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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零章 對策

  ()安應昌離去之后,在場的其他將領也都大體知道楊振這一次的打法了。

  那就是堅壁清野,憑城固守,憑借鎮江堡城中彈藥糧草補給相對充足的優勢,硬生生熬垮敵人的攻勢。

  是以諸將目送安應昌離去之后安靜無聲,并無人站出來請命出戰迎敵。

  直到安應昌的身影消失轅門,張臣見無人說話,而楊振也沒有繼續做出新的部署,便站起身出言說道:

  “都督,鎮江堡城防堅固,糧草充足,火器犀利,卑職并不擔心我們在城中不能持久堅守。如今可慮者,乃是清虜大軍借圍城之名,再行打援之實!

  “清虜大軍兵圍鎮江堡,而都督身在城中,若是南路張總兵、東路祖總兵、北路呂總兵、中路許總兵他們聞聽此消息,分出各路兵馬來救,則恐正中清虜之計!”

  “是啊,都督,圍城打援乃是清虜慣用打法,眼下清虜兵馬眾多,而且擅長野戰,若是各路總兵不明就里率軍來援,卻被清虜各個擊破,那咱們堅守在鎮江堡內,反倒失了根本!”

  張臣站出來表達了自己對此戰的看法之后,李祿也緊跟著站了起來,所說的也是清虜可能圍點打援的事情,但是他的說法卻與張臣有所不同。

  “另外,咱們也不能不防著清虜大軍對咱們使調虎離山之計。此次清虜兵馬眾多,若是它們對咱鎮江堡圍而不打,而是分兵去打金海東路的莊河堡,或者干脆分兵過江去打朝人起義的義州城、定州城、安州城,甚至是沈器成沈先生他們所在的平壤城,那么,都督,屆時咱們是救,還是不救呢?

  “到時候若是咱們選擇分兵去救,那么不管是分兵南下,前去救援莊河堡,還是分兵東進,前去救援定州、安州、平壤等城,恐怕會中了清虜大軍的調虎離山之計。一旦如此,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李祿沒說中了清虜的調虎離山之計以后的后果會是什么,但是在場的眾人都是久經戰陣的人了,因此也不必他全說出來,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也因此,張臣和李祿兩個相繼說完話后,在場的諸將再次神色肅穆起來了。

  原屬金海鎮的各個將領,都知道楊振在金海鎮里獨一無二的地位,也知道金海南路、中路、北路尤其是距離最近的金海東路兵馬,一旦得知鎮江堡被清虜重兵圍困,有失陷的可能,而且楊振本人就在城中,那是一定會出兵來救的。

  然而他們只要出兵來救,那就一定會落入清虜大軍的包圍之中。

  事實上,這種圍點打援的把戲,清虜八旗在遼西各地已經玩過無數次了。

  但是,讓人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是,清虜八旗圍點打援的把戲總能得手。

  比如原本歷史上崇禎十四年開始的松錦大戰,就起源于清虜八旗大軍對錦州城的圍困。

  清虜八旗大軍就圍在錦州附近,坐等大明朝派出軍隊北上救援錦州,這個圍點打援的態勢非常明了。

  按理說,這樣明擺著就是請君入甕的形勢,洪承疇這種人物不應該看不出來,也不可能看不出來。

  但是,洪承疇看出來了也沒用,拖延來拖延去,最后他還是不得不領兵北上去救錦州城,因為他的上面還有朝廷派來的監軍,監軍上面還有朝廷兵部尚書和崇禎皇帝。

  崇禎皇帝下旨叫你去,你敢不去?

  崇禎皇帝雖然不怎么輕殺武將,但是對于文臣,那可是說翻臉就翻臉,說殺就殺的。

  所以,即便洪承疇明知道錦州附近很可能是一個陷阱,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里跳了。

  這一世,有了金海鎮,有了楊振在遼東半島上的閃轉騰挪,原本歷史上的松錦大戰,基本上已經不可能再發生了。

  但是此刻聽了張臣和李祿兩個心腹干將的話以后,楊振開始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把眼前的鎮江堡守衛戰硬生生給打成了松錦大戰的翻版。

  如果自己率領征東軍主力被圍在鎮江堡的消息傳開去,搞得金海鎮的其他各路人馬不能不前來救援自己,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嗯,你們二人說的,很有道理。清虜最擅長的打法,的確不是攻城,而是以攻城為幌子,搞圍點打援的把戲。這一招,咱們不能不防。”

  聽完張臣和李祿二人的話,楊振沉思片刻,馬上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就見他轉頭看向袁進,對他說道:

  “這樣吧,袁總兵,此事還要再辛苦你一趟,一會兒議事結束后,你立刻回到船上,指揮你水師營船隊,撤往大鹿島方向停靠,并派人往后方各路傳我命令——”

