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上海軍區燈火通明。
雷被送去軍區醫院急救,陳銘身上的傷口已經做了包扎,他與范知跟其他幸存者一道被安排在一處軍屬招待所住下。幸存者的統計數據已經下來,整個鼠災爆發區,僅僅幸存下來區區百余人。在幸存者眼里,這不是一個冷冰冰的數字,而是自己家人、朋友的尸體。劫后余生的醫院感早就被喪失親友的痛苦取代,即便緊關著門戶陳銘也能聽到門外傳來的嗚咽聲。
陳銘躺在床上,腦海中回憶起當時迷迷糊糊間的那種感受,仿佛靈魂上升到了星空,被特殊的能量包圍,這種感受其所未有,他總覺得這些能量可以被他截取、吸收,但要如何辦到,卻毫無頭緒,他嘗試著回到當時的狀態,但總在感覺將要成功之際突然清醒過來。他明白興許是時機未到。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范知立刻起身去開門,一個高大的年輕士兵向他敬了個禮,道:“同志,首長想兩位詢問關于鼠潮的事情,請兩位跟我來。”
陳銘二人在士兵的帶領下來到一處辦公大樓,經過層層檢查,才在一間辦公室里見到了首長。
“兩位小同志,你們好。”兩鬢斑白、高大英武的首長露出溫馴的笑容,向陳銘兩人伸出手,道:“我是南京軍區政委劉文濤。”
陳銘一愣,沒想到是南京軍區的大領導過來了,他還以為是上海警備區的某個連長、營長之類的官員來詢問。陳銘不敢倨傲,趕緊伸出手,跟劉文濤握手。
劉文濤戴著眼鏡,英武中又不失書卷氣,他指了指陳銘兩人身前的椅子,微笑道:“坐下,不要緊張。我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而已。”
范知連忙坐下,激動萬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么高級別的領導,緊張地說道:“您盡管問,我們一定知無不言,知無不言。”
劉文濤點點頭,朝身邊一旁一位瘦弱的士兵說道:“賈秘書,給兩位上茶。”
賈秘書啪一下站直身子,道:“是!”
陳銘這才注意到這個瘦弱的年輕人,他看起來弱不禁風,舉手抬足間卻顯得十分強健有力,尤其是一雙大眼炯炯有神,面色蠟黃但神情卻嚴肅、剛毅。
劉文濤注意到了陳銘的目光,笑呵呵的介紹道:“這是我的秘書,賈誼。他從小立志從軍,可惜身體不好,只能做個文員。沒想到這次RR病毒爆發這小子卻因禍得福,短短兩個月時間,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你可別小看他身子瘦弱,但現在可是我們軍區有的數的好手了。”
陳銘感嘆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同時心中詫異,這個大領導為什么要給自己解釋這么多?
賈誼捧著兩個茶杯放到陳銘和范知面前,陳銘小抿一口,唇齒留香,顯然不是在市面上可以輕易買到的好茶。
劉文濤說道:“我警備區的同志說兩位是替黃浦區政府幫忙清理變異獸的武者,親身經歷了鼠潮全過程,可否說說具體情況。”
范知正想要接話,但看了陳銘一眼,又把話頭咽了回去,乖乖坐在位置上。
劉文濤暗中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范知雖然年紀較大,但似乎以陳銘馬首是瞻,陳銘雖然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稚氣未脫,但在自己面前一直還算從容。心中不由對陳銘產生了一些好感。
陳銘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沒有半分隱瞞。
劉文濤一直沒有說話,靜靜地陳銘講完,才皺眉沉思了一會兒,道:“你剛剛說鼠潮背后有鼠王操縱,有證據嗎?”
陳銘搖頭道:“沒有證據,只能說我的確聽到有鼠王在發號施令,否則不會那么巧,偏偏那聲尖叫之后那些較大的老鼠便開始集中在一起攻擊我。”
劉文濤站起身來,摸了摸下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這件事事關重大,若是真有這么一只操縱百萬巨鼠的鼠王在,那對整個上海都是威脅。你說你一個人與鼠潮廝殺近半個多小時,才引起鼠王注意,我必須驗證一下真偽。賈秘書!”
