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灣區森林公園旁,是帝國駐北美軍隊的綜合訓練場。
占地遼闊的帝國陸軍訓練營里,一排排簡單的軍事宿舍紛紛開啟,幾乎每座宿舍樓前,都占著一名挺胸直背的陸軍士官。
士官們雙手交握在身后,嘴里叼著哨子,眼里閃著精光,還帶著一種奇特的微笑面向宿舍樓道。宿舍里,一群男生正在吵吵鬧鬧地換著沒有軍銜的軍裝。
華夏帝國自建國開始,內閣禮部就開始正式實行的大中學生軍訓項目。每個剛入學的大學或中學男生。都必須在入學的第一學期開學時完成為期兩周的軍訓。
帝國剛建國那時,由于帝國的教育資源緊缺,高考是淘汰率很高的精英模式,可以算得上是萬里挑一。
如今的國內大學越來越多,能讀大學的越來越多。大學新生的數量還是創下了新紀錄,據統計,今年全國兩百多所大學共錄取大學生近三十萬,這還不包括其他的職業技術學校。
如今洛杉磯大學擁擠在軍訓營地里,來自各地的大一男生數量超過了兩千多人。不過今天有些不同,因為這批大學生里,首次有了其他族裔的青年被錄取。
在訓練基地的軍官陪同下,參觀大學生軍訓的闞石夫婦突然注意到,在平均年齡只有十七八歲的大學新生中間,夾雜著三個高鼻深目的歐裔青年。
詢問學校的老師后才知道,這三人是華夏第一批歐裔大學生,可以說是開創了歷史。
闞石和黎巧微笑著看著這些莘莘學子,充滿著青春的活力。感覺自己好像年輕了不少。
只有那三位歐裔青年似乎有些拘謹,在操場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也許是樣貌的差異較大,或者別的原因。他們之間基本上除了目光交流,很少有其他同學和這三個人直接打招呼。
由于歐洲戰亂,北美這些年多了不少的歐裔移民。除了少數移民以前是商人,大部分歐裔移民從事的都是體力勞動,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
這些歐洲移民來到北美后,拜華夏帝國的強制教育所賜,他們的孩子才有獲得教育的機會,只不過因為來的時間不長,基礎較差,能夠考上大學的更是鳳毛麟角。
據老師介紹,這三位歐裔青年中,年紀最大已經二十六歲,名叫羅伯特,另外兩人分別叫作李滎和李蒙。
他們都來自于英格蘭王國,從小就在普斯茅斯租界學校讀書,才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今年順利的考上了大學。
黎巧輕輕地在闞石耳邊說道:“老頭子,你說將來這華夏帝國朝廷上會不會像唐朝一樣,也有大量的外族后裔當官,甚至會出現安祿山那樣的叛逆?”
闞石一愣,沉吟了一下。搖搖頭說道:“這不可能!有異族后裔高居廟堂有可能,不過人數不會太多。安祿山那種情況應該不會出現,一方面,我們的軍隊管理制度很完善,不可能出現像安祿山那樣的藩鎮。”
“另一方面,我們已經進入了火器時代,通訊手段也不是唐朝能夠比擬的。現代戰爭更要依靠后勤補給,而朝廷已經牢牢地控制住軍隊的后勤補給。“
”任何人想要反叛,是很難做到的。當然,如果皇室或朝廷搞得天怒人怨,那就是另外一種情況。嘿嘿,那就是爆發革命了,需要改朝換代了。這我可不敢保證!”
黎巧聽了,頓時沉默了下來。的確,在現有的體制下,只要皇室不犯錯,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如果爆發革命,那就很難說了。皇室能不能保存都要另說。
闞石見黎巧的表情有些憂郁,就笑著安慰道:“呵呵,老婆子,你不要替后人擔憂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千年的王朝。如果我們的后人不爭氣,那也是他自找的。“
”只不過這也沒什么遺憾的,這個世界改變了這么多,你看看,占全世界人口的大半是華夏人,再怎么亂,肉還是爛在鍋里。想那么多干嘛?”
聽到這里,黎巧有些釋然,表情稍微輕松了一點。她輕嘆一聲苦笑道:“說來說去,我只是一個俗人和小女子,恨不得世世代代都霸占著這個帝位,私心作祟罷了!”
“這也沒什么,人都是自私的。以前我也為這種事情憂郁過,我想后世的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也肯定有著同樣的心思。因為這畢竟是封建的家天下,其實我們的思想里面也有這種殘余。”
“你的意思是說,總有一天,會有人推翻帝制…”
“有這種可能,最好的結果就和后世的英格蘭一樣,皇帝成為國家的象征。其實我已經埋好了伏筆,你看看,我們現在的國家日常管理屬于內閣負責制,用國民議會來平衡,皇帝是軍隊的最高統帥。”
“如果將來有人反對帝制,無法挽回的時候。皇帝只要放棄軍權,把它交給內閣首輔,也許還能夠保住國家元首的象征。除非我們的后人不愿意放棄手中的權利,那就很難說了。天知道…”
夫妻倆相對無言。
“嘀…”
一聲哨響。不一會兒,穿著新軍裝的大學新生們就帶著飽滿的青春氣息,臨時編成若干連級單位,排隊站在了陸軍訓練中心的操場上。
一個身材高大的陸軍尉官帶著人畜無害的微笑,走到了學子們的隊伍跟前。他手里的一摞花名冊背在身后,蠻有興致地掃過一張張年輕的臉。
“呵呵,年輕真是好啊…嗯,恭喜你們考上大學,嘖嘖,以后個個都是人才啊!”
