避害的私心,每個人都有,即便是再忠誠的二狗子也會有。
因此,他見鄭親王濟爾哈朗問話,很快就給出了回答。
“奴才聽說,主子爺今日午后已經派了信使出城,更聽聞主子爺早就派了人過江往東,命和寧國北方兵馬都元帥沈器遠率兵來援。”
濟爾哈朗早前派出信使過江去尋沈器遠傳令,走的是鴨江上游,當時信使曾經途徑九連城,信使過江干什么,自然不會對費揚武隱瞞。
費揚武知道了,自然整個九連城的上層人物也就都知道了。
畢竟,這也是當時費揚武用來堅定九連城上下軍心的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之一。
“而平壌沈器遠麾下,據說有兵馬超十萬之眾,只要他奉命來援,江東楊振所部就輕易過不了江。而只要楊振所部兵馬不能過江來攻,九連城就是有驚無險。”
“是啊王爺,佟六十這個奴才說的沒錯。而且王爺可還記得,和寧國那邊可不止有沈器遠這個狗奴才所部兵馬,漢陽城那里還有敬謹貝勒麾下一支八旗精銳!”
費揚武也敏銳地意識到,自己的兄長鄭親王濟爾哈朗似乎有甩鍋離開之意,而一旦濟爾哈朗一走了之,九連城這口大黑鍋必定又要落在自己頭上,因此聽了佟六十的話后,他也立刻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奴才知道,王爺早有遠見,已派了信使前去傳令,算算日子,不論是沈器遠這個狗奴才,還是漢陽城的敬謹貝勒,眼下必定已經得到消息。”
不能不說,費揚武說的都是事實,所以他一遍盤算一遍說,反而越說越有信心。
“九連城眼下雖然被圍,可如果敬謹貝勒和沈器遠一起率軍來援,到時候再加上鳳凰城和寬甸等處兵馬,王爺帶著我們,未嘗沒有一舉消滅楊振的機會!”
費揚武頗有些慷慨地說完自己的想法,然后壯著膽子看了濟爾哈朗一眼。
然而可惜的是,濟爾哈朗依舊是手扶額頭,閉著眼睛,仿佛一絲一毫也沒有受到觸動。
就這樣,又過了一陣,濟爾哈朗方才嘆了口氣,放下手掌,睜開眼睛,先是看了看佟六十、費揚武二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敗了一陣回來的鞏阿岱臉上。
“鞏阿岱,你也說說吧,接下來本王到底該當如何應對?”
這時就見原本垂頭喪氣灰頭土臉的鞏阿岱一咬牙,突然抬頭說道:
“王爺,以今日南朝重炮展示出的數量和威力,若是先前楊振傾盡全力一擊,九連城怕是難以支撐到現在。
“所以奴才以為,楊振對九連城怕是懷著圍點打援的主意。既然如此,王爺若是堅守在此城中,倒是正合了楊振的心意,為今之計,不如徑直突圍出去。”
“突圍出去?”
鞏阿岱的話,終于令濟爾哈朗稍稍振作了一點。
“正是。以王爺尊貴之軀,或突圍北上,或突圍西歸,都好過被圍在此城中。”
濟爾哈朗原本就已經有了氣餒沮喪之意,此刻聽了鞏阿岱的建言,一時間心中意動不已。
憑他多少年來的戰場經驗,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多半是落入了楊振的算計之中。
眼下他留在九連城里,幾乎只剩下被動挨打的份兒了,一旦九連城被楊振給破了,他甚至會有丟掉䗼命的危險。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也只有突圍出去,他才能重新掌握主動,想方設法實現翻盤。
可是,他同時也很清楚,他要是突圍出去了,帶著精銳跑了,那么九連城也就徹底沒有守住的可能了。
尤其是,九連城要是一丟,大清國的大后方可就真的是門戶大開了。
濟爾哈朗甚至已經可以預見,一旦九連城落入楊振之手,楊振接著很可能就會北上寬甸五堡。
甚至連寬甸五堡都可能不管不顧,直接就沿著叆哈河向興京進軍了。
畢竟寬奠五堡方向,滿打滿算也就幾個駐防牛錄而已,一旦自己棄了九連城,那幾乎就等于是把寬奠五堡也給棄了。
一旦如此,他濟爾哈朗就算躲過了眼下九連城這一遭,接下來也注定要面對黃臺吉的滔天怒火。
甚至可以說,屆時他要面對的,不僅僅是黃臺吉的怒火,而是整個八旗老滿洲的怒火。
若是到了那一步,他的下場,怕是跟他那個兄長阿敏差不了多少了。
而阿敏可是被一擼到底,最后圈禁至死的啊!
因此,雖然他心底深處很是贊賞鞏阿岱的建議,可是面子上他卻無法做出連夜逃離九連城的決定。
就在這個時候,鞏阿岱看見鄭親王一副明顯已經心動,但卻始終猶豫不決的樣子,語氣開始顯得有些急促了:
“王爺,機不可失,時不我待,南朝兵馬已在南門外和西門外攔路扎營,若是等他們扎營筑壘成功,王爺想走都來不及了!”
聽見這話,濟爾哈朗當即悚然一驚,一下子精神了不少,抬眼往往門外已經暗黑的夜色,隨即從羅漢床上起了身,一揮手,說道:
“走,你們跟本王到西門城頭看看再說!”
此時已是戌時,雖然四月里的天氣,天已經黑得晚了,可到了戌時也已經黑透了。
濟爾哈朗領著一行人,急匆匆登上九連城的西門城頭往外張望,只見西門外兩三里的古驛道上一片燈火通明,大批南朝兵馬正在連夜挖溝、筑壘、安營、扎寨。
新起的營盤,其溝、壘、木寨,已經連上了古驛道兩側的山嶺,——從九連城突圍向西的道路,已經被截斷了,除非硬闖過去!
可是再看看西北方,夜色下叆哈河上停泊的一艘艘南朝戰炮船,濟爾哈朗心中連夜突圍硬闖過去的念頭一下子消散了許多。
下午發生的事情,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刺激,游弋在鴨江上的南朝戰炮船,看似好像遠在戰場之外,但事實上它們隨時可以加入戰場。
這樣的教訓太深刻了。
一旦自己在鞏阿岱的率軍護衛下突圍而出,硬闖西門外南朝營寨的時候,游弋在叆哈河上的南朝戰炮船朝著自己開炮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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