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元1256年…說真的,在這個世界記年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因為沒有四季更替。混亂地域的一切都是亂的,而安全區則是永遠的舒適 但是還是得記時,不然沒法記錄發生過的事情。所以就以安全區頭頂的日盤轉動一圈的時間定為一天,五十天為一個月,一百天為一季,每四百天為一年,這便是這個世界的記年法。
日輪是在安定區抬頭便能看到的一個近圓形轉輪,在地上看起來大概有臉盆大小,實際上估計有幾千幾萬年的直徑。形狀并不規則,像是布滿鋸齒的原刃。
而它的上面,布滿了漆黑的的紋路。
在經書中,神稱呼它為太陽。讓它在正上空向著這個世界普照的光和熱。
那其實不是一個好東西。傳說是神話時期神的武器之一,當它完全發動后,能將整個世界都直接化作火海,屬于一旦動用就會毀滅世界的東西。
不過…好像是被哪位惡魔打壞了,發動到一半就被強行終止,上面的裂痕估摸著是某種封印。聽起來蠻像是件壞事,但是事實上…如果沒有那個封印,根據經書里的內容,它會化作無數的光箭碎裂,同時坍塌成極致的黑暗-月輪。在日輪把整個世界都點燃后,月輪會整個的碎裂,將這個神從混沌空間里開出來的世界強行破壞掉。
而原本應該是永遠燃燒的它,也因為這些破壞而變得有點故障......具體表現會在轉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就滅掉了。整個世界會因此而漆黑一片。那段時間就被這里的人稱作夜晚。
唔…說真的,那些事情其實不該多問,而且能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多半心都比較大。看到這個要命的東西在空中轉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哪個鬼才忽然提議:“我們要不要用它來記時呢?”
事實證明,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建議。
新元,則是以上述記時法來計算的,在1256年前以一場大決戰為代表事件的開始標準。那是神的圣職者們和惡魔的契約者之間的一場大決戰,在以圣職者的勝利為結果后,重新開始了之前因為混亂而停止的記年。
至于之前…只能推斷大概的時間,因為在這種亂糟糟的世界里混戰,根本就沒法記錄時間,太亂了,每個地區記的都不一樣。所以在大決戰后,變就統一了。也就是新元紀年的開始。
總之,今天是新元1256年三季次月5號,是在千年以來都很正常的一天,甚至在這一天連個能記錄的大事件都沒有。
可是今天城市里的氣氛很好,路上還有蓋著爛草帽的家伙彈著奇怪的樂器唱著歌,對著路上推著人力三角車的家伙吹了吹口哨后,用木盒接過他分發的飯菜。
除了極少數城市外,大多數的城市食物都是集中管制,每天按人頭分發。那些是種植在安全區的農作物,因為極其有限,只能用這種方法來保證最低生活標準。
帶著草帽的家伙吃著飯盒里的東西,不禁有點開心,因為今天的飯可算是有點咸味了。
早在一個月前,這個城市里的鹽就見底了,根本沒有辦法供應整個城市的日常所需。
鹽不算是什么上等的東西,算是生活必需品,可是沒有它時間久了是會得病的。
可是這里不產鹽,只能等外地人帶著鹽過來賣,因此只得按照最低標準來使用鹽。
所以在忍了一個月味道淡極了的盒飯后,那個家伙來了,帶著滿滿一馬車的食用鹽。
在城市中間的廣場中,聚集了不少的人,有一個拄著拐杖的人正在馬車旁一桶桶的掀開,再用短劍刺進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質量問題。
“一共二十桶。”亞克拍了拍身后馬車中竹籠:“給你算便宜點,十五枚真金幣。”
他的對面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年頭的人,歲月在它的額頭上割出了很多皺紋,眼窩深陷,帶著點警戒的看著亞克:“八枚,八枚已經夠你賺的了。”
一邊說著,一邊他合上了面前的蓋子,對著旁邊的人對了個眼神。
“老頭子你這砍價有點過分了。”亞克頭上的表情帶著一絲無可奈何:“好歹我也是穿過了一段混亂地域,現在人困馬乏,多給點辛苦費不行嗎?十二枚,不能再少了。”
