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一直到了傍晚才來陳銘的病房,他扔下一大袋食物,興匆匆地向陳銘請教了一些關于鍛體拳的問題,然后一臉慎重地交給陳銘一本自己裝訂的書,道:“雷哥不占你便宜,這是我十幾年來練功的筆記,里面記載了我所有的功夫和心得。”說完便高高興興地跑了。顯然是不想在醫院耽誤時間,趕緊回家練拳去了。
陳銘對雷的心得很重視。根據他所了解的,在原著地球時代,雷的身體素質一直要超過洪,只不過洪的心境和悟性實在全宇宙都罕見,早早悟出了領域,雷才輸他一籌。雷的成功當然跟他的天資有關,但他在大涅槃之前的武學底子也同樣重要。
陳銘翻開雷的筆記一字一句研讀起來,雷的筆記中所展示的武學理論與自己世界完全不一樣,他對武學境界的描述讓陳銘耳目一新,一下子就把他吸引住了。
上海市建設局,一個工作人員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頭上還戴著厚厚的口罩、密閉的護目鏡不讓一點肌膚接觸到空氣,他在辦公室里最后檢查完一遍文件,看著窗外的天色歸心似箭。只要干完今天,他就可以回家了,雖然政府從沒要求他住在辦公室里,但他擔心身上會不小心攜帶一些病毒,因此根本不敢回家。接下來會其他人來換班,他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盡管如今沒人愿意出門上班,但依舊有人架不住上面的死命令以及重金誘惑,選擇出來上班。一些民營企業關幾天也就關幾天,大不了倒閉了,但政府單位卻不連一天都不能沒人值班,畢竟事關整個社會的福祉,尤其是像上海這樣大的國際大都市。
這個工作人員收拾完自己的生活用品看了看手上的表,只剩半個小時,他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一個月了,連個說句話的鬼都沒有,將他折磨的夠嗆。但一想到這一個月的收入足夠給妻子一個驚喜他便不由露出了笑容。
“可不能出狀況了!”他嘟囔了一句,這個月里他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不然獎金泡湯,還要吃處分。”
他一邊對自己說這話,一邊拿起一張交接表,仔細看了看,自言自語道:“一個月沒出任何問題,危險是危險了一點,但好歹收益高,還閑。”
他剛放下表格,有皺了皺眉,重新看了一遍,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于是他又翻出他來之前的那位員工給他的交接表,對比之下,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不好看。
“你好,我這邊建設局的。”他猶豫之后給一個下屬部門打了個電話,“你們最近有沒有接到下水道堵塞的投訴?沒有?好的。”
“這個月連一起下水道堵塞的投訴都沒有?上個月卻有六十多起!”他臉色難看,這件事太反常了。一個月整個上海市連一起下水道堵塞的投訴都沒有,這即便實在以往也幾乎是不可能,到了就現在更是匪夷所思。如今大家雖然人人宅在家,但還是要吃喝拉撒,排污量不會比以前小多少,但下水道自從病毒爆發之后就幾乎沒人去維護了,這種情況下應該嚴重堵塞才對。
直覺告訴他出事情了,他立刻打電話給市政府反應這個情況,但電話那頭的人卻不以為意,隨口敷衍著。這讓他心一沉。
兩天后,陳銘終于出院,雷很仗義地給他墊付了醫藥費,這倒省的陳銘想辦法跑路了。
出院后陳銘就一直宅在家里練鍛體拳和研讀雷的武學筆記,他這些天力量還是在不斷暴漲,讓他始終無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道,輕輕一開冰箱門,就把冰箱門扯了下來,想做飯,卻一不小心把電子爐戳了個打窟窿,最終只好厚著臉皮找雷蹭飯。
幾天之后,雷的妻子李文蕊也出院了,從此雷就放下了包裹,一心留在家中習武,連政府打電話過來讓他處理變異獸,他也是能推就推,平時更是連院子都不肯跨出半步。李文蕊早就對自己丈夫的德性心知肚明,可也知道這是丈夫畢生的追求,所以雖然嘴上偶爾會抱怨幾句,但其實心里是一只默默支持的。
這一天中午,陳銘正在雷家里蹭飯,一陣急促地敲門聲驚擾了三個人的寧靜。李文蕊立刻起身去開門,只見一個血跡斑斑的年輕人紅著眼睛一言不發跑進屋內。
“范知,你怎么來了啦?吃飯沒?”雷見到來人很高興,但立刻感覺到情況不對,肅然道:“發生什么事了?”
那個叫范知的高大青年淚水奪眶而出,哽咽道:“雷哥,阿亮死了!”
雷刷一下站起來,一臉不敢相信道:“阿亮死了?阿亮早就扛過病毒了,怎么會死?難道被病毒反復感染了?”
范知單手捂著眼眶,道:“是變異獸!雷哥,是變異獸,阿亮為了救我,被變異獸殺了。”
雷道:“你慢慢說,到底是再怎么回事?”
