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捷報數天之后,希爾歸來。
還在思考如何構建海上商路的李織衣,接到這個消息之后,立刻命衛兵傳喚希爾。
“快,讓白夜將軍來見我。”
書房,只有李織衣一人。
大門被推開,希爾出現在他的眼前。
“希爾,你還好吧…”
本來想對希爾大肆夸贊一番,卻看到了她的眼神有些不對,面容也異常憔悴、蒼白。
果然,還是會有影響。
當初卻派遣希爾執行這種任務,就應該會預料到這樣的后果。
“陛下,我…我沒事。”
“我很好的完成了陛下的交給我的任務,沒有辜負陛下的期望,我…”
接下來,希爾說了很多。
沒有什么邏輯,沒有什么實際內容。
她在李織衣的面前,少見的沒有使用“屬下”或是“微臣”這樣的謙稱,而是一直在用第一人稱——“我”進行敘述。
希爾講得很跳躍,一會兒時現在的事情,一會是在遇見李織衣之前的遭遇。
有生死存亡的大事,也有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有朋友,有背叛,有饑餓,有死亡…
當講到「死亡」之時,希爾停頓了。
“陛下…我…殺了人…”
希爾的聲音顫顫巍巍,情緒很是不穩定的樣子。
李織衣上前,輕輕的將希爾的頭,埋到自己的胸懷,認真的撫摸著她的頭頂,為她梳理因遠征而沾染風塵的銀發。
“沒關系,我知道,太難為你了。”
“陛下…我…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我明白,身為軍人,上陣殺敵,這種事情是無法避免的,哪怕對方是平民,但也是因為任務。我會內疚,會悔恨,會自責,但是那并不是我擔心的…”
“陛下…”希爾抬頭望著李織衣,“我…沒有因為殺人而難過,反而…反而感到喜悅,甚至覺得,我能聞到死亡的氣息,并為之心曠神怡。”
“我…享受著死亡。”
當希爾向李織衣坦白了這一點之后,立刻將他推開。
“陛下,不…不要碰我。希爾…是怪物,是瘋子,是…”
希爾拼命的搖頭,不敢讓國王陛下靠近自己這個怪物。
然而,當她抬起頭時,看到了自己的“太陽”。
李織衣微笑著,再一次伸出雙臂,再一次,將希爾緊緊的摟在懷里。一同樣的、輕柔的動作,撫摸著希爾的頭頂。
“不用怕,沒關系,你永遠都是我的希爾,我可愛的小白貓,永遠都是…”
“陛下…”
希爾哽咽的呼喚著“陛下”二字,聲音越來模糊。
最后,終于轉變為嚎啕大哭。
嗚咽聲、哭喊聲,回蕩在空曠的書房大廳。
那里只有兩個人,一個偎依在另一個的懷里。
艾琳聽到希爾歸來之后,急匆匆的前往軍隊探望。
誰知道剛一到地方,就得知希爾已經被國王陛下傳喚走了。
“這個李織衣…”
無奈之下,艾琳再次闖進王宮,和之前一樣,沒人攔著她。
艾琳一路奔走,毫無王妃的高貴形象,風一樣的趕到了書房,并立刻推開大門。
“李織衣…你把希爾…”
剛一推開門,艾琳就看見李織衣和希爾依偎在一起,突然間心里有些酸酸的。剛想要說什么,發現希爾已經在李織衣的懷里安心的睡去。
李織衣對艾琳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看著希爾臉上的淚痕和倦容,艾琳回想起來,希爾的這次任務的辛苦。
算啦秉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反正是自己小妹,也無所謂。
呸,什么“肥水”,“廢水”還差不多。
李織衣真的應該慶幸,這里沒有一夫一妻的觀念,否則把艾琳的脾氣和武力值放到現代社會,整個書房都給你拆了。
能夠接受男友開后宮的野蠻女友,李織衣現在內心的復雜性,還真是無法用言語形容。
艾琳上前,和李織衣樣,理了理希爾的銀發。
“要不…咱倆換一下?胳膊和腰都有些酸了。”
李織衣和艾琳打哈哈,艾琳立刻揚起小拳頭,一副“你這是討打”的樣子。
“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回了,照顧好希爾。”
言罷,艾琳干脆利落的起身離開,李織衣看到不禁搖了搖頭,覺得有些好笑。
這艾琳對希爾的態度…是姐妹?
我怎么看著更像老娘對閨女的態度?
正好,一個大貓,一個小貓。
數日之后,希爾緩和了心境之后,再次接到了國王陛下的任務。
不過這一次,是她的老本行——找人。
“陛下,您要找什么人?”
“嗯…我本來是要找一些水手,不過想來有些困難,獅心可沒什么水路運輸,海上更是常年有海盜侵擾,應該很難找到一批熟悉水性的人。”
“陛下,放心交給我吧。”
“哦?你有辦法?”
希爾微微一笑,她的心情非常好,已經脫離了之前的陰影。
尤其是那一天在書房里,從國王的懷里醒來之后,得到了無比的滿足。
“陛下,我的屬下里有幾個人是來自鯊族和鯨族,他們即使不是水手,也都天生擅長水性。即使到了海上,應該也沒有問題。而且我還可以通過他們,在他們的族群中征兆優秀的人才。”
“嗯,又要辛苦你了。”
“為陛下,萬死不辭。”
“愿獅心的榮光永存。”
“愿獅心的榮光永存。”
希爾雖然如是說,但是心里卻想著,只要是獅心是陛下的獅心,希爾自然會為了它,竭盡全部力量。
希爾領命,步伐穩健的離開了書房。
再次看到希爾,看到她有了精神,李織衣也是很開心。
沒一次看到希爾,其實李織衣都覺得很是奇怪,明明一開始是要殺自己的人,當初就怎么選擇留下她了呢?
李織衣對于命運的什么的,以前從來都是對自己有利的時候信,對自己不利的時候當扯淡。
但是他現在有些猶豫了。
游戲開局的常規套路,砍掉周邊的反叛之人和勢力,然后才能安心的穩固擴張。
如果說虎臣、夏尹,還都是有原因、有大義的人。
那么當初的希爾,就是一個怨天怨地的小屁孩,然后將無能的怒火發泄到國王身上。
呵呵,而且還被人利用了,是誰到現在都不知道。
這么一想,還有點好笑。
當初一個“莫名其妙”的舉動,到了現在,已經成就了自己身邊的最得力、最忠誠的助手。
與其說是命運,不如說是一種必然。
世界上沒有「偶然」,有的只是怕「必然」。
這就像是一種收束的世界線。
或許,哪怕再從頭穿越三千次,他還是會收留那個可憐兮兮的小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