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文伸手入褲袋,沒有煙,對啊,有女兒之后,戒煙了。
煙癮犯了。
端起杯子,小小喝一口。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外地,混工地,必然去各種地方,離開這座城市是小事,有的甚至是離開這個省份。
去到一個陌生城市,碰到不熟悉的人,看著他們吃不一樣的飯菜,孤獨的你,彷徨于街頭上,霓虹燈是唯一慰藉。
“去哪里?”
“出省,我們公司最近有好幾個大項目開工,需要有人駐守現場,可能需要一到三年,你可以嗎?”
找一個有經驗,有能力的人很難。
薪資不高,又愿意混的人更少。
陳正文低頭思索,出省,這可不是好選擇。
女兒在讀書,沒有人照顧,自己要是去了外地,她…。
帶著女兒去,他害怕女兒不適應。
身體不好,萬一…。
陳正文很久之前思考過這個問題,推辭不少工作。
以他的能力,好工作難找,薪資高的卻不少。
“可是薪酬不滿意?我們公司很注重人才,只要你有能力,我們一定給得起工資,六險一金,每年有兩次旅游,有提成,還有年終獎,完成項目的話,還有另外的獎賞。”
“半年提一次工資,你若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提出來。”
面試官說完,等著陳正文回復。
找工作,是雙向選擇。
你選我,或者我選擇你。
“一定要去外地嗎?”
氣氛,變得沉重。
面試官知道他不愿去外地,很多本地人都不愿意離開這座城市。
文化差異太大,飲食差異也很大。
“本地的工地不缺人,我們招聘信息也明確這一點,要是你能去外地,隨時可以上班。”
來,還是不來。
他等著陳正文回答。
噠噠。
手指,有規律敲打大腿。
陳正文嘆息一聲:“讓我回去考慮考慮。”
“這樣吧,明天你給我答復。”
“好。”
離開公司,回頭看。
刺眼。
眼眸,掛著一絲悲傷。
工作不是很好,但是是他需要的。
“哎。”
又失敗了。
“老板。”
“叫我大小姐。”
覃瑩瑩不滿意這個稱呼,公司的人都稱呼她為老板。
為此她下達命令,不能叫她老板。
老板,老板,老板,她很老嗎?
“大小姐,這本書太棒了,你從哪里找到的?”
龍老大開口,關不上。
“這個作者在哪里,我要去見他,這種人才不簽約我們報刊是天大的損失,大小姐,你趕緊告訴我,我親自去找他,不行,我現在就去。”
覃瑩瑩抬起手道:“回來。”
“大小姐,事不宜遲,晚了可就慘了,萬一被其他報刊騙走,我們就翻不了身。”
報刊倒閉,不是他想看到的。
她們報刊生存幾十年,從風雨中走來,可不能倒閉。
“劉三風被你氣走了,他選擇其他報刊,很明顯是要和我們打戰,大小姐,你怎么還如此冷靜。”
著急的他恨不得離開出門。
“坐下。”
“可是,大小姐,時間不等人。”
覃瑩瑩理解他的心情,平靜道:“坐下,不用去找作者。”
“為什么?”
文筆,文風,那個人肯定不是新作者。
說不定是某個老怪物。
惡意,確實惡意漫漫。
他記得最深刻的一句話。
“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就是看他不爽!”
簡單一個原因,成為了殺人的理由。
不爽。
看他不爽。
多么無法理解的理由。
偏偏讓你無法反駁。
滿滿的惡意。
腦海中想象的殺父之仇,殺母之仇沒有出現。
簡單的故事,簡單的對話,早就了一本小說。
他看完之后,心情久久不曾平靜。
昨夜,輾轉反轉,無法入睡。
閉上眼睛,是一幅幅畫面。
整本書看了三遍,他感受到了作者的滿滿的惡意。
對這個世界,對所有人。
“他死了。”
“哦,那我可以去…。”龍老大震驚不已,死了?
如此一個好作家,死了?
“自殺?”
覃瑩瑩沉重點頭:“嗯。”
作家自殺事件不少。
郁郁不得志。
一步登天。
或者是陷入自己的故事,無法自拔。
那是抑郁癥的重要人群。
去年一年,死了十幾個作家,都是自殺。
“真的死了?”
他不相信。
可是,不得不信。
“這本小說?”
“對,他的唯一一本小說。”
拿著筆記本,撫摸上面的字體。
字里行間,他感受到了濃厚的悲傷。
也許,他是經歷了人間太多悲傷,才選擇自殺吧。
天妒英才。
“哎。”
“哎。”
兩人嘆息一聲,覃瑩瑩說:“作家叫螻蟻,卑微如螻蟻,他的生活如螻蟻,但是他的作品,很偉大。”
“螻蟻?”
“螻蟻。”
“螻蟻!”
卑微如螻蟻。
哈哈。
含著淚大笑。
你如螻蟻,那我算什么?
“放心吧,你的大作,我一定要給世人欣賞,決不能讓它消失。”
他答應他。
一定要讓他的作品,綻放光芒。
這是對他,最大的尊重。
有的人死了,他活著。
“那這本書?”
“出版。”
覃瑩瑩吐出兩個字,站起來,背對龍老大。
“要給他最大的尊重。”
“好,交給我吧。”
“嗯。”
龍老大拿著書出去,給下面的人下達任務,進入正式出版。
所有事情,他一個人搞定。
“大小姐,那稿費?”
“我來搞定,你按照最高的給。”
龍老大想反駁,沉吟片刻,點點頭。
他的作品,值這個價格。
“好。”
“下去吧。”
大小姐坐在辦公室,拿著手機嘀咕。
上面呈現陳正文的大名。
“要不要打給他?”
“他現在在干嘛呢?”
“打?”
“不打?”
煩惱的她,放下手機,雙手托著下巴,看向外面的天空。
叮咚。
手機有消息,她趕緊拿起來,打開朋友圈。
看到了最上面的消息,一個男人的影子,以及一棟樓。
“時光摧殘了我。”
一句話。
沒有說原因。
也沒有說事情。
她知道他在哪里,附近不遠處的某棟樓。
立刻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陳正文準備到處走走,尋找新工作。
電話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她,是她,她來了,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