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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草草結束(9.8號已改)

  驚堂木猛地一拍,辛刺史厲聲喊道:“本官說的話,你們沒有聽到嗎?”

  堂下的三班衙役水火棍一響,朝著那幾個弓手看去,一時之間,有些被鎮住了,不敢在動,只能回頭等著王巡檢發令。

  “哼!退下吧。”一陣嘶啞的聲音響起,王巡檢大袖一揮,將幾個手下喚了回來,既然刺史要保你,那我看看能不能保住了。

  “李全,你說此案不是你做的,那為何還要在供詞上按了手印?”王巡檢一下子就發現了李全話語之中的矛盾之處,既然是自愿簽押的,又為何口稱無罪?

  “因為是他們刑訊逼供的,想把我當成替死鬼!”李全神色從容,邁著細碎的步子向著圍觀的百姓走去,他掀開衣衫,露出胸膛上鮮紅的傷疤。

  “你們看,這就是他們刑訊逼供的證據。”他頓了頓,肅然的臉上擠出兩滴眼淚出來,“我打了刀疤是見義勇為,沒想到差點丟了性命。”

  李全的聲音由低到高,最后的幾個字甚至是吼了出來。

  聽完這話語,大堂上一片死寂,當時是有多么的絕望,多么的悲慘,才能讓這樣一個猛男落淚啊。這是一種推己及人的情緒,看到哭泣的李全自然會想到自己,一眾百姓的眼中都帶上了同情,當然更多的還是憤慨。

  “巡檢司居然如此制造冤案,也不知那死者到底是什么背景......”

  身旁有人歪過頭去:“小心些,不要被聽了去,不然把你我也抓了去。”

  “也是......謹言慎行啊。”

  大堂之中的氛圍有些變了,漸漸地將話語轉到了死者和巡檢司之間的關系。

  “哼!”

  王巡檢只是冷眼掃視了一圈,配上身后一眾持刀的巡檢弓手,那說話的幾個漢子也低下頭去,若是被這些人惦記上,以后就別想在州城里混了。

  他再將目光放回到李全身上:“小子,你空口白話又有何用?還不是死路一條?”臉上露出輕蔑之色,這種手段對他沒什么用。

  “呵呵,有證據證明我無罪。”李全心說,沒證據我這么跳,不是找死嗎......

  “你能有什么證據?”王巡檢嘴角帶著一絲不屑。

  “等著看吧。”李全也不管他,直接跟辛刺史說道“稟告大人,不知刀疤的尸體何在?”自己還有一點東西需要確認一下。

  “你要尸體作甚?”辛淮露出一絲疑惑,不過還是點頭準許,畢竟若是李全能翻案,也算是給他找回了面子。

  他招了招手,自然有衙役下去辦了。

  不一會兒,兩個衙役抬了一具擔架上來。一個矮個子的仵作跟在一旁,穿一身破舊長袍,埋著頭畏畏縮縮的。

  這些仵作都是些專門從事代理喪家殮尸行業的人,社會地位及其卑微,是最底層的人,很不受人待見,所以平時生怕得罪人,長期下來便養成了這個性格。

  那仵作蹲下身去,將白布掀開一角,見正是死去的刀疤,才放心般地點點頭,起身朝辛刺史行禮。

  “稟告大人,正是死者胡老八。”

  “李全,你到底要干什么?”辛刺史著抬上來的尸體,再次問道。

  李全瞥了一眼白布下那張慘敗的臉,淡然回道。

  “稟告大人,我的證據就在尸體上。”

  尸體上的刀疤格外猙靈,如同第二張咧開的嘴,格外的嚇人。周圍有人看到了,驚呼一聲就往外跑,將早飯都吐了出去。

  其實還好,除了面相有些嚇人之外,就沒什么其它奇怪的了,現在天氣還不算熱,加上尉司做了些處理,沒什么味道。

  “哼?什么證據?”

  王巡檢像是聽到個笑話似的,在尸體上找證據,你當是在做夢呢?

  李全無視了他的反應,低下身去,查看地上的尸體。

  正面沒什么傷痕,只有被自己扭斷的手臂,在隨意地聳拉著。他將尸體翻一面,將背部露了出來。只見背上的血污都已被仵作處理好了,只有后腰上有一道刀傷。

  既然沒有動過手腳,這下可以放心了。李全臉上洋溢起笑容,配合著地上的尸體,有些恐怖了。

  一旁的沈家叔侄也有些訝然,這莊稼漢居然一點都不怕?

  李全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將白布重新蓋上,站起身來,渾身上下一股輕松的味道。

  他拿著手中的供詞,在大堂內信步走著,步伐說不出的優雅,像是在自家的庭院中似的。

  等走到臉上后,他才溫言笑道。

  “這供詞上我有幾點不明白的地方,想像王巡檢你請教請教。”

  王巡檢一把將供詞抓了過去,打開仔細查看,翻來覆去也沒有發現有什么問題,這才回道:“你有什么問題?”

  “這動機好像有些問題,死者是欺凌弱小,才會被我打傷,他手臂上的傷痕便是明證。”李全說到這里,自己都笑了,“既然受傷的人是他,為何供詞上卻寫的是我去報復?”

