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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任命抵達(9.13已改)

  三月十八日。

  濰州刺史辛淮上書至山東路按察轉運司,推舉李全為錄事判官一職,暫領濰州尉司。

  事情敲定之后,刺史衙門那邊做得很快,信使當天就將信送往了位于益都府的按察轉運司。山東路的治所在益都府,按察轉運司當然也在那里。

  不過還是被按察使留在驛站的人給攔了下來,又由人重新送往了濰州。

  十九日,薦書重新回到了濰州城。

  州城的某處地方,門前有一顆粗壯的椿樹,里面是一個小院。

  一個黑臉漢子拿著東西從門外進來,喊道。

  “大人,又有信送來了。”

  “什么信?”在大廳內的老者問道。

  “你自己看吧。”黑臉漢子看了一眼信封,也沒有多說。

  老者滿腹狐疑地看了一眼信封,只見上面寫著:山東路按察轉運司臺啟。左下角蓋著的是濰州刺史府的大印。

  這封信正是辛淮送往按察轉運司的薦書,這時候居然出現在了濰州城。那么便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李全他們忌憚萬分的按察使此時正在濰州城內......

  老者將信封拆開,有些疑惑地把里面的信紙抽了出來。

  看樣子像是緊急公文,卻不知濰州刺史府有什么緊急的事情。自己也沒有聽說州內又發生了什么大事啊。

  里面是一張薦書,寫得正是辛刺史舉薦李全做官的事。

  老者似有感觸地說道:“真正有才學的人走到哪里都不會被埋沒呀。”

  這才幾日,李全居然就得到了濰州刺史府的賞識,為他求了錄事判官一職,這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啊。

  對于這件事,老者自然是批準了,對這位年輕人他也十分的欣賞,之前過來說得話,解決了自己的大難題。

  如今自己從按察使變成了按察轉運使,這帶來的不僅僅是更大的職權,更多的是責任與壓力。現在自己剛負責轉運司一事,最頭疼的就是鹽和糧。

  鹽是鹽課,與鹽課有關的便是私鹽和鹽寇了。此次滄州鹽使司的鹽課被劫,影響極大,更是此時鹽政的一個縮影。他微服私訪,提前到達濰州城,便是想先暗地里調查一番。

  而糧的問題,則是最近幾年山東各地荒歉,加上北上的流民,導致山東路異常缺糧,只能從遼東等地調動。再加上從各地調來的軍糧,一來二去,損耗極大。之前一直困擾著自己,不過李全提出的方法,一下子就解決了大半的問題。

  老者在公文上寫下朱批,蓋上自己的大印,讓黑臉漢子送往按察轉運司。

  然后又拿寫下了一封臨時任命,讓李全暫代錄事判官一職,他像看看這個年輕人到底能做出些什么事情出來。

  臨時任命可以直接送到濰州刺史府。而薦書則需要從按察司經由馬遞送往中都吏部。由于是四品以下官員,便由吏部郎中進行批準,然后呈送給禮部尚書進行朱批。這一切程序都完成后,李全便可以前往中都參與銓注,如果考核合格,從此他正式成為一名金王朝的九品判官了。

  金朝是一年進行四次銓注,每季度末一次。春季的銓注時間已經過了,下次銓注便只能等到六月中了。不過這樣正符合李全的心意。

  三月二十日,臨時任命抵達了濰州城。

  消息傳出去后,自然引起了人們的激烈討論。

  僅僅過了十天。之前還在濰州州衙內,奮力為自己洗脫嫌疑的李全,如今居然成為了一名九品判官,還暫領尉司。這是要和巡檢司打對臺戲,報仇雪恨嗎?一時間,由不得人們不產生懷疑。

  ......

  都軍司,演武場。

  今天依然是一個大太陽,陽光明媚,時不時有風吹過來,將場上的大旗吹地獵獵作響。

  “刺!”

  領頭的那軍轄,額頭上的汗水,順著甲衣滴答而下,口中對著麾下的軍卒吼道。

  “殺!殺!殺!”

  長槍連續突刺,雄壯的喊聲和整齊的步伐連成一片,在空曠的場地中,猶如一道翻滾的海浪。

  指揮使宋志行在看臺上正襟危坐,兩手按在椅子上的扶手上,身上穿著嶄新的盔甲,整齊的甲片在陽光下閃著金光,臉上也面露得色。

  有這些軍卒在手,濰州城內誰能動自己?就算事情敗露了,這數百軍卒也能護著自己殺出去。

  而一旁立著的是巡檢司的王黑虎,正躬身站在一旁,臉色頗為難看。

  從州衙回來之后,諸事不順。

  他已經派人去城西看過了,現場雖然盡力遮掩了,但挖掘的痕跡是掩蓋不住的。

  事實很明顯了,辛刺史那天晚上回來之前,就是在城西的亂葬崗上,查看這些尸體,州衙那邊雖然還沒有證據,但已經對自己等人起了懷疑。

  至于此事是被誰發現的,已經不言而喻了。那天晚上門子說有一個年輕人跟辛刺史一起回來的,而且州衙那邊傳來訊息說,那個年輕人正是李全,正是那個打了自己臉面的農家子。

  這讓他恨的牙癢癢的。這個農家子處處跟自己作對,當初在州衙認罪了不好嗎?還想要掙扎,等刺史一倒,我看你怎么辦!

  中間坐著的宋志行瞥了他一眼,笑著說道。

  “老二,不用在意那么多,就算他們找到那些尸體又能怎么樣?一樣做不了證據的,放寬心吧。”他知道那些尸體被發現過后,反倒是定下了心來,只要你們找不到黃金,能耐我何?

  “哎,大哥說的是。”他也知道是這個道理,但心中沒來由的發慌,讓他冷靜不下來。

  他面色一冷,眼中殺機浮現。這農家子要是不除去了,指不定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出來。

  “大人!大人!不好啦!”

  場外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朝他招手道。正是那孫巡捕。

  王黑虎走過去,臉上有些不快,怒道:“本官哪里不好呢?”

  “大人恕罪!”孫巡捕是急匆匆地從州衙那邊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他喘著粗氣說道,“刺......刺史動用了推舉之權!”

  王黑虎有了一絲不祥之感,趕緊問道:“說清楚!”

  “是!”孫巡捕猛吸了一口氣,說道,“刺史府舉薦那農家子為錄事判官,臨時任命已經下來了。”

  “什么?”王黑虎腦袋嗡的一聲響,已經完全懵了。這怎么可能,他一個農家子也能當官了?還跟自己一樣?

  他心中的那個后悔啊,當初怎么沒有直接將他和那個乞丐一起弄死,反倒是把他放了回去。他瞥了一眼一旁發著抖的孫巡捕,眼中多了一絲厭惡,這么一點事情都沒辦好,反倒是出了這么大的問題。

  孫巡捕心中也是害怕,渾身發抖。他也沒想到,一個臭乞丐般的人物,如今居然做到了九品官。

  王黑虎一張臉變得煞白,他嗓音嘶啞著說道。

  “算了,你先回去吧,派人去把尉司那邊看好了,不要再出問題了,不然......”

  “是是是,小的明白。”孫巡捕背上一涼,趕緊回道。

  說完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王黑虎回頭望了一眼看臺上坐著的大當家,嘆息一聲,便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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