“二十桶鹽的進價是一枚假金幣。”老頭子微微的皺眉:“你要價有點過分了,十枚真金幣,這已經很多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貪心了。”亞克無可奈何的說:“但是十個太少了。”
老人看起來很是生氣,不住的用手中的拐杖敲打著地面,看起來對面前這個穿著禮服的家伙很是不滿。
這個世界中,金銀幣是主要的流通貨幣。因為銅是能有用的金屬,所以這里沒有銅幣。最賤的貨幣被稱為混合幣…或者廢幣爛幣。顧名思義,就是隨便混了點廢渣做出來的貨幣。然后就是真假銀幣,通過往混合幣里加入不同比例的金銀來判別。
其實它有一個很長且繞口的名字,叫什么奧德拉托里米通用行商貨幣。得了吧,大家都這么高端的名字不該用在這上面,所以它的稱呼多為爛板子之類的。
總之一千爛幣等于一個混了一點點銀的假銀幣,十個假銀幣等于一個混了點金子的假金幣。純金銀的貨幣價值不是很固定,嚴格來說沒有誰能做出來純的金銀幣,只是相對來說比例多一點。而且也很少有點東西要用這種幣來買,一般都是送到鐵匠鋪敲成常用幣。
因此一個真金幣就是一個很大的單位了,都夠買一匹不錯的馬了。
“太貪心的話,神會懲罰你的。”老人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至少到現在為止,神還沒有拿我怎么樣。”亞克面無表情的聳了聳肩:“但是你們卻有麻煩。”
老人知道他說的是什么麻煩,這個城市里有幾萬人,每天都要消耗很多的鹽,但是他們沒有了。
在一段時間的沉默后,老人好像又老了一點一般,背彎的好像更厲害了。他揮了揮手,示意這事就這樣成了。然后轉身顫巍巍的離去,沒有再去看亞克的臉。
他的身后傳來歡快的口哨聲,那是大賺了一筆的亞克,這時他從口袋里取出來那塊帶著小表情的頭飾帶好,那個寶石中顯露出一個歡快的笑臉。
來結賬的是一個看起來和亞克差不多年紀的男孩,他并不像老人那樣能很好的掩蓋自己的情緒,把一個鼓囊囊的錢袋泄氣似的砸向那邊洋洋得意的家伙。
但是亞克連頭都不會,反手就接住了那袋錢,在空中拋了幾下后靠在了裝滿木桶的馬車上。
交易結束后就要挨個用牙齒來驗證金幣的真偽,鬼知道這群家伙會不會拿鍍金的東西來糊弄人呢?不過好在這里的人還算是老實,亞克很容易就在上面留下了牙印,最后一塊檢查完后,他熟練的把金幣高高彈起半空接住。然后裝進自己腰間的袋子里滿意的伸了個懶腰。
這一趟是真的舒服,一路上都沒遇上什么喪心病狂的東西,沒有魔物也沒有大型天災,算是很順利的走了一遭。還剛好趕上了這里的物資危機,因此賺到了相當不錯的一筆錢。
原本這車鹽也就能賣個五......哦,不,原本能賣到三個都算是好運。而這次的利潤大到讓亞克不禁有點后悔自己沒有少運兩車。
他是個老商人,跑的時間遠比看起來要久,說不定比那個老頭子活的時間還要長。跑久了后,任誰都會沾著點銅臭味。
“亞克…我覺得你要的有點過分了。”當亞克幫忙搬運竹籠的時候,手中的竹籠里面傳出來嘶啞的聲音。
這忽如其來的聲音嚇的亞克手一抖,差點把它摔在地上。
“我去,你嚇到我了。”亞克把這個竹籠放到腳邊,隨手又搬來一個:“我的錯,我忘了你還在里面。”
“沒事…可是你要的真的有點多了,我覺得一個就夠我們賺的了。”竹籠里的那個家伙屈屈不撓的提那個事情:“畢竟我們路上安全。”
“可是我如果降低價格,那么我們會餓肚子的。”亞克小聲對著籠子里的東西說:“你聲音也小點,你還沒有辦出來身份證明,要是被發現了的話可能會被趕出去的。”
“咱們要的錢也實在是太多了,你知道的,這個城市......”那家伙有點不屈不撓,仍然在提那件事。
“我明白我明白,我也知道在人家最缺鹽的時候要高價是件缺德事。不過我又沒有往里面摻沙子,鹽也都是好貨,連拳頭大的疙瘩都摸不出來。”亞克拍了拍籠子:“你要出來透透氣嗎?按照咱們的約定,其中有兩枚是你的,你可以去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籠子再然后就沒有再發出聲音,亞克無奈的聳了聳肩,從自己口袋里取出來兩枚真金幣從竹籠的縫里塞了進去。
“嘿,別閑著,過來幫我搬鹽!”一旁抱著一桶鹽的德諾斯對著這邊的亞克嚷嚷:“該死,你就不能改行賣點藥劑或者寶石嗎?那種東西運輸可要輕松的多!”
