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
希爾有些混亂,剛剛…應該是在密林阻擋逃散的民眾。
現在這個地方,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不只是視覺,聽覺、觸覺、嗅覺以及其他的感知,全都無法正常工作。
她想要逃離,卻無法辨識放心,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雙腿,是否真的在奔跑。
她想要呼喊,卻無法發出聲音,或者說,是無法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就連張嘴還是閉口都無法分辨。
希爾似乎是累了,這一點她也不是很清楚。
蜷曲抱膝蹲在原地,至少她認為自己做了那樣的動作。
死寂的黑暗中,突然傳來了聲音。
“國王…陛下…”
陛下,是國王陛下來找自己了嗎?!
希爾興奮的站起身來,拼命的朝著聲音的源頭奔跑。
盡管感知不到雙腿,辨別不了方向,但還是在奔跑,沒有什么能阻止得了現在的希爾·海德。
海德,這個姓氏也是國王陛下賜予她的。
獅心王,就是她的太陽,是她的光。
“國王陛下…等…”
這一次,希爾確確實實的抓住了這個聲音,哪怕不知道是否是國王陛下發出的,但她仍然如此堅信著。
“陛下,國王陛下,我會等的,我會永遠的等下去,永遠,永遠…直到永恒的盡頭,也不會放棄的!”
希爾一邊奔跑,一邊拼命的呼喊。
不知什么時候,她恢復了知覺。
感覺到了自己奔跑的雙腿,聽到了自己呼喊的聲音,看到了…
那一束不可思議的光。
光,沖破黑暗。
希爾張開雙手迎接那束光,感受到了無比的溫暖。這柔和的溫度,讓她很是安心,漸漸進入了溫暖的夢鄉…
睜開眼睛,看見了陌生又熟悉的景象。
這里是…軍營的大帳?
希爾想要起身,卻發現手腳不停使喚,而且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老大,你醒啦,可把我們嚇壞了,你不知道啊,當時…”
“阿緹絲,安靜。希爾長官魔力耗盡,需要休息靜養。”
“哦…咦,莉娜你什么時候成醫師了,這都知道?”
“我有經驗。”
希爾勉強扭動了脖子,看到相互斗嘴的阿緹絲和莉娜。
看到二人的身影,聽到她們的聲音,希爾莫名的感到心安。從白夜軍成立之初,二人就一直陪伴在希爾的左右。
盡管一開始阿緹絲挑戰自己,但在逐漸的接觸中,也慢慢地理解她的性格。
做比較的話,感覺和斯卡雷特大姐有些類似,但是想到更少、更單純。
莉娜,屬于默默努力型人才。
希爾知道,莉娜的各項能力都不是十分出眾,但是努力、和訓練量上,卻是一騎絕塵,遠超其他所有士兵。
“有經驗?魔力耗盡這種事情,你也有經驗?”
“是,而且很多。”沉默寡言的莉娜,唯獨對阿緹絲很有耐心,不厭其煩的解釋,“我的「黑靴」發動需要消耗魔力,雖然不多,但也是在消耗。為了測定它的持續時間,曾連續使用黑靴超過3個小時。”
“你…真是…”阿緹絲啞口無言,不過更震撼的還在后面。
“并且我發現,在完全耗盡魔力之后,再次回復魔力時,速度會比以前快一點點。然后我就經常這么做,來提升魔力回復速度。之后,「黑靴」的持續時間逐漸增加,這應該是恢復速度提高,控制力也同樣提高的原因。現在,我發動「黑靴」已經基本無消耗了。”
“你…這…”阿緹絲用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小伙伴,竟然感覺有些陌生。
天哪,莉娜真是個訓練狂人。
“嗯,是個好方法,應該普及到全白夜軍。”希爾笑著說道。
“啊!抱歉,老大。我都忘了你醒啦,一個沒注意,和莉娜聊的太投入了。”
“是啊,都怪阿緹絲。”
“你,明明你也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
希爾看著二人的“相聲”,不禁開懷大笑,心中的一些抑郁,也減少了幾分。
試一試動了一下,感覺手腳已經恢復知覺,便打算起身走動。
“長官,您還不能起來…”
看到希爾長官要起來,莉娜立刻上前阻止,根據她的經驗,第一次耗盡全部魔力,至少要恢復大半天的時間。可是她詫異的看著希爾,竟然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我沒你想的那么孱弱,不過是魔力耗盡而已,又不是餓死,還能動。”
希爾站了起來。
的確,又不是餓死,為什站不起來?
之前逃荒的時候,希爾多次都要餓死,吃土吃雜草,不管有毒沒毒都忘嘴里放,這才讓她以弱小的身軀,活到了最后。
“外面的情況怎么樣了?”
“這個…”
希爾出去一看,發現太陽已經過了正午時分,記得之前應該還是早上。
“我昏迷了多久?”
“長官,3個小時左右。”
“沖擊防線的民眾呢?”
“已經,被您嚇退了。”
“嗯,繼續保持警戒。”
希爾看到眼前的景象,已經完全想起來了。
自己,殺了一個平民,并且還要繼續屠殺。不過看樣子,應該是被阿緹絲和莉娜等其他士兵阻止下來了。
“讓我獨自一人靜一靜。”
“是。”
“可是老大,這附近有可能還有其他…誒?你拉我干嘛啊。”
“少廢話,趕緊走。”
阿緹絲被莉娜拉走,只留下希爾一人。
她殺了人,而且還是一個平民。自己也曾經是逃難的人之一,也曾看到過士兵無情的刺出長矛,對著他們這些平民戳刺,并展開屠殺。
那些貴族、領主老爺們騎在馬上趾高氣揚的俯視著逃荒的平民,并指揮著士兵對他們發動攻擊,那一幕深深的刻在希爾腦海中。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成為了他們的一員,并且親自揮劍殺了一個平民。
“嘔…”
希爾干嘔,但是什么都吐不出來,感覺很是難受。
其他人第一次殺人時,看到的是血肉橫飛的景象,而希爾看到的卻是美麗的冰花,并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這令她感到更加恐懼。
希爾想要像其他人一樣,因為殺人惡心的嘔吐,以證明自己還是正常人。
可是,她做不到。
對于死亡,她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反而…
十分享受那個過程。
“陛下,國王陛下,希爾…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