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泰安元年,楚王闞石很忙,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最忙的一年。他和有熊國達成和平協議,完善王國各項制度,調整軍隊體系,在各城間視察調研等等,他還不斷地派出軍隊,沿著大河向南不斷收編沿途的部落。
武力的威懾加上強大的經濟能力,讓那些被征服的部落很快的就融入楚國。建國后的泰安元年,在往南的路上,他的王國多了兩座城,多了一萬五千多人。
上輩子,闞石自認為自己不是個有野心的人,他老老實實的當兵,老老實實的作戰,老老實實的退伍,最后老老實實地成為一個勘探技師。有一次在野外宿營時,晚上和一位老前輩閑聊,他感慨地自許說自己沒有野心。可老前輩“嗤”的一聲冷笑,他反駁道:那是因為你沒有機會,如果你有機會身居高位。你的野心也會隨著自己屁股越坐越高,野心也會越來越大。
闞石當初是不以為然的,現在確實深有感觸。來到這個世界十幾年。從開始的忙忙碌碌,只為了生存。到現在當了國王,他就有了統一南方的想法,經過長時間考察和斟酌,他都有了完整計劃書。人的欲望是隨著能力的增強而增長的,說好聽點是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吧。當初闞石讓鳳部落變強以后,他被人稱為“神子”,人人尊敬他,服從他。他也從一開始的不習慣,變得習以為常。人就是這個樣子的,一旦高高在上被人捧著供著,也就有了當領導的覺悟,也慢慢有了所謂的事業心。
泰安元年秋,倉頡隨著商隊來到楓都,他是因為大鴻帶回去的一本字典,才知道楚國竟然有了完善文字。倉頡最大的成就就是造字,說他造字,不如說他是把原先各部落的圖騰符文進行了總結匯編,說白了還是一種象形字,后世的華夏文字都是基于這個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當他拿到楚國的字典時,除了少數幾個字,大部分他都認不出來。倉頡當然不認識這些繁體字,這是闞石十多年來回憶編寫出來的文字,大多是些常用字。倉頡看到字典,如獲至寶。他為了認識這本字典上的近兩千個字,他多次懇求黃帝派他出使楚國,這一次終于得償夙愿。
秋高氣爽的日子里,四周連綿的神農山脈環抱著城堡巍峨的楓都在陽光下閃爍著一圈光暈,青山神堡,如夢如幻。倉頡凝視著人來人往的楓都大街,如同深處夢幻一般,他腦海中的南方,是一個蠻荒的世界。而現在,眼前這個遠超涿鹿城的繁華世界,把他震撼的渾身發抖。為了確定自己沒有發瘋,倉頡幾乎走遍了楓都所有的街道,才讓他相信,這座城市是真實存在的。
整個上午,倉頡邊走邊看,他隨著商隊的管事轉遍了整個楓城,走了一上午,城內城外都看了個遍,管事阿諾是個精壯的漢子,這一番轉下來,也大感吃不消。
這時候恰好他們轉到了碼頭,臨近碼頭店鋪中,各色人在其中流連忘返,大街人來人往穿流不息。自從城市產生后,就有了城市人口,楓都的城里人基本上脫離了農業生產,成為了這個世界上第一批產業工人。
他們在機關、工廠、作坊服務,雖然收入很高,但是他們的家屬可能就閑下來了,為了解決這些人的生計問題,讓這些人也能夠自食其力。闞石就辦了一個類似新東方的培訓班,主要教授大家烹調、小手工、制衣等各種生活技能,并頒布了開放商業的政策,允許城市居民按律繳稅的情況下開辦各種店鋪。
這個政策一下,整個楓都的店鋪就像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城市內外更加繁華,人們生活也變得豐富多彩。碼頭主干道兩旁成了黃金地段。除了供銷社以外,沿街都是各種小商品、服裝和更多的小吃店。兩旁賣包子、賣燒餅的、賣油條、豆腐的、豆漿的各類小吃讓人目不暇接。賣燒餅的攤子上,白面燒餅足足、有數百個,攤販還在不斷地從火爐里往外掏燒餅,糧食的清香,惹得倉頡食指大動,阿諾見狀,趕緊掏出兩個銅子,買了兩個熱騰騰的燒餅。