  袁進率領船隊運送大批彈藥糧草抵達鎮江堡,已經有好幾天了。

  這些天來,船隊送來的彈藥糧草補給早已搬運下船,運送入城存放了。

  而身為水師總兵的他,既不必帶領部下增補鎮江堡內的城防工事,也不必指揮人馬到鎮江堡外到處挖溝掘壕,連著多日都處于無所事事的狀態之中。

  此刻楊振一點到他的名字,他立刻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抱拳沖楊振稱是,而后側耳細聽楊振要他派人傳達的命令。ltspanstylegt谷lt/spanstylegt

  “第一,命東路總兵祖克勇收攏麾下所有兵馬,堅壁清野,回防莊河堡,告訴祖克勇他們,若清虜大軍前去圍攻莊河堡,他們只能依靠本部兵馬死守堡城,莊河城外沒有援軍。

  “第二,命北路總兵呂品奇收攏麾下兵馬,守好防區,鎮江堡這邊戰事打響之后,只要他能牽制當面清虜即可,無須出兵來救。

  “第三,命張得貴總領南路、中路所有兵馬,緊守后方重地,繼續做好彈藥、槍炮、船舶的制造,叫協理營務處繼續做好秋收冬藏的事情。”

  “是,卑職遵命!”

  就這樣,楊振說一句,袁進就緊跟著應諾一句,而在場諸將也都跟著一起點頭。

  到最后,楊振想了想,補充說道:“你要派妥當人前去傳令,除了上面的命令之外,還要務必說清,等清虜大軍兵圍鎮江堡之后,不管是這邊戰況如何,也不管消息傳開以后朝廷上面有何命令,一律以本都督說的為準,沒有本都督的手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卑職明白!”

  楊振并不是不想其他各路人馬都來幫忙,也不是不想集齊了所有人馬畢其功于一役,一次大戰就將清虜大軍主力消滅。

  如果可以這么做的話,他當然也想這么做。

  只是他很清楚這么做的后果,歷史上松錦大戰前崇禎皇帝他們就是這樣設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可是結果呢?

  結果是正中了清虜大軍的算計,大明僅剩的十數萬精銳大軍全軍覆沒一敗涂地,徹底失去了逆風翻盤的機會。

  所以,這一世,他寧肯自己堅守鎮江堡,孤軍面對清虜大軍,也不能冒那樣的風險。

  對他來說,鎮江堡實在守不住的時候,他可以放棄鎮江堡,然后怕屁股走人。

  反正鎮江堡臨江近海,自己又有大批水師,只要趕在江面完全封凍之前下決心就可以了,自己是有退路的。

  而一旦將其他各方人馬都牽連進來,那么后果可就是自己無妨掌控的了。

  卻說楊振說完了話,本以為袁進要么會落座,繼續議事,要么就該領命告辭,回去做安排了,結果卻發現袁進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么?袁總兵可認為有什么不妥么?”

  “沒有,都督未雨綢繆,凡是想在前頭,并沒有什么不妥。只是卑職在想,清虜大軍就那么些人,若是清虜偽帝黃臺吉親率八旗主力十數萬來了鎮江堡,那么清虜的西邊,豈不是空虛了——”

  眾人見袁進猶猶豫豫沒有坐下,也沒有離開,都知道他可能有話要說,但是誰也沒料到他說出來的,竟然是這樣的一番話。

  因此,袁進此話一出,立刻就引起了在場諸將的驚訝矚目,包括楊振自己在內,都一時愣了一下。

  “你是說?”

  “卑職是說,既然清虜主力來了鎮江堡這里,那么清虜在遼西必然空虛,都督若擔心金海鎮各路人馬救援鎮江堡中計,那么,何不將此地情況告知洪督師,告知遼西諸將,叫他們在清虜西邊發起攻勢,幫都督分擔一些壓力呢?”

  “著啊!”

  “是啊!”

  “正該叫他們為咱分憂!”

  袁進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以后,仇震海、李祿、楊珅、張臣等在場的金海鎮將領們,一時群起響應,對這個提議大為贊成。

  包括眼前所剩不多而且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幾個朝人將領,如林慶業、柳林以及沈器周,也紛紛捋著胡須,不住地點頭。

  顯然,袁進試圖拉上駐守遼西的大明兵馬一起與清虜對抗的對策,正符合眼下大多數人的心意。

  眼見眾人這樣的反應,楊振伸手往下壓了壓,等會場上重歸安靜以后,笑著說道:“很好,很好。袁總兵的意思,還有你們的意思,本都督都明白。看來,咱們請袁總兵率領西路水師船隊出外,還是非常及時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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