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舜一直在太上皇身邊學習,在闞石的言傳身教下,他深深地明白一個道理:一個國家要想長治久安,除了要有強大的武力外,更需要一大批朝庭的支持者,這也就是君以嚴密治國的說法由來。
武力的強大,闞石早已經做到了,而民心恰恰是他和自己的父親未來關注的地方。如今國家四海平定,草原也構不成威脅。受人口基數的制約,現階段沒必要對外擴張。
至于開發交趾這些東南亞地區,那是為了給國內大筆的資金找個投資方向,不過是摟草打兔子,順手而為之。
工業革命也導致了財富由農業轉向工業,致使貧富差距越來越大。有人提議只要多多辦工廠,搞實業,把農民變成工人不就解決了嗎?但這是原始時代,除了華夏一枝獨秀外,其他的地方還處于蒙昧之中,像歐洲還處于石器時代呢。
整個世界貿易體系還沒有建立起來,大量的工業品你要銷給誰?朝庭再有錢,即使把工廠鋪滿神州大地,而且就算你搞成了,消費者也只能是華夏的子民。工廠生產的產品沒了市場,那就會限制工業創新能力,從此停滯不前。
因此在這個時代,工業化過程還是必須循序漸進,目前設定資本準入的門檻,還是非常有必要的,朝廷需要控制各行各業的規模,形成有序的競爭機制。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有序的發展。穩定就是王道。
國民福利政策推出以后,闞武的威望如日中天,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甚至有人把他和太上皇作比較,認為闞武也是一位圣君。
伯服這些勛貴子弟和商人也放下了心思,他們把精力投入到東南亞的開發之中。自從朝廷放開了一個口子,叢林中的野人就倒了大霉,他們被這些武裝到牙齒的商人抓起來送到交趾,成為了一名”衣食無憂”的鐵路工人。
在強大的武力威懾下,這些被迫充當鐵路工人的野人努力工作,取得了喜人的成績,短短的一年時間,在大批的工程機械投入使用以后,從廣西到峴港的鐵路很快就被拉通,朝廷也信守承諾,將沿途的礦產用極低的價格拍賣給他們。
巨大的回報刺激了這些投資者,越來越多的人削尖腦袋,要擠進類似的項目。這些資本家并不滿足取得的成績,在他們的推動下,鐵路還在向著南方堅定地推進。
皇帝說了,鐵路延伸到哪里,哪里就是華夏,鐵路沿途的礦產和土地都是可以開發的對象,朝廷督辦這些項目的官員私下說,交趾的猴子目前還沒進化成熟,因此國內的政策在這里是無效的。
這些商人多聰明啊!華夏國人的利益是不可以侵犯的,在這里可沒有華夏的國人,沒有那么多約束了。國內有很多勛貴還懷念奴隸侍候的生活,頓時紛紛南下,在這些地方購置田莊土地人口,開啟了種植園,重新當起了奴隸主。簡直就是他們的世外桃源。
放開這個口子,是太上皇闞石有意縱容的結果。對這些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闞石可從來沒有什么好印象。反正這些地方還處于石器時代,進入奴隸社會也算是一種進步吧。作為一個后世參加過南疆作戰的軍人,闞石沒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華夏三十年春,江漢平原,華夏軍馬養殖基地。
作為一個后世來的穿越客,闞石和黎巧看見萬馬奔騰,就會聯想起許多畫面,這些畫面可能是后世中國歷史畫卷。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馬寓意成功吉祥,正如“秋光有盡意無盡,萬馬奔騰山作陣”。
今天在廣闊的江漢平原,目睹華夏最大的軍馬基地中近十萬匹軍馬奔騰的場面,就連黎巧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
這里的每一匹戰馬身材高大,體格健壯,這是一種新的馬匹品種,被黎巧命名為華夏悍馬。
關于華夏的馬匹,闞石夫妻倆在后世經常聽到的說法是,中原缺馬是地理和氣候原因造成的。認為養馬需要有大片的牧場供馬馳騁繁衍;而且馬是怕熱的動物,需要比較寒冷的氣候,而這些都是中原所缺乏的。
夫妻倆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這根本就是一種掩耳盜鈴的說法,一個徹徹底底的謊言。歐洲的西班牙道路崎嶇不平,普魯士分為幾百個邦國,土地非常狹小,而且都是農耕區,卻照樣培育出好馬。
后來的日本北海道,韓國濟州島這樣的海島,也養育了極好的馬,所以華夏農耕后就不能養馬的理由是不成立的。之所以養不出好馬,而是沒有好的養馬技術。
中國的疆域如此遼闊,河北、河南、山東以及黃淮地區都有大片平原可以養馬,可是一般認為那里夏天過于炎熱,馬兒難以適應這種氣候。
這種觀點也難以成立,阿拉伯馬和印度馬瓦里馬都是在極其炎熱環境下培育出的頂級好馬,當年埃及馬穆魯克騎兵和印度德里蘇丹國騎兵就是騎著這兩種戰馬打敗了不可一世的蒙古騎兵。