在阿諾的安排下,倉頡進了旁邊的茶湯鋪子。剛剛坐定一碗帶著清香的茶湯就放在他的面前,嗅著清香,那種虛幻的感覺更加的強烈,猶如身在海市蜃樓中。
如果有人要問闞石,在原始時代什么東西最讓人頭痛,他肯定會說是語言。不要說十里不同音,有時候相鄰的兩個部落,交流起來都十分困難。這個時代的語言詞匯量實在太少,往往無法表達雙方真實的意思,人與人的交流得加上手勢,一個個手舞足蹈,對方才有可能明白你的意思。闞石入主鳳部落后,就大力推行普通話。十年下來,他的學生越來越多,遍布各鄉各地,各行各業。加上政府不遺余力地推廣,普通話在楚國已經流行開來,現在楚國的官方語言就是普通話。
倉頡來到楚國楓都,就跟后世出了國差不多,他根本聽不懂街上的人在說什么。商隊的人倒是多多少少能說一點點,這也幸虧是鳳都的人基本上是來自北方,他們基本上還能說中原的土話。
兩個燒餅下肚,又喝了一壺茶,倉頡才覺得自己舒服起來。就在這時候,有幾個半大小子跑進了茶鋪,一個莽撞的小子撞在他身上,一個屁墩坐在地上,抬頭朝他憨憨的笑了一下,說了一句什么,馬上低頭撿拾掉地上的書本。
倉頡已經知道書本這種新事物,并不會太驚訝。反而覺得驚訝的是,這群小孩子人人都背著一個包包,里面裝的都是書本。他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本書,打開一看:“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當然他不認識,開口詢問小家伙,得虧這小家伙是茶鋪老板的兒子,每天迎來送往的,也懂得一些中原話。
小孩子很有禮貌,他恭敬地先是一禮,然后用原始話說:“老爺爺,這是我們學校的課本。”
倉頡很懵圈,他不知道學校是什么東東,問這孩子半天才搞明白,學校是學習文字的地方。這就太令人吃驚了,倉頡自從造字后,也只有那些貴族子弟官員子弟才能夠學習文字,這小家伙明顯不屬于這一類啊。再次一打聽,這才知道所有的楚國十四歲以下孩子,不分男女都要學會寫字、算數、普通話,學得好的甚至要學到十八歲。
套了半天小娃娃的話,聽了小孩子解釋完書上的內容,倉頡才矢魂落魄把他打發走。這里有太多他不能理解,沒有見過的新奇事物,也讓他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倉頡此刻的心情心潮澎湃,思緒萬千。沉默了半晌,他轉頭對阿諾說:“諾,替我安排一下,我要早點見楚王!”
阿諾恭身答到:“少師,這恐怕不太容易,聽說楚王非常忙,經常還要去外地巡查。我現在就去禮部備案,希望他們盡快安排吧。”
倉頡點點頭,答到:“諾,辛苦了。”
“少師,卑不敢當。”
“走吧,回驛館。”
兩人默默無語,走在回城的路上。就在這時,身后傳來馬蹄的聲音。阿諾回頭一看,失聲叫到:“哎呀,少師,是楚王的車駕。”
倉頡循聲望去,兩旁的行人紛紛靠到路邊,遠處大道上接駟連騎,一飚騎兵簇擁著一輛四輪馬車正朝城門駛來,一面金龍紅底旗在秋風中獵獵作響。倉頡心中一動,他甩開阿諾,在路旁行人詫異的目光下,他幾步就上了主干道,迎著馬車就走了過去。
闞石這會兒正在車上閉目養神,這幾天跑了三四個地方,各種瑣事多不勝數,的確是非常的辛苦。就在這時,馬車突然一頓,闞石整個人向前撲去,緊接著車外傳來人喊馬嘶的聲音。在衛士的怒斥聲中,夾雜著一個蒼老的聲音:“軒皇座下,少師倉頡求見楚王…”
一連幾聲,闞石總算明白了咋會事。他掀開車簾,走出馬車,看到被侍衛摁倒在地的老者,立刻讓侍衛放開他。看著這位狼狽不堪的老者,闞石問道:“你是倉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