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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八 三尖兩刃

  “當——”

  蘇靖這般話音剛落,猝然便見那鐵匠神色激昂,猛地一下拎起鐵錘,砸在鐵錠上,發出一聲重響,將蘇靖亦是嚇了一跳。

  “好!”

  緊接著,就見那鐵匠瞪著眼,滿臉漲紅,大喝了一聲好后,便昂著頭,嘴唇輕輕碰撞,像是在組織什么言詞。

  約片刻,他忽然開口道:“灌什么來著?我剛沒聽清…”

  蘇靖一下愕然,愣是沒反應過來。

  少傾,見那鐵匠仍舊一臉莊嚴肅穆,看上去并非是出于戲弄,他深呼吸了口氣,抬手扶額,不解地問:

  “那你這廝叫什么好?”

  “你們讀書人說的話,我這個大老粗先叫聲好準沒錯!”那鐵匠說著,抬手便拍了拍肚皮,發出咚咚的聲響。

  蘇靖無奈,又說了一遍灌江口。

  “灌江口…嗯,有點氣勢,這名字我的了,你不許和他們說哈!”鐵匠念叨了幾下灌江口,隨后便含下腰,附耳在蘇靖身側,嘀咕了一句。

  接著,他起身一瞥營地中的幾人,嘿嘿地又笑出了聲:“嘿嘿嘿…這幾個家伙,看我不嚇他們一跳!”

  蘇靖見狀,搖了搖頭,便覺得這鐵匠過分想多。

  盡管在記憶中那方世界,灌江口這三字赫赫有名,但全因此乃二郎顯圣真君之道場。

  眉生三眼,牽犬擎鷹,腰挎金弓銀彈,手中一桿三尖兩刃刀,帳領梅山六圣,賜封三千草頭神,坐鎮灌江口,聽調不聽宣。

  而在這一世,沒有了二郎顯圣真君,灌江口這個名字或許僅是一個普通名稱,會不會被認可,那可不一定。

  他這般想著,不禁啞然。

  自打在南坪被人喚作三只眼,或許也為記憶所折服,有意無意間卻是模仿了起來。

  三只眼,哮天犬,灌江口…既然如此,那不如做個徹底!不墮了灌江口之名,也讓此世之人知曉二郎顯圣真君之威名!不過,這卻需要他的實力...

  心思電轉,蘇靖心態陡然一變,氣勢隨之高昂起來。

  “你可會鍛造兵器?”

  他收了折扇,目光灼灼地望著鐵匠,便見他先是一愣,隨后摸了摸禿頭,咕噥道:“那要看是何種兵器?”

  聞言,蘇靖探手入懷,假裝取物,手中卻是怨力翻騰,聚成一副圖紙。

  “你且看看!”

  說著,他攤手捧著一張圖紙,遞到鐵匠身前。便見那鐵匠接了去,借著爐火,細細翻看了片刻。

  “這是啥兵器?”

  蘇靖一拉紙扇,擺了擺,回答:“三尖兩刃刀!”

  “可急需?”

  “急!”

  “兩日后,還是此地,你且來取。”

  鐵匠拍了拍肚皮,朗聲笑道,接著便要將圖紙收下,卻見蘇靖伸手一下將其按住。

  “此圖紙不能給你,我有大用!”

  那圖紙實際僅是一團怨力,在幻術的影響下,鐵匠才能看見。而一旦到了天明,在陽氣沖擊下,便會消散。

  “你若是記不住,可臨摹一份。”

  “嘿,你這人…罷了,你且稍等!”鐵匠不滿地盯了一眼蘇靖,嚷嚷了一聲,便轉身跑進營地。

  片刻,那鐵匠又匆匆返回,一手將方才那張假圖紙遞了過來,另一手舉了舉新作的圖紙,咕噥道:

  “喏,搞定!幸虧有小異在,我說你這人…哎,人呢?”

  夜色中,陰風陣陣,鐵匠望著空無一人的夜色,撓了撓頭,臉色茫然。

  “還沒談價錢呢!”

  半晌,他忽然臉色一沉,扯著嗓子,便朝著空蕩蕩的四野叫嚷了一聲,驚得一陣陣撲扇翅膀的聲音。

  “福生叔,怎么回事?”

  身后,營地中傳來一聲詢問,鐵匠聞言擺了擺手,道了聲沒事后,又瞧了一眼夜色,隨即邊拎起鐵鉗,搭在砧上,邊咕噥著:

  “三尖兩刃刀,嘿…也不知道鐵錠還夠不夠,明天瞧瞧去…”

  耳畔,隨即響起一陣叮叮當當的敲打聲。

  營地中,此時爭執似乎亦是平息,隱隱約約只聽得細微的私語。

  “異兒,你當真要如此?”