“是!”陳銘聽到賈誼一聲暴喝,破風聲即刻貼到自己耳邊,陳銘坐在椅子上稍稍一偏頭,便躲過賈誼一記手刀,猛然站起身來,趁賈誼用力以老之際,抬腳一個側踹將賈誼直接踢撞在墻上。“咚”一聲悶響,房子都似乎抖了抖。
兩名守在門外的士兵立刻破門而已,步槍對準陳銘隨時準備開火。
“出去。”劉文濤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對兩名士兵揮揮手,心中卻萬分吃驚,自己已經五十多歲,但一直在軍隊里跟年輕士兵一起鍛煉,身體一直像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RR病毒爆發之后,自己更是因禍得福,無論身體還是眼力都大大改善,但居然都沒看清楚什么事怎么回擊的。
士兵立即收槍敬了一禮,退出了房間。
陳銘心里有些不滿,但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過去向賈誼伸出手,道:“賈秘書,你還好嗎?實在是得罪了。”
賈誼半天沒回過氣,聞言揮揮手,自己扶著墻站了起來。
“小賈,沒事吧?”劉文濤關切道,賈誼捂著胸口搖了搖頭。
劉文濤道:“你去檢查一下,別留下什么暗疾。警衛!扶賈秘書去醫務室。”
賈誼被兩位警衛攙扶離開,劉文濤苦笑道:“你可真不手下留情。”
陳銘一臉“慚愧”,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我剛從鼠潮中脫身,聽到動靜就立刻作了反映,沒來得及考慮。”
心里卻安安吐槽,要不是自己已經手下留情了,你這位賈秘書現在早就被抬出去了,到那時你可能就不會這么和顏悅色地說話了。
劉文濤搖搖頭,道:“是我考慮不周。想不到民間還有像你這樣的高手。”
范知偷偷瞥了一眼陳銘,裝作感嘆道:“在認識陳兄弟之前,我一直以為雷哥是全上海最厲害的人了,當時雷哥說有陳兄弟在一定不會出事時,我還不信。要不是陳兄弟,我早就死了。”
劉文濤笑道:“雷哥就是你哪位受重傷的朋友吧?”
范知點點頭,道:“雷哥是黃浦區最大的武館雷電武館的老板和總教練。”
劉文濤將雷的名字記在心里,又向陳銘問道:“小同志有沒有興趣到軍隊里來?”
陳銘搖搖頭,道:“抱歉了,劉政委,我志不在此。”
劉文濤惋惜地嘆了口氣,道:“現在國家正是需要大家的時候,希望你能好好考慮。”
陳銘心中苦笑,我好好考慮了又能怎么樣?我這個三無人士,一旦參軍怎么解釋自己的身份?這個國家跟前世的世界一模一樣,肯定建立了龐大的身份信息庫,之前在區政府,雷還能糊弄過去,但這么大哥領導一旦對自己的身份感興趣,自己真是無處遁形。
劉文濤沒有在這件事上多糾結,本來溫和的臉色變得嚴肅,道:“小同志你們可知道RR病毒改造我們身體的原理?”
陳銘一愣,這位劉政委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事情來了?
劉文濤不等陳銘回答,自顧自道:“科學院最新得出的結論,RR病毒并沒有直接改良人體的能力,真正讓我們的身體素質有翻天覆地變化的,其實是我們人體產生的RR病毒抗體。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陳銘皺眉道:“抗體是我們人體自身免疫產生的,也就是說真正改造我們身體的,其實是我們自身?而RR病毒其實只是個誘因?”
劉文濤點點頭,道:“對。除了極個別以外,身體越強壯的人,體內產生的抗體就越多、活性也越強,身體改良的幅度也越大,這些想必你們都了解。像賈秘書那種情況的并不多見。但只要是大家都是人,身體就會有一個限度,RR病毒的抗體既然是人體自身產生了,就必然有個限度,大家雖然因為底子不一樣,難免有強有弱,但還是太過離譜的。”
陳銘嗤之以鼻,心道,那你是沒見過行星級強者滿天飛。但仔細一想,發現劉文濤說的有道理,在原著中,幸存下來的老一代普通人的體質雖然得到極大大的改善,但也并沒有那么夸張,那些戰將、戰神強者應該是有了修煉方法后才產生的。
陳銘思索一番,皺眉道:“您的意思是說,這只鼠王的出現不合常理?”
