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媽媽媽媽！”
顧猛幾人剛走進狹小的舊樓，一個穿著白色公主裙的小姑娘憋著小嘴，開著小火車，嗚嗚地奔向了她嘛嘛的懷抱。
劉筱麗眼眶一紅，蹲下來抱著小閨女，摟在懷里問，“茜茜，怎么了？”
小丫頭抹了把眼淚，回身指著樓道上一個四五歲的金毛小子說道，“凱文他扯我頭發，不要我待在家里”
“凱文！你又欺負妹妹！！”
趙文聽得臉色忽紅忽白，氣惱地吼叫道。
“no！她才不是我妹妹呢”
金毛小子仰著鼻子輕哼一聲，不屑地掃了一眼樓道的人，“華夏豬！”
“你！”
趙文上前一步，揚著巴掌就要點顏色看看。
“趙文算了！”
劉女士扯了扯他的衣服勸道，“小孩子不懂事，別生氣”
“劉姨，對不起！”
趙文喘了口氣，對顧猛苦笑道，“小姑父，讓你見笑了！”
顧猛現在還有點懵呢，他指著走進屋后，砰地一下摔上門的小男孩兒說，
“他是你兒子？你來米國才三年，哪來個四五歲的兒子？”
趙文臉色白了一下，他扶了扶眼鏡笑道，“他是我妻子前夫的兒子”
“呃”
顧猛抽了抽嘴角，本以為他夠糟了，想不到比想到的更糟，不知道該不該恭喜他喜當爹。
“小姑父請！”
趙文嘆了口氣，從包里拿出鑰匙開門。
劉筱麗輕輕地說，“趙文來紐約時身無分文，沒有綠卡，他想留在美國，就找了個凱文的媽媽結婚，拿到了綠卡，凱文的爸爸以前是混黑幫的，四年前被槍殺，這間房子的戶主是凱文媽媽”
顧猛皺了皺眉，“趙文是律師，精英階層，不至于混得這么慘吧？”
劉筱麗微微搖頭，“他還沒有考到律師執照，更沒有簽律師事務所，算不上正式的律師，只是在華人社區做一些法務咨詢，或者給律師當助手掙點小錢，那里算得上精英階層？”
“還真挺慘的！”
顧猛嘆息一聲，望著門口的趙文。
他用鑰匙打開了門，可門背后似乎被人頂著，怎么推也推不開，他臉色蒼白，歇斯底里地拍著門，此時在他身后是幾個遠道而來的親戚，前面是一扇進不去的門，盡管他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卻比街邊的流浪漢還沒有尊嚴。
門終于開了，一個金發女人，穿著寬大的睡衣，長得又高又胖，站在了四尺寬的門口，便將屋里的亮光堵得嚴嚴實實。
她懷抱著個嬰兒，睡眼惺忪的地朝顧猛幾人打量了一眼，“請進吧！”轉身走進了屋里。
趙文擦了把頭上的汗，轉過身笑道，“小姑父，她是我妻子瑪麗，不懂禮你別見怪！”
顧猛暗嘆一聲，跟著走進了屋，不管怎么說都到了門口，不進去坐一下，有點不近人情。
小屋外面寒酸，屋里收拾得還挺不錯，干干凈凈的，家具電器也挺齊全，像個家。
劉筱麗進了屋在收拾行禮，她不住這里，只是從國內來時，帶了些東西沒有搬過去，這次一起帶走。
瑪麗抱著小孩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微微打盹。
趙文泡了杯茶水，給顧猛倒了兩杯，三個男人干坐著，無話可聊。
“嗚嗚嗚”
忽然客廳里傳來一陣響亮的哭嚎。
大人們驚訝地轉過頭去，就看到凱文坐在地板上，嗚嗚地開火車。
在他前面，李承哲拉著劉茜茜小姐姐的手，一個穿著小西裝，一個穿著公主裙，活像一對金童玉女，兩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凱文哭。
“嗚嗚”
凱文叫罵了兩聲，站起來想要報仇。
李承哲面無表情地推了一下，凱文又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嗚嗚”
凱文又哭罵著站起來想報仇。
李承哲再出手，凱文又噗通。