  “我楊異本就是棄子,連父母是誰都不曉得,這名額留著也是白白浪費…”

  夜風陣陣,篝火噼里啪啦一陣脆響。

  余塘城,來鳳樓中,蘇靖手握折扇,拾級而上。走不多時,他便來到門前,抬指輕叩數下。

  “咚!咚!咚!”

  緊跟著,房內傳來不滿地咕噥聲,隨即,“嘎吱——”,房門應聲而開,便見長孫玄謀探出頭來。

  “臥槽老鬼,你怎么來了?”

  一見著蘇靖,他立時臉色一變,往左右張望了兩眼后,隨即抬手一把拉住蘇靖,便拽入門中。

  一進入房中,蘇靖三兩步落座在桌邊,緊跟著,便見燭龍從角落里游出,纏在蘇靖腿上。

  “近來道會司可是加強了戒備,街上整日都有人巡弋!”

  蘇靖抬手將其接了去,此時一聽長孫玄謀所說,便一拉折扇,輕笑道:“無妨,雖說已過去二百多年,但整體防務蘇某還是清楚!

  “只是潛入城中,也非是難事。”

  說著,他擺了擺折扇,望向長孫玄謀,問道:“如何?蘇某可是催債來了。”

  “哈?”

  長孫玄謀先是一愣,緊跟著便不由一翻眼,嘟囔道:“銅鏡還未修復,倒是你要的繩索,喏!”

  這時,他努了努嘴,抬手便朝床榻上一指,蘇靖隨即順著視線望去。

  只見床榻上,搭著一卷黑白二色螺旋相間的繩索,約莫一指粗細,四尺來長,兩頭各都以一枚金珠系了一段黑白二色流蘇。

  “這繩索長短可變,一旦捆上,除非持有者主動解開,否則便只會越掙扎越緊!”

  側耳聽了長孫玄謀的說明,蘇靖便探手取過繩索,拿在掌心細細看了兩眼,越看著,心下越覺歡喜。

  忽然,他又想到之前所見寶物皆有弊端,不由心下一警,便出聲問了。

  “弊端?呵…”便見長孫玄謀猝然一下翻身坐起,冷笑一聲,“小爺的能力,從不會出現未圓滿的法寶!”

  “煉制法寶,主要在于核心法紋。”

  “若是自然形成,出現弊端倒也罷了。若是人為,出現弊端只能說明,制作者在核心法紋上出現了差漏。”

  “或是一開始設計問題,或是錯寫,漏寫等等…”

  蘇靖聽著,忽然覺著耳熟,仔細一想,不禁啞然失笑。

  這法寶煉制,若是換成記憶中那個世界的說法,倒是類似于程序編寫,若是代碼有問題,自然就會出現各類BUG。

  倘若如此,借助數據信息能力,他倒是也可以自己嘗試一番法寶煉制。

  緊接著,長孫玄謀又將繩索的使用法門說了,蘇靖記下后,便又問起了失金案以及蘇鉅尋找蘇氏后人的進展。

  如此這般,長孫玄謀也一一說了,一直說到深夜,蘇靖這才了解清楚。

  據長孫玄謀所說,這幾日,在他的指點下,趙達一直追查蔣儼前幾日行蹤。可惜,屢屢遭到暗中阻攔,一直都未有進展。

  直到今日,趙達意外得了一封匿名信,其上指點了天青賭坊,這才有了一絲所獲。

  而蘇鉅,經過這幾日,總算找到蘇靖在余塘的另一支后裔,當日便帶了蘇小妹一同搬了去。

  “如今,余塘諸事皆已成定局,小爺算算時日,也差不多該回返山門了。”這時,長孫玄謀忽然面色一沉,一改往日的跳脫,反倒有些嚴肅。

  蘇靖聞言,手中折扇一下停住,詫異地望向長孫玄謀。

  “你這是要走?”

  “師門遺命,天下將亂,小爺這幾日也算想明白了,實力低微,難以在外行走,還不如躲在山上安全些。”

  蘇靖聽了,一時默然,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如此,房間內,二人皆是不言不語,一時間便陷入沉寂,氣氛陡然便凝重起來。

  半晌,在這越發凝重的氣氛中,蘇靖先開了口。

  “何時動身?”

  “再過兩日吧,將銅鏡修好便走。”

  “那蘇某倒有一事相求…”蘇靖見狀,一收折扇,望向長孫玄謀,沉吟道,“回返山門前,你可先往南城縣一趟。”

  說著,他握住山河珠,往桌面一揮,隨即便見桌上出現兩枚香囊,一個骨灰罐和五十兩黃金。

  接著,蘇靖抬手一指骨灰罐。

  “當初在南坪,此人死于非命,如今便請送此人回南城縣,令其入土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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