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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五章 團營

  “夏副將家有個寶貝女兒?”

  “正是,他這個女兒是其妻樊氏嫡出,與夏舒一母同胞。至于年齡,據卑職所知,過了這個年,剛好一十四歲。”

  這個李吉,有用的軍情敵情打聽不出來,倒是把大量的時間精力浪費在了打聽這種事情上面。

  但是,一想到自己連著任命了祖克勇、呂品奇為協守總兵官,而對夏成德卻始終沒有一個說法,也的確有點擔心這個夏副將沉不住氣,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來。

  于是,楊振皺眉問道:“可叫人打聽明白了,夏副將一家子為何會有這樣的異常?”

  李吉見問,連忙躬身答道:“根據卑職安排的線人報告,很有可能是夏副將想跟都督的岳家仇氏結親!”

  “哦?——原來如此。呵呵,那夏副將是打算將寶貝女兒許給仇必先呢,還是許給仇必勇呢?”

  楊振從李吉的嘴里聽說夏成德可能是要跟仇氏結親,心中頓時恍然大悟過來了,很快就明白了夏成德異常情況背后的目的。

  “這個,這個卑職沒有打探明白。夏副將去見了郭增福,郭增福是仇統帶的舅子,是仇必先的舅舅,乍看起來,像是要許給仇震海的兒子。”

  “乍看起來?怎么,你還有別的發現?”

  “都督。夏副將的婆娘樊氏,帶了寶貝女兒去了仇統帶家,并見了仇統帶的婆娘郭氏,哦,不,是夫人的嬸娘。這看起來,卻又不像是許給仇必先了!”

  “呵呵,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蹊蹺不成?”

  “都督你想,要成兒女親家,哪有不經媒妁之言的?而且說定之前,哪有親娘領著女兒上門,讓婆媳直接相見的?”

  聽到這里,楊振大概已經知道怎么回事了,眼見李吉興致勃勃地還想說什么,當下便打斷他的話頭,對他說道:

  “李吉啊李吉,你什么時候能改了這個鬼鬼祟祟的模樣?對于這樣的事情,你既然有疑問,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登門去詢問嘛。這樣的事情,大可不必偷偷摸摸去打聽。”

  李吉聽見楊振這么說他,陪著笑不住點頭,隨后又說道:“不是卑職多疑,主要是后來夫人的嬸娘郭氏去了一趟夫人的娘家,夫人的娘家又請了夫人回門。這個——”

  說到這里,李吉躲躲閃閃地看著楊振,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這個,夫人的娘家,卑職不敢收買安插線人,所以他們談了什么,卑職無從得知。卑職乃都督耳目,都督不在城中,卑職不敢不盡責。”

  “好了。這個事情,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你就不必管了。”

  李吉見楊振面色不善,連忙躬身垂首,不敢再說這個話題。

  “李吉,你還有別的事情要說嗎?”

  楊振見李吉突然間噤若寒蟬地躬身站在那里,不敢發一言,想到不能打消他的報效熱情,便又溫言問道:

  “我從張家口帶回來的那些金銀財貨,可曾清點統計明白了?”

  “這個,回都督的話,已清點統計出來了,皆已入了賬,都督若要過目,卑職叫人給都督送來!”

  “你先大概說說各有多少,我先心里有個底數!”

  “這個,東西分類入賬,名目繁多,卑職只記得金銀的數目,金元寶金條金葉子散碎金器,合計十八萬七千多兩,銀元寶、銀錠及散碎銀器,合計一百九十六萬八千多兩。”

  說到這里,李吉抬頭看見楊振不住點頭滿臉喜悅的樣子,略略放下心來,接著說道:“至于其他玉器珠子瑪瑙等物,大大小小兩萬三千六百余件,值多少銀子,不好估算。

  “此外,尚有銅器、鐵器、硝磺等物幾十車,還有駝隊帶回來的毛皮、綢緞、布匹、糧茶等物,也在城內外的倉場里堆積如山。回頭,卑職把賬目送來,都督可細看。”

  “好!很好!很好!這一下子,咱們今后兩年的日子可就好過多了!”

  “咱們?”

  楊振的這個話叫李吉一時有點愣神,半是驚訝半是疑惑地問道:“都督的意思是,這些金銀財貨,都督不留,卻要全部充公,用于軍中糧餉?!”

  “當然!我留這些身外之物作甚?當然要全部充作軍費!”

  說到這里,楊振臉色一肅,看著李吉,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道:“你也要想辦法給我盯好了,這些金銀財貨,誰敢不經請示,化公為私,中飽私囊,我就要誰的命,不管他是誰!”

  “這個,卑職明白!”

