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
洪天之主!
王沖心情沉重,道:“你那師兄就是冰帝?還有,你二人的實力如何?又是為何潛入我懸空界?”
“還能是何目的?當然是潛伏此地,充當暗子。”
嵐鳶凄慘一笑,繼續道:“不過傳送的途中,出現了連師尊都未能預料的意外,空間之力扭曲,差點將我二人撕裂。為此,我和師兄不得不使用永恒冰凍之術,凍結自己的真身,以求活命。”
“在黑剎界時,我和師兄都是合道之境,開創冰天雛形,只要任務完成,便能能得到大黑天神的賞賜,助我等完善一天,突破尊者,成為冰天之主。”
一天,即是一神國。
洪天如是,冰天亦是如此。
嵐鳶停頓片刻,又道:“降臨此界后,我的神靈真身雖然被永恒冰凍封印,但我在黑剎界時鉆研過這一神通,能使用秘法,將自己的一絲意念從永恒冰凍的傳遞傳來。
十萬年前,這極北之域,只有一千人的小族,且覆滅在即,即將遷徙。
我為求解脫,便蠱惑這千人族群,為我修煉神殿,為我修煉城池,然后不斷繁衍,妄圖發展壯大。
十萬年發展,就有了冰皇宮,有了這座坐落在極北之域的永恒國度。
只是可惜。
極北之域千萬里凍土,資源貧瘠,靈氣稀薄。
縱然謀算十萬年,依舊連個化神境的修士都未能培養出來。”
嵐鳶凄美的笑,帶著唏噓,帶著絕望。
王沖目光微閃,冰母的話,真真假假,他如何分辨?
裝可憐?
這誰不會?
他想了想,道:“按照你的意思,你的真身應該在冰母神山之下才對,為何要我去冰帝天山救你?”
嵐鳶臉上浮現驚恐之色,她的視線失去焦距,像是見到無法接受的恐怖畫面。
“在永恒冰凍之術上,我開創秘法,可以向外傳送出一縷意念。但我的師兄比我更加驚才絕艷,他也開創了秘法,一門同化之術。他早有預謀,甚至傳送途中出現問題可能就是他故意而為之。永恒冰凍當中,他在牽引我的真身,妄圖吞噬我的力量。
現在,我的神道真身距離他的真身只有千丈,可能只需一兩年,他就將徹底控制住我,將我真身中的無窮力量吞噬殆盡。”
她的目光閃爍,身軀戰栗,仿佛驚懼到了極點。
王沖卻像是沒看到,漠然道:“那我能做什么?永恒冰凍連你這等合道都無法掙脫,我區區一個元嬰后期的小修士。難道還能進入冰山核心,將你救出來不成?”
嵐鳶看向王沖,目光充滿希冀:“十萬年過去了,永恒的寒冰也在消融。我和師兄并非是無法掙脫,只是真身陷入沉眠,一時無法蘇醒而已。
以道友堪比化神的實力,破冰而入,救出我的真身綽綽有余。”
王沖低頭,陷入沉思。
嵐鳶看到這一幕,眼珠微微轉動:“道友可是怕救出我以后會被反噬?道友放心,十萬年歲月流逝,我和師兄縱然蘇醒,也將陷入長久的虛弱,根本不會是道友的對手。”
“我救你出來,能得到什么?”王沖目光一閃,開口問道。
嵐鳶咬著唇,楚楚可憐的望著王沖:“道友想要什么?只要能救我出來,讓我為奴為婢,我也心甘情愿。”
她低下頭,水藍長發遮住雙眼,面上染出紅霞,仿佛變得嬌羞。
王沖冷冷一笑,瞥了眼嵐鳶身后的神像,不為所動:“道友何必自欺欺人?”
嵐鳶瞳孔中冰雪涌動,她微微一笑,神情恢復尊貴:“道友若是能救我出來,接下來的兩界大戰,我站在你這一邊。
十萬年布局,極北之域,就是我的神國所在。有我相助,就算是尊者降臨,也斷然無法撼動你對這片土地的控制。
黑剎界的修士,來多少死多少。
而你,將獲得無窮功勞!”
王沖目光一閃,心中微有些意動。
冰母暗中控制永恒國度十萬年,根深蒂固,若她真心相助,接下來的兩界大戰,王沖必將高枕無憂。
“我如何信你?”