  這供詞的確有問題,李全他作為獲勝者怎么可能去報復一個失敗者。

  王巡檢臉上陰沉了下去,嘶啞的聲音還在狡辯:“萬一你是一個殺人狂魔呢?”又想起了剛才李全的反應,“你看到尸體的樣子不就很好的說明了嗎?”

  “不算就不算吧。”李全笑著搖搖頭,將尸體上的白布掀開,“那我接下來要說的,可就沒法圓了!”

  李全指著刀疤后腰上:“幾位大人請看尸體上的傷勢。”

  辛刺史順著他指的地方望去,見只有一處刀傷,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問道:“這刀傷有什么含義嗎?”

  “不錯。”李全頷首道,“死者身上的唯一傷勢在后腰上,便說明了兩件事。”

  他解釋道。

  “第一:若是自己這邊兩人動手,為了避免死者大喊大叫,第一刀必然會優先在其他致命的地方捅上幾刀,比如說匈口,脖子。而不是繞到背后捅上一刀,給死者反應的機會。

  而且只要不致命,死者便會開始掙扎,甚至喊叫。兇手為了制止死者,肯定會繼續進行傷害,那死者身上的傷痕便不止一處了。

  第二:傷口在后腰上,而且兇手手法嫻熟。因為腎臟遭受重創,是會導致死者立即休克的。

  但若是手法不到位的話,只會導致死者慢性死亡,還是會有呼救的機會——活肯定活不下來了,但引起別人的注意卻不是什么難事。”

  “休克是什么意思?”有一個帶著斗笠的黑臉漢子問道。

  李全撓了撓頭,解釋道:“就是昏迷、失去反抗能力。”

  “明白了,多謝。”那人朝著他齜牙一笑,將李全搞得莫名其妙的。

  原來如此,辛刺史也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擺手朝李全說道:“那你的意思是?”

  “稟告大人,這說明死者和兇手是相熟之人,在沒有防備之下,被一刀斃命。”

  他看了一眼王巡檢,玩味的說道。

  “可是這些條件都和我完全不符,這供詞不是偽造的是什么?既然連供詞都是假的,巡檢司的證據不都是笑話了嗎?”

  這一番論證一氣呵成,一點一點地將供詞上的東西擊地粉碎,也將自己的嫌疑洗脫了干凈。今日之后海闊天空任我飛!李全心中一張暢快。

  不過一旁的王巡檢臉上卻變得煞白,枯井般的眼中,殺意不斷閃現。若是眼神能夠殺人的話,李全早就被他大卸八塊了。

  但李全怡然不懼,看了他一眼后,如山般的身軀緩緩倒下,朝著堂上的辛淮拜道。

  “請刺史大人裁決!”

  伴隨著李全的話音,圍觀百姓齊聲一拜。

  “清刺史大人裁決”

  “請......”

  一聲又一聲,此起彼伏,如同浪潮一般,回蕩在整個州衙之中,甚至蓋過了外面的紛紛風雨之聲。

  “好、好!好啊!”

  這便是民意啊!大案上的辛刺史臉泛紅光,這還是他第一次品嘗到這種感覺,甚至讓他有了重新與那幾位地頭蛇扳手腕的信心。

  “啪啪啪!”

  伴隨著三聲叫好的是一陣掌聲。

  一旁的同知沈利,緩緩地站起身來,臉上帶著一絲嘲弄的意味。

  “好啊,小友的辯駁無懈可擊,自然是無罪,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奉陪了。”

  沈同知一臉的不屑,弄了半天結果是一處鬧劇,白白浪費了我半天時間。還有這王巡檢看著頗有謀略,原來是個廢物點心。

  他搖搖頭,朝著大門就走了出去,留給眾人的只有一個囂張的背影和一聲還回蕩在空中的冷哼。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告退了。”

  又是一陣嘶啞的聲音傳來,幾道持刀身影走到門前,不用看也知道是那王巡檢了。

  不過一番誣告之后,就這樣離去了嗎?李全有些疑惑地看向堂上的刺史。

  哎!辛淮也想將他留下來,但很可惜,此時刑訊逼供、誣告之類都是常事,用這個理由,便也只能是一頓責罵。

  見刺史沒有阻止,李全深藏著的眼底露出了一絲失望,他想到什么似的。

  “慢著!就這樣走了嗎?”

  “嗯?”王巡檢轉身回望,陰冷的眼色掃視著李全,“你想怎樣?”

  還是沒什么實力啊!李全握緊了拳頭,心中無聲地吶喊。

  他緊咬著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若是此時起了沖突的話,卻是無用的,反倒是給了他們把柄。所以冷靜下來之后,他望著那幾道可憎的面目,沉聲說道。

  “我同伴的尸體!”一絲鮮血從他嘴角流了下來。

  “呵,就這個嗎?”

  他臉上布滿了囂張的笑意,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到巡檢司來背吧。”說完轉身便出了門,身后的孫巡捕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后,打著傘跟了上去。

  “來晚了的話,說不定已經喂狗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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