屋里幾個人愣愣地看著，李承哲明顯比凱文小，可不管凱文怎么鬧，都被他壓得死死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咳咳！”
顧猛有些不好意思，上門做客哪能打主人，“橙橙，不要欺負凱文，給凱文道歉！”
李承哲回頭看了看，對凱文道，“對不起，我不該打你的”
“嗚嗚，你敢打我，我一定要打死你”
凱文又翻身準備起來報仇。
李承哲從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塊巧克力糖，遞了過去。
凱文看了看自己的小拳頭，又看了看巧克力，最終還是選擇放下拳頭接過巧克力。
“哼，你敢打我，別想我會原諒你！”
李承哲一點也不在乎，拉著小姐姐坐到爸爸身邊，又拿出幾塊糖跟小姐姐分享。
凱文吃完了糖，吧唧著嘴巴走了過來，眼巴巴地看著兩人吃糖，“華夏小子，你再給我一、不，兩塊糖我就原諒你”
李承哲懶得理他，撕開一塊糖紙，把糖掰成兩半，他吃一半，小姐姐吃一半。
“東家后繼有人啊”咧嘴笑道。
顧猛揉了揉頭，這小家伙跟誰學的，小小年紀就會泡妞，長大了還得了。
“橙橙，你在換牙，一天只能吃兩塊糖，茜茜也不能多吃”
顧猛拿著紙巾幫兩小家伙擦了嘴又擦了擦小手，從小家伙兜里拿出幾塊糖遞給了凱文。
“耶”
凱文拿著糖高興地跑進了屋里。
閑坐了四五分鐘，劉筱麗收拾完了行李，與趙文瑪麗告別。
顧猛想了想，從兜里拿出一沓美鈔放在了茶幾上，望著瑪麗懷里那個黑眼睛的小家伙說道，“按照咱華夏的規矩，這是趙佳給小家伙的壓歲錢，不管怎么樣，別苦了孩子！”
“...謝謝！”
趙文哽咽地說道。
“保重吧，多跟家里聯系！”
顧猛擺了擺手走出了房門，他懷里抱著兩個小家伙，拉著行李早下了樓，劉筱麗走在后面慢慢道別。
“顧先生，你幫幫趙文吧，他現在過得挺難的”
過了會兒，劉筱麗背著包，快走了兩步，氣喘吁吁地說道。
“幫他是不可能的，這輩子我都不會幫他”顧猛笑道。
劉筱麗秀眉微蹙，一個億萬富翁愿意大把大把地捐款，卻不愿意幫窮親戚？
“顧先生，我聽說了你們的事，你還恨趙文嗎？”
“不恨！怨恨就像心里的霉斑，我不會讓心里發霉的”
“那你為什么不幫他？”
顧猛頓了下腳，劉女士剎車不及，車頭一下子撞在了他的手臂上，俏臉唰地一下紅了，連忙先后跳了一步，靈活的步伐，像是在舞臺上跳舞。
顧猛回過頭奇怪地望了一眼，“趙文有大伯三叔小姑，個個都是千萬富翁，用得著我來幫他？”
“呃”
劉女士捂著砰砰亂跳的胸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猛身材魁梧，外表強悍，一左一走抱著兩個小家伙，就像抱著兩個小玩具，可內心里是個溫柔善良的好人 “媽媽，快點！”
劉茜茜伸著小手，開心地喊道。
“來了！”
劉女士抿嘴一笑，輕輕地跟了上去。
“顧猛！”
顧猛下了樓，上車要走時，趙文在樓上追了下來。
“有事？”
顧猛放下兩個小的，扶著車門回頭道。
趙文喘著氣問道，“王婭也在紐約，你見過她嗎？”
“王婭啊”
顧猛抬頭望了眼兩邊擁擠的高樓，狹窄的天空，在陰暗的傍晚，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會去見她的！”
他關門，上車，離開，投入更幽深的小巷里。
“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吧！”
趙文望著車子，重重地吐了口氣，轉身走進了破舊的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