劉文濤點點頭,道:“太匪夷所思了。誕生一只能夠統御百萬只老鼠的鼠王,根本就超越了這個物種的極限。老鼠雖然是群居動物,但一窩最多也不過十幾只,這根本違背自然法則,所以我才想試探一下你說的真偽。”隨后又嘆了口氣,道:“其實你剛說有鼠王的時候,我便已經相信了大半,只是還不愿意去相信。想知道這次剿鼠行動的結果嗎?一開始鼠群還跟我們的人民戰士硬碰硬,但圍剿到了一半,這些老鼠都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突然都退潮辦鉆回了下水道。當時便有人懷疑是不是進化出了鼠王,現在在你這里得到了驗證。”
范知望著劉文濤,道:“劉政委,軍隊也沒辦法嗎?”
劉文濤苦笑地搖搖頭,道:“沒有辦法,戰車開不進去,戰士在下水道也施展不開,強行進攻會讓軍人白白犧牲。更麻煩的事我們不知道這群老鼠到底藏身在哪里,總不能將上海整個下水道都炸了吧?”
范知失望地嘆了口氣,頹廢地坐在一旁默默不吭聲。
劉文濤來回踱步,道:“鼠潮還不可怕,沒有個領頭的再多也不成事,但如今有了鼠王那就是大麻煩了。老鼠的繁殖能力有多快?上海的下水道有養活了多少老鼠?一旦這只鼠王召集了更多了老鼠,對整個上海市都是天大的災難。我們必須將它消滅掉。”
劉文濤斬釘截鐵道:“我絕不允許像黃浦區的事再次發生!消滅鼠王的第一步就是找到鼠潮。我計劃把軍區中身手最好的士兵集合起來組織一支特別行動隊,去下水道尋找鼠潮的蹤跡,由賈秘書帶隊。陳小同志你的身手不凡,我想讓你加入這支特別行動隊。”
陳銘有些遲疑,雖然這件事意義非常大,但太危險了,誰也不能保證能不能在鼠潮的攻擊下活著回來。
劉文濤看出了陳銘的疑慮,道:“這件事聽起來很危險,但并不是讓大家去送死。賈秘書的父親還是我的老朋友了,我怎么會讓他去送死?只不過是想讓大家去探找老鼠的蹤跡而已,我會給大家最好的裝備,你們到時候只需要看到鼠群,打出特制的信號彈就可以,信號彈中的特殊染料染在老鼠皮毛上,我們就可以用設備鎖定它們的位置。到時候無論它們跑到哪里都無處遁形,我們自然有武器對伐他們。而你們只要打出了信號彈,就立刻撤回地面,我們的軍隊會在下水道上外接應你們。”
陳銘松了口氣,點頭道:“我很榮幸為國家效命。”
劉文濤露出了笑容,連連稱贊,道:“好好好!只要有你這樣的青年在,我們國家什么災難都渡過去。你先回去養傷,物資和人員調動過來還需要一天時間,后天早上六點,你到大樓前集合。”
陳銘兩人走后,一個中年軍官走到了辦公室。劉文濤神情嚴肅道:“查清楚了嗎?”
中年男子搖搖頭,道:“查無此人,像是憑空出現在上海。根據剛剛他跟賈秘書之間的戰斗結果看,他的身體素質已經超過中科院給的極限數值了。但他才被感染不到半個月。但根據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來看不像是惡人。”
“來歷太古怪了。”劉文濤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道:“不要驚擾他,畢竟我們還不知道他的目的。他能參加這次的行動是好事。到時候提醒賈秘書多小心就好。”
陳銘和范知回到宿舍后,范知問道:“陳兄弟,你怎么答應這件事了?太危險了。”
陳銘沒有回答。這里的一切都跟自己的前世太像了,讓他有種回到前世的錯覺,這個國家讓他想到了自己十幾年來魂縈夢繞的祖國…讓他怎么也無法開口拒絕劉文濤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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