所以,中原缺馬,尤其缺乏好馬的原因不完全在于地域和氣候,而在于沒有優秀的馬種選育培養技術。
漢唐時期大量引進過中亞和西域的優良馬種,但是從未建立嚴格的血統譜系,也從未形成過系統和科學的馬種選育理論,結果這些優秀馬種繁衍兩三代以后,就急劇退化了。
導致中原養馬技術原始落后的原因在于不合理的馬政。在古代,馬是極其重要的戰略物資,其地位如同后世之能源,攸關國家命脈,明成祖強調:“國君之富,是馬于國為重。”
因此馬政在歷朝歷代都是國家的一個戰略性支柱產業,而且基本上都采用國有化經營模式,由國家壟斷,以巨大投入換得馬匹產出。
而西方卻是由教會、莊園、貴族、騎士等私人力量主導的馬匹飼養和育種事業,他們在農耕的同時養馬,利用農田輪耕周期中的空閑農田生產馬的飼料,既做到了精心飼養,又控制了成本,還能深入研究改進養育技術。
黎巧前世作為一個醫學博士,對遺傳學造詣很深。正是在她的指導下,華夏經過三十多年的努力,將阿拉伯馬、蒙古馬以及汗血寶馬進行雜交改良,終于孕育出一種遺傳基因穩定,特別優秀的戰馬——華夏悍馬。
闞石眼下就面對著這樣一匹戰馬。這是后世沒有出現過的品種——華夏悍馬。它屬熱血馬,誕生在華夏的江漢平原。它肩高一米五十五至一米五十八左右,長得和阿拉伯馬神似,卻比阿拉伯馬更加的高大。它具有無窮的持久力和耐力,是長距離的騎乘馬。
前世中國不產良馬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與本土原生馬種、地理氣候環境、歷代王朝的馬政有關。
蒙古高原是蒙古馬的故鄉,而東亞鄰近蒙古,又有大海和高山沙漠的環抱,使這里與外部世界隔離,外部的馬很難流入。所以在古代,包括中國在內的東亞國家使用的馬匹基本都是蒙古馬,這種馬體型小,在速度和力量方面,與高大的歐洲森林馬差了很多。
《周禮·夏官·司馬第四》:“馬八尺以上為龍…”,古代一尺是23厘米,八尺就是184厘米,比大多數古代中國人要高。
但這個高度不是馬的肩高,而是全高,即使這個高度的馬,肩高也不過150厘米,但在中國古人看來已經是“龍”了,而大多數馬的肩高不過130厘米左右。可是在歐洲,身高148厘米以下的馬都屬于小型馬。
低矮的體型,意味著沒有威猛的沖擊力也不能快速奔跑,無論是充當強調負重和沖擊力的重騎兵用馬,還是追求快速靈活的輕騎兵用馬,蒙古馬都力不從心。
后世人們一直對蒙古馬耐粗飼、抗病能力強、耐力好等特質贊譽有加,尤其稱道蒙古馬的長途奔襲能力。人們特別看重蒙古馬的耐力,蒙古馬也確實擁有耐力出眾的特質,但這種能力是被蒙古人神化了的“牛皮”。
蒙古馬隊的輝煌其實在很大程度上是靠眾多的馬匹數量換來的。蒙古人出動時,每人攜帶好幾匹馬,可以輪換騎乘,以此抵消與歐洲馬的質量差距,而每個歐洲騎士精心飼養的戰馬往往只有一匹,以一敵多自然吃虧。
蒙古馬其實是一種半野生馬,蒙古人并不精通精養選育技術,只是把馬散放到草原上,任其自生自滅,蒙古馬耐粗飼,抗病能力強的原因就來自于此,而戰馬其他工作性能的培育就無從談起了。
如果把蒙古馬與歐洲和中東的戰馬比較,就猶如將后世青藏線上的流浪狗與德牧相比。流浪狗生命力強,抗病、不挑食,但在工作性能上,是遠不如德牧的。
闞石認真地聽取馬場官員的匯報,得知這種戰馬的保有量已經達到了十萬匹,而且遺傳非常的穩定,已經是華夏特有的品種時,闞石興奮得哈哈大笑,忍不住跳上戰馬,親身體驗一下這種優秀的馬匹。
江漢軍馬場占地兩萬多平方公里,幾乎占據了江漢平原近半的面積。遼闊的草原成為了這些馬匹最好的繁殖基地。騎在這匹馬上,它長長的鬃毛披散著,跑起來,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
這匹馬到了闞石手里,也像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奔馳得更加得意與驕傲起來,不管前面有多少馬,它也要風一樣卷過去。馬兒們高揚著驕傲的頭顱,抖動著優美的鬃毛,合著這宏大的旋律,在海一樣寬闊的草原上翱翔。
大地在搖動,時空的概念在消失,這奔騰的馬群簡直就是一部歷史的縮影,一個悲壯巍峨的造型。上萬匹馬兒一齊引頸甩鬃,昂首嘶鳴,悲壯而哀婉。氣吞八荒,聲震環宇。
闞石跑完一圈下來,頗有些意猶未盡。他對著黎巧興奮地說道:“老婆,你創造了一個奇跡。讓后世那句:華夏只能養出好人,養不出好馬的屁話丟到爪哇國去,科學還是第一生產力呀!…“
”…這馬速度快,耐力也好,跑起來姿態優雅。我看比后世所謂的十大名馬都強,哈哈,尤其是這個名字起的好。嗯,華夏悍馬!夠霸氣,是你起的吧?”
黎巧嫣然一笑:“嘻嘻,我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總要改變些什么,你帶來了工業革命,我也帶來了華夏悍馬。夫唱婦隨,這算是我留給這個世界的禮物吧。”
闞石聽了哈哈大笑,攬住自己的妻子,眺望著遠處奔騰的馬群,心中也生出了豪邁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