  楊振知道方才李吉話里的意思,但是他聽完李吉的口頭報告,大體知道了張家口之行所得金銀之數,一時心情不錯,也不愿多計較那些問題。

  私心人人都有,自己也不例外,但自己的私心卻不在那些金銀錢財之上。

  不過聽了李吉的初步報告,楊振對這些收獲還算比較滿意,而張家口那些通虜奸商們的家財之富裕,由此也可見一斑。

  雖然楊振只是取了其中五家的金銀財物,但是初步合算下來,卻已經抵得上朝廷一兩年的遼餉收入。

  有了這筆金銀財貨,楊振暫時可以不必為移防以后招墾、擴軍需要的糧餉發愁了。

  如果精打細算,省吃儉用的話,靠著這筆金銀財物,撐個兩年三年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等到兩三年以后,想必遼東半島上的開荒屯墾事業,應該也可以見到效果了吧。

  楊振心情大為好轉以后,對李吉說話的態度也好了一點,不再那么不耐煩了。

  “好了,你可以回去做事了。對了,這次移防,你那個統計公所也要跟著去,但是,你在松山城內的線人隊伍可不能斷了聯系,要安排妥當人接手。

  “還有,不要把目光停留在松山城內,松山城外咱們的人馬處,包括錦州城、杏山、塔山、寧遠等城,能安排的,也要安排,能收買的,也要收買,備不住什么時候就能有用。

  “咱們現在有的是金銀珠寶之物了,需要收買的人,要毫不吝嗇,對有用的情報要舍得花錢。移防之前,我會叫張臣給你安排一筆金銀財物,好好去做!”

  李吉聽了楊振的這些交代,連忙點頭稱是,又見楊振風塵仆仆一臉疲憊,隨即告辭退下。

  當天傍晚,楊振忙完了積累的公務,回到內院陪伴夫人仇碧涵吃晚飯,沒等他去問最近夏、仇兩家接觸聯絡的事情,就聽見仇碧涵主動說道:

  “夫君,最近有個事情,娘親囑我問問你的意見?”

  楊振“哦”了一聲,停下筷子,笑著看向仇碧涵,等她繼續往下說。

  “夫君麾下副將夏成德夏副將家里有個女兒,如今年方十四,也到了及笄的年齡。想與咱們家結個兒女親家。”

  仇碧涵說起這個事情,也面帶笑容,看著楊振,說道:“他們托人托到了嬸娘那里,嬸娘推脫不開,就見了見夏氏女,說是生得不錯,相貌,身段,言語,談吐,都不錯。就找了娘親,想做媒許給必勇。”

  “那,必勇自己知道嗎?”

  “尚不知道,娘親、嬸娘,還有妾身,都尚未對他說起此事。他是妾身親弟弟,夏家與妾身弟弟結親,必有所求。此事能不能行,還在夫君你怎么看。”

  “我的意見么?那夏氏女你可曾親見過?”

  “不曾,但是以妾身的了解,嬸娘當不至于為夏家美言,所說當是實情。而且夏氏女之母樊氏,妾身見過,樊氏端莊賢淑,禮節周到,其嫡出之女,當不會差了。”

  “嗯,也好,必勇十七了,轉眼就要十八了,也的確該定下親事了。既然夏成德有此意愿,我的意思是,不如就成全他們!”

  夏成德打的什么主意,楊振當然心知肚明,但是他愿意拿他的女兒取信于自己,換取他的前程,楊振也沒有話說。

  想到這里,楊振笑了笑,對正在點頭不語的仇碧涵說道:“當然了,婚姻大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將來真在一起過日子的,還是必勇和夏成德之女。

  “所以,不管怎樣,這件事情,也要問問必勇自己的意見。若是他不同意,此事就另當別論。如何?”

  其實,就算夏成德不搞這么一出,楊振也已經下定了決心,叫他留守松山城,出任松山團練總兵官了。

  如今他這么急切地以這種方式取信于自己,更是打消了楊振心中最后的一點疑慮。

  過了元宵節后,遼西的天氣終于有了明顯轉暖的跡象,陽光明媚柔和,也有了溫度。

  松山城內各處屋檐上凍了三個月的冰溜子開始融化了,滴滴答答地滴個沒完。

  正月十六日上午,郭增福做媒,帶了捕捉來的一只大雁,還有一份下聘的厚禮,到了夏成德的府上,為金海伯的妻弟仇必勇向夏家提了親。

  夏成德及其妻樊氏當場答應了這門親事,將自己十四歲的寶貝女兒許配給了仇必勇。

  次日,也就是正月十七日,這天上午,楊振在松山總兵府前院大堂,召集了松山內外所有將領的議事會,當場請出了崇禎皇帝頒給的圣旨以及吏部兵部鈐印的松山團練總兵官空劄與關防,正式委任夏成德為金海鎮松山團練總兵官。

  與此同時,楊振也正式宣布了建立征東先遣軍松山團營的決定,這個松山團營由松山團練總兵夏成德節制指揮。

  “這個松山團營,之所以叫團營,就是說它不是一個營頭。幾個原本各不相屬的營,共處一地,接收統一指揮,就是一個團營。”

  楊振宣布了自己的任命與決定之后,眼見許多人對夏成德獲任松山團練總兵一點也不奇怪,但卻都所謂的松山團營大惑不解,便對眾人這么解釋道:

  “本都督率部移防以后,凡留守松山之軍,皆納入松山團營,由松山團練總兵夏成德統一節制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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