范知深吸一口氣,道:“今天上午,我接到了政府的通知,說文化地鐵站附近有一只變異獸,已經殺了好幾個人,我不敢大意,就跟阿亮商量著一起去,結果,結果那只變異獸太厲害了。”
他的淚水淌了滿面,搖著頭,語無倫次道:“它實在太厲害了,我們根本沒看清它長什么樣子,它的速度太快了。阿亮就被叼走了,到處都是血。雷哥,我是個懦夫,我不敢去救他,我對不起阿亮,是我害死了阿亮。雷哥,你要給阿亮報仇啊,雷哥。”
雷臉憋得漲紅,雙手緊緊握著拳,道:“我去干掉這個畜生。”
李文蕊對范知怒道:“你自己跑了,讓我丈夫去送死嗎?既然是政府讓你去做的,你自己去找政府啊!”
范知羞愧萬分,蹲下身子嗚嗚大哭,道:“我去過了。嫂子,我已經去過了。但政府說,軍隊不歸他們調動,警力也不足,所以希望我們這些武者可以幫忙解決它,政府會給我們配軍用槍支裝備。”
李文蕊咬牙道:“他們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
雷按住李文蕊的肩膀,看著李文蕊的眼睛,道:“阿亮是我的學員,也是我兄弟,蕊蕊,就算政府派人去,我也肯定要去給他報仇的。”隨后又扶起范知,道:“起來,別這么窩囊,哭有什么用?帶我過去。”
李文蕊淚流滿面,她情知自己的丈夫性格執拗,做了決定肯定不會悔改,只好罵道:“你去吧,你要去盡管去就好了,在你心目中,兄弟比我重要,你死去陪你兄弟。”
雷默默不說話。
陳銘站起身來,道:“雷哥,我跟你一起去。”
雷點點頭,對李文蕊柔聲說道:“蕊蕊,你放心,有陳兄弟在,肯定不會出事。”
幾人心情沉重,一聲不吭地走出門,雷正要去車庫開車,李文蕊沖出來,急切的看著雷,大聲說道:“雷,你一定要小心。”
雷回頭看了一眼身上還纏著紗布的妻子,笑了:“放心吧。有你在,我不敢死。”
文華地鐵站附近,一只如豺狼大小的黑色大老鼠正啃著一具尸體,這具尸體早就面目全非,腦袋被啃食了大半,四肢也只剩下血林琳的白骨,內臟都被拖了出來。大老鼠雙眼通紅,面色猙獰,它一邊啃食著人類的尸體,一邊發出歡快的吱吱聲,讓人不寒而栗。十幾分鐘后,這具尸體被啃食的一干二凈。大老鼠肚子脹鼓鼓的,但短短片刻,它的肚子就癟了下去,身體卻隱隱大了一圈,爪子上長出尖銳的利爪,泛著森森寒光。大老鼠低頭打量了一番自己新長的利爪,得意地吱吱叫出聲來,隨后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尖嘴上的血跡,眼中露出竟仇恨的目光,跑到一處窨井旁,用前爪撥弄了一下,窨井蓋被掀飛出去,它腦袋往窨井中一鉆,來到了下水道中。
上海的排水系統極其龐大復雜,宛如一座地下城,大老鼠鉆入下水道后,猶如回家了一般,三轉五轉便來到一處隱秘的小道潛伏起來,它啪一下躺在地上,身體僵直,像是死了一樣,毫無聲息。
過了良久,地面微微震動,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黑鼠涌過下水道,這些老鼠每一只都有家貓那么大,有一些居然不比大老鼠小多少。大老鼠在一旁裝死,靜靜等待鼠潮從旁邊涌過,這老鼠組成的浪潮黑壓壓一片,跑了十幾米寬的下水道中跑了二十幾分鐘居然還沒到盡頭,它們奔跑時帶起的“沙沙”聲像浪潮聲震耳欲聾。裝死的大老鼠突然站起身了,眼睛死死盯著鼠潮中一只身軀比它還要大一號的巨型老鼠,強有力的后腿一蹬,如同離弦飛矢,沖進鼠潮中,就像是飛艇沖開浪花,無數老鼠被它撞飛出去,但它的速度卻絲毫未減,反而越來越快,像黑色的閃電劈向巨鼠,這只巨鼠還沒反應過來,大老鼠便沖到了跟前,血腥大嘴猛然張開,兩顆泛著金屬光澤的大門牙直接刺入了巨鼠的脖頸,巨鼠的脖子被咬去了大半,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本來盡然有序的鼠潮一下子陷入混亂,無數老鼠驚恐地四散而逃,留下一大片被踩踏地血肉模糊的尸骸。
大老鼠盯著垂死掙扎的巨鼠,眼中露出復仇的快意,興奮地看著巨鼠在地上痛苦掙扎直至死去,它這才像個勝利者一般得意洋洋地來到巨鼠身邊,慢悠悠啃食起巨鼠的尸體,將這只巨鼠被啃食得一干二凈,大老鼠的體型又大了一圈。它揚天發出尖銳的“吱吱”聲,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勝利,一時間無數老鼠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聚攏在它身邊。
地下城的新王,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