畢業于帝國陸軍大學的程前,挺著個胸,得意洋洋地在學生面前緩緩走過:“先自我介紹下,我叫程前,駐北美衛戍營帝國陸軍中尉,接下來兩周,我將擔任你們的大學軍訓總教官。“
”這里組成的每個連隊,都由一位中士擔任連教官,每個排一位下士擔任排教官。至于每個班,將由你們自己推舉正副班長出來…”
聽到這里,望著不遠處排隊走來的華夏軍人,羅伯特、李滎和李蒙三人都禁不住手心捏出了汗。
這華夏帝國果然是以武立國,居然讀書人就學高等學府,還必須入伍半月,這是在歐洲是不敢想象的。
“…我不管大家以前是什么身份,當然你們愿意主動告訴我也行,但這些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從今天開始,你們就算是軍人了,每個人都要服役兩周!所有軍人要做的事,你們也會去做。”
程前帶著幾絲“恐嚇”意味的發言過后,讓許多年級較小的新生們收斂了最初的興奮勁,各個面面相覷,少數人還有點臉色發白。
軍人在華夏帝國是一項很熱門的職業,但這里能考上大學的。相當部分都是家境非常不錯的富家子弟,甚至還有不少的官二代。
尤其是近百名官宦子弟的新生,在他們的家庭教育中,雖然軍人地位崇高,但當一個整天在外出生入死的軍人,至少不是他們的人生首選。
“好了,接下來,我們進行第一次熱身。全體立正,原地站立一個小時。各連教官到訓練中心開會。”
說完一大通的軍訓開場白,程前中尉從身邊跟隨的一名下士手里取過水壺,十分舒暢地喝了一大口,然后突然臉色一變。就下達了一個讓在場學子們瞠目結舌的命令。
都已經中午了,難道不應該先吃飯嗎?幾個小男生忍不住要開口,不過迅速被站在他們隊伍前的下士用手指向了嘴,外帶一個兇神惡煞的表情。
被手勢禁言的學生只能垂頭喪氣地低下頭,繼續保持身體不動。
一周后,從未經受過軍訓的羅伯特三人簡直就像在煉獄中煎熬。簡單的隊列訓練結束,無論軍訓科目呆板枯燥到什么地步,軍訓生們還是迎來他們有史以來最可怕的運動項目。
最初領到一支步槍的興奮勁早就過去了。如今全副武裝以連為單位在林地里做越野體驗,實在是這些小年輕們從未體驗過的噩夢。
夏末初秋的北美洛杉磯,氣溫依然較高,尤其是在布滿沼澤水汽的沙灣區原始森林里。奔跑的大學新生們更是個個累得汗水淋漓,口干舌燥。
林間小道上,士官們扯著嗓子在大喊大叫。雖然手里的教鞭只是象征意義上的恐嚇工具,但那滿臉的猙獰外加呵斥,還是讓嬌生慣養的大學新生們心生恐懼,一個個連滾帶爬,生怕落后遭到鞭打。
又是一個軍訓連隊從一段獨木橋上跑過,橋頭的中士冷著個臉,不斷在看手里的懷表,似乎很不滿意自己帶的隊伍。
獨木橋很小,一次只能跑過一個人,所以橋的另一端已經擠滿了軍訓生。趁著大家輪流過橋的間隙,許多中途已經累得不行的軍訓生趁機靠在路邊喘息。
“羅伯特…我…我有點喘不過來…”
打小就身體羸弱的李滎此時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面色如蒸熟的窩頭一樣虛紅發白,嘴唇都在哆嗦。
而他身后不遠,年級比這些華夏大學新生,足足大了七八歲的羅伯特,更是丟開步槍,全身發軟地癱倒到了樹下。
“喂,羅伯特。起來!快輪到我們過橋了,要不我扶你?”
一個學生見羅伯特似乎都跑脫力了,趕緊蹲了下來,伸出了手。同學都不知道,這個學生是名皇室子弟闞平安,是闞文的后人。由于他身體十分健壯,所以被大家推舉出來擔任了班長。
“多謝同學,我…我能行…”
羅伯特感激的說道。抓著對方的胳膊艱難地起身,不過稍一使勁,就感覺一條腿的腳后跟發生了抽搐。
“喂,羅伯特。有問題嗎?能自己走嗎?”
看到羅伯特一條腿似乎有點不正常,闞平安頗為關切地扶住對方搖晃的身體。
“哎呦!痛,估計傷了筋骨。”
羅伯特挪動了一下腳,發出了痛苦的呻吟,整個人滑倒在地,這次連嘴都痛歪了。這一臨時變故,頓時讓李滎和李蒙都圍了過來,幾個人手忙腳亂都不知道如何處理。
正在大家慌亂的時候,身后傳來一聲溫柔的女聲:“小伙子,讓我看看!”
闞平安回頭看去,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老祖宗!您老人家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