德諾斯這樣抱怨是有原因的,這一桶鹽的分量相當重,原本他就是一介書生,耍耍嘴皮子就能戰斗的家伙。體力從來不是他的長項。
“嗯哼?你是在開玩笑嘛?你覺得寶石和藥劑有多少買的起的啊?”亞克對著他嚷嚷道:“那東西利潤太低了,更別說要是路上遇上大東西扔掉就更虧了。”
“別廢話,過來搬東西。”德諾斯不想和亞克多說,這家伙說話一套一套的,迷惑性相當強,繞著繞著就頭疼。
這桶鹽的分量真是不小,這讓他這根有點松動的頸椎感到了一絲自己可能會被掰斷的可能性。
亞克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他后面多了個人。
“那個…需要我來幫忙嗎?”忽然他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住了,扭過頭去,看到了有點猶豫的蕾蒂。
“不用,你去躺著吧。”亞克將兩桶鹽疊到一起,抱起說:“你一只手不方便,先去車里休息吧。”
然后,他緩緩的扭過頭去,看著蕾蒂,而后挑了挑眉頭,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因為面前這家伙的皮膚變得更白了,而在繃帶下面,隱隱約約能看見幾條黑線。
“該死的,你沒待在棺材里嗎?”亞克頭痛的放下手中的東西:“過來。”
蕾蒂顯然被嚇著了,像是要退開,但是沒敢走遠。
亞克一把抓住她另一邊肩膀把她拉過來,從口袋里甩出一把折刀后劃開了一塊繃帶。
原本的傷口處已經完全的發黑了,完全沒有恢復的跡象不說,甚至還有繼續裂開的趨勢。
蕾蒂顯然也被自己的傷口嚇著了,聲音里忽然就帶上了哭腔:“這,這是怎么了?”
“德諾斯,卸貨的事你來吧。”亞克從口袋里取出一個黑色的小石頭,用折刀在上面一劃,上面立刻就像燒起來一樣,呈現出來赤紅色。然后把自己口袋里的手絹塞進蕾蒂嘴里,沒等她掙扎反抗就把這個石頭摁進了她的傷口里。
下一刻,徐徐的白煙從傷口里冒出,還有因為劇痛而發出的呻吟聲......只不過因為嘴巴被塞上了,只有嗚嗚的聲音。
蕾蒂直接就跌倒在地上,劇痛甚至讓她全身的肌肉都痙攣起來,如果不是被亞克摁著,一定會在地上滾上幾圈。
“還好嗎?”德諾斯看著亞克初略的用繃帶把傷口綁起來后背在身后。
“成黑創了。”亞克回答的很簡潔:“老頭,這里有沒有圣職者?”
說到這里,他看向一邊的老人,頭上的小表情帶著一絲焦急。
“有人被腐化了?那去城西去找吧,那里有教堂。”老人挑了挑眉頭,看著他身后背著的女孩在因為痛苦在掙扎著:“呵,那你最好快點,不然惡魔會吃掉她。”
“她看起來并不好吃。”亞克頓了頓說:“不過你說的沒錯,我是應該快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