“我冰母以虛空起誓,若道友救我出來,我便投靠道友,直到兩界大戰終結。如若違背,將墜入虛空最底層,此生永陷沉淪。”
冰母以虛空起誓,冥冥當中,似有巨大的眼眸從虛空浮現,落在二人身上。
這一瞬,一股渺小如塵埃的感覺自二人心中升起。而嵐鳶更是不堪,臉上雍容尊貴不在,變得蒼白,心中更是被恐懼所籠罩,仿若只要違背誓言,就會有大恐怖發生。
王沖見狀,知道這誓言無法違背。
他吐出一口濁氣,看向嵐鳶,說道:“救你可以,但我需要準備準備。”
嵐鳶臉上擠出一抹勉強笑容:“道友盡快動手。萬一…”
“放心吧。”
王沖打斷了她的話,轉頭離開神殿,向山下走去。
嵐鳶站在神殿門口,望著王沖消失在冰雪當中,目光微微閃爍。
火光從神殿中照耀而出,勾勒出她的影子,狹長狹長。
“合道境的神靈,竟然讓我這小小的元嬰去救?”
王沖漫步冰雪,臉上浮現冷笑。
他敬畏力量,面對化神,尚且忌憚三分。而合道,更是他無法揣度的存在。
救…是要救的。
但不是他一個人去救…
下山的速度極快,僅是短短片刻,王沖便回到冰皇宮屬于他的房屋當中。
推開門,溫熱的氣息從屋內逸散,令王沖心中的寒意稍斂,仿佛靈魂都要升天一般。
他悄悄關上門,小心翼翼的向內屋望去。
紫衣披著絲綢長袍,慵懶的側躺在軟榻上,正望著他推門而入,笑意盈盈,卻讓他莫名的心中發寒。
被紫衣盯著,王沖心中發虛,他撓了撓頭,走到軟榻邊上,抱起紫衣的一只腳放在自己腿上,一邊揉捏一邊露出討好笑容:“夫人,大晚上的怎么還沒睡?”
“一個人怎么睡?”
紫衣瞪了眼王沖,然后說道:“說吧,這段時間去哪鬼混了,見了幾個女人。”
“哪有鬼混?”
王沖嘴角微微抽搐。
這…就是有道侶后的日子嗎?
如果有的選,他寧愿孤身一人,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大道。
“那見了幾個女人?”
紫衣不依不饒,臉蛋因為憤怒而微微有些發紅。
“出門在外,都是女人,怎么可能不見?”
王沖縮了縮脖子,按在紫衣玉足上的手指微一用力,頓時讓紫衣嬌軀亂顫,笑出了聲。
但笑歸笑,紫衣依舊沒有饒過王沖的意思。
“那嵐鳶呢?”
紫衣音帶怒意,繼續追問。
“嵐鳶?”
王沖神情平靜,一副我沒做虧心事的樣子:“她被冰母占據了身軀…”
他娓娓道來,將冰母,冰帝的來歷,以及冰母的承諾全都說了出來。
紫衣側耳聆聽,當王沖說完之后,她冷笑一聲,道:“活了十萬年的老妖精,說了那么多,我看她就是饞你的身子。”
王沖嘴角再次抽搐:“夫人,我聽你的。你想救就救,你不想救就算了,反正我也沒說什么時候去救。”
“救,為何不救?!”
紫衣將腳從王沖手中抽了出來,她擠進王沖懷里,腦袋在王沖胸膛上拱了拱,道:“好歹是一尊合道,送上門來,豈能不收?我身邊正好缺一個服侍的侍女。”
她語氣不容置疑,旋即抬頭看向王沖,大大的眼睛里撲閃撲閃。
“相公,你沒什么意見吧?”
“不敢。”
王沖頭上冒出冷汗。他哪敢有什么意見?
他開始懷念以前的男孩生涯。
男人,不好當啊。
若是有的選…
王沖心中嘆息,為自己感到悲哀。
紫衣感覺到王沖的情緒變化,她眼神變得柔和,伸出手臂抱住王沖,聲若蚊蠅:“相公,只要你不找其他女人,你想做什么,我都答應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歸于無,嫩白的臉蛋變得通紅,像盛開的桃花一般。
一夜無語。
翌日清晨,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
這是難得的好天氣,沒有冰冷的飛雪,沒有厚重的云層,藍天萬里,碧空如洗。
王沖神清氣爽,站在窗邊伸展懶腰。
紫衣一身宮裝,容光煥發,比昨夜更加明艷,更加動人。
“走吧,相公,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我那位侍女到底長得如何了?”
“嗯。”
王沖點頭。
兩人化作遁光,一黑,一紫,剎那消失在天邊。
冰帝天山。
冰母神山的風雪歸于平靜,但與之相鄰的另一座 山,卻風雪呼嘯,根本無法平息。
狂風從山巔吹拂而出,卷起冰雪,形成波及萬里的寒潮,一路洶涌,向整個極北之域橫推而去。
王沖和紫衣站在山巔某個地方,在他們腳下,是一個寬約一丈的漆黑空洞。
洞中,狂風如巨龍咆哮,又如天魔怒吼,仿佛要將人的心神震碎,身軀吼成一堆碎肉。
狂風夾雜著極寒,僅是在風孔周圍駐足片刻,王沖的身軀就變得僵硬,成了一根冰柱。
黑炎涌動,化去體內的寒意。
王沖神情凝重,望著身邊的紫衣,道:“夫人可有把握?”
若他獨自一人,免不了要深入風孔,然后花上數月鑿開堅冰,將封印中的冰母慢慢拖出來。
但紫衣要是愿意出手,估計不用他這么麻煩。
紫衣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相公,你對我的力量一無所知。”
她身上的氣息在升騰,如浪潮般不斷洶涌,變得驚人,變得可怖。天地在此刻變得支離破碎,如碎裂的鏡面,連時空都仿若靜滯。
王沖感到腳下的冰山在晃動。
不…不僅是腳下的冰帝天山,就連與之相連的冰母神山都在劇烈晃動,永恒的凍土在崩潰,在消融,在升天!
王沖驚呆了。
太強了,這該是何等偉力,才能撬動兩座長達百萬里的巨大冰山?
這就是自己夫人的真實實力嗎?
王沖瞪大著眼,看著兩座蔓延百萬里的冰山從地平線被拔了起來,然后在無邊偉力下化為冰雪,化為流水!
轟隆隆…
冰山之后,死海涌動,充滿破敗氣息的海水掀起萬丈浪濤,化為無可阻擋的洪流,仿佛要將整個極北之域淹沒。
浪濤之上,王沖看到一只身長數十里的巨大海獸在嘶吼,舞動那漆黑的扭曲肢體,連天空都被撕裂了。
絕靈的力量向四周擴散,萬物在凋零。
死海之水也在此刻暴漲,萬丈,兩萬丈,最后是十萬丈!
王沖望著那漆黑的巨獸,心中似有夢魘降臨,悶哼一聲,竟感覺自己的力量在流逝,肉身在枯竭。
他瞳孔一縮,神情變得驚恐。
那海獸,竟然是空冥境!
空空冥冥,萬物歸無。
空冥的力量,讓王沖幾欲癲狂,他心中的念頭在瘋漲,這些念頭,都是對自己的質疑。
質疑自己的存在,質疑自己的力量,質疑自己的一切。
念頭如麻,雜亂紛紛。
這是空冥的力量,足以讓王沖瘋魔,成空,歸于無。
這是徹底的抹殺,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
“哼!”
就在此時,一聲嬌斥響起。
王沖如麻花般雜亂的念頭倏然平靜,他重新掌控了自己的力量,只是臉上仍殘留著驚懼之色,看上去微微有些蒼白。
紫衣滿臉慍怒,兩座冰山已經被她煉化笑容,如銀河懸掛,浪涌濤濤,飛流直下三千尺。
而半空中,兩個如同塵埃般微小的人影凍結在紫色晶體之內,仿佛凝固,殘留驚恐表情。
她怒了。那小妖,竟然當著她的面,差點將她的相公殺死!
紫衣看向死海上的巨獸,雙眼涌現神光,素白的五指呈拈花之狀,然后便是一聲嬌斥。
天尊秘術。
“晶界封印術!”
隨著紫衣緩緩抬起手臂。
紫色的晶體之花在漫天綻放,如同冰晶般璀璨,不可名狀的力量降臨世界,化為紫晶之墻,蔓延百萬里,將死海之水阻擋之外。
死海中的巨獸在咆哮,它揮動自己的觸手,不斷轟擊在紫晶之墻上,尊者的力量肆意宣泄,卻未能讓淺薄的紫晶之墻出現一絲裂紋。
紫晶之花飛舞,落在巨獸的頭頂。
“吼!!!”
巨獸身上涌現黑光,絕靈的力量擴散,日月無光,連天地都變得荒蕪。
若是站在懸空界外的遙遠星空,甚至能看到星球出現一個巨大的灰印,如滴入水中的墨汁,在迅速擴散。
但那紫晶之花卻像是跗骨之蛆一般,任憑巨獸如何宣泄力量,始終紋絲不動,粘附在巨獸身軀之上。
一瓣。
兩瓣。
無數瓣!!!
僅是幾個呼吸,數十里長的死海巨獸便被紫晶之花包裹,它的力量被封印,氣息在衰減,連同體型,都在紫晶之花的收縮之下而飛速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