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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入念、種念

  化神之境,以已心代天心。

  一念之間,天地生變。

  如果說,化凡是開始,需要修士返璞歸真重拾本心。

  那么入念,便應當是步入化神之境的第二個階段。

  周漁不知他人是如何步入化神之境,但從他品嘗百酒,以酒中人生洗去一身鉛華之時,這入念便是他為自己所找的路。

  因為人在醉酒之后,心中之念會不斷放大,更會做出許多平日無法想象之事。

  有善念、有惡念,有虛妄、有真誠,但更多的應當是欲望等畸念。

  于這眾多思緒,百般雜念之中,如何找到自身之念,便是周漁踏入化神的關鍵。

  但凡是走錯一步,便都會因為所選之道,而灰飛煙滅。

  故而,周漁選擇了種念之法。

  正如釀酒需要時間醞釀一般,將自身念頭以酒種入他人體內,以此來感受、溫養其念。

  此法,幾近于魔道。

  因為將自身之念種入他人體內,隨著時間的延長,伴隨著念頭的增長,可以輕易的以念操縱一個人的生死。

  就像是種蠱一般,周漁是施蠱之人,而受他此念的,便是蠱蟲。

  化神,不只是可以一念化神,還可以一念成魔。

  也正因為如此,周漁遲遲沒有選擇以這種方法來進行自己推斷中的第二步。

  因為他在擔心,擔心自己嘗到其中的滋味之后,會控制不住自身不斷衍生的雜念、惡念,導致行差就錯。

  但今夜,當此人來到自己的面前。

  雖然其所講述的故事枯燥無味,但是腦海之中,對于突破修為,對于打破壽命桎梏的那種渴望,卻吸引了周漁的注意。

  故,他給予了這趙數自身的念酒,開始了自己對于種念之法的嘗試。

  但,周漁畢竟不是魔道之人,不會做那種肆無忌憚的養蠱之人。

  所以,他所種之念,乃是無思之念,也可稱為伴生之念。

  這絲念頭的存在,不會主動的去誘惑,更不會主動蠱惑被種念之人。

  唯有當被種念之人心中產生與所種之念同樣的情緒和愿望之時,這念頭才會被觸發,并幫助被種念之人強大。

  兩者的關系,更像是伴生,相互合作,才能更強。

  而選擇寄生之法,則只需分離出不同情緒的念頭,種入到對應的人之中,便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強行催生此念促其壯大。

  本該需要數十甚至上百年的念頭,或許只需要花費數月的光景便可以達到目的。

  但如此一來,于被種念之人而言,卻會造成一種極大的負擔。

  甚至會出現被種念之人,因為無法承載此念,而使得此念被剝離之后,宿主精氣神頹敗,奄奄一息生機斷絕的情況。

  選擇伴生之念的方法,固然不管是論效率還是人選,無疑都比前者困難。

  但因為是伴生之念,所以對于宿主而言,不僅沒有絲毫的危險,反而會有著諸多好處。

  甚至當宿主自身出現危機之時,這念頭會燃燒自身,以此幫助宿主。

  因為這種成全,所以一旦念頭壯大,相比于寄念之法,其所生之念,要更為純粹。

  而這,便是與魔道的種念之法,最大的區別。

  兩種方法,談不上哪種選擇好,畢竟兩者的結果,都是為了達到同樣的目的。

  但正道,之所以為正,便是因為凡事皆有底線與堅持。

  行事可以一往無前,但需有所忌憚。

  否則,這種肆意而為,終究會有一日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

  今夜初次嘗試這種種念之法,周漁的手段還顯得有些粗糙,后續還需要細細打磨。

  一念即此,周漁便熄滅了燭火。

  半個月后。

  安陽城,位于城南的一間普通的民居之內,隨著空間微微扭曲,周漁的身形頓時出現在對面的屋頂之上。

  此時,街道之上人來人往,但即便有人抬頭四顧,掃過周漁立身之地,所望之處卻依舊是空無一人。

  正如此刻,周漁的眼中只有那間房屋之中的人一般。

  “啊....啊”

  “用力,用力,已經看見孩子了。”負責接生的產婆,一臉欣喜的說道。

  但正當她想讓女子繼續努力的時候,卻發現女子口中的喊聲越來越低,氣息也漸漸虛弱下來。

  這一幕,讓產婆的眼中頓時出現了惶恐。

  生孩子,對于女人而言可謂是生死大劫,依她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家的女人,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一念即此,產婆連忙讓端著熱水的助手,去通知守在屋外的男人。

  “保大還是保小?”王守業頓時愣住了。

  僅僅只是一息的時間,這個男人,這個一家之主的目光之中,便浮現出了一層迷蒙的水霧。

  “保大,保大”下一刻,王守業當即大聲喊道。

  “娘,請恕孩兒不孝,但婉君不能有事,孩子可以下次再要。”于產婆助手匆匆返回房門的背影之中。

  王守業轉身撲通一聲,跪倒在了一名老婦人面前。

  “哇哇哇”

  便在這時,一聲嬰兒的啼哭之音,從屋內響起,王守業猛地向后看去,欣喜若狂。

  他來到門前,就要推門而入,但不等他動手,緊閉的房門再次打開。

  屋內,產婆疲憊的目光看向王守業。

  “你女人憑著最后一口氣,將孩子生了出來,時間不多了。”產婆說完,只是默默的讓開了身子。

  王守業來到床榻之前,濃郁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若是換做往常,他已經臉色蒼白大吐不止,但此刻,于他的目光之中,只有眼前那床榻之上的女子,目光之中盡是痛惜。

  旁邊是孩子的大哭聲,眼前是妻子疲憊而又安詳的面孔,但他的心中只有不斷發酵的悲痛。

  “婉君。”王守業溫柔的叫著,顫抖的伸出手。

  女子似已等待多時,用盡了力氣,緩緩地睜開雙眸。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漸漸暗淡的目光,換來了嘴角的微笑,手在這一刻無聲的垂落。

  “不!”

  這一幕,讓王守義悲痛萬分,心中的痛苦,化作了一聲幾近癲狂的挽留。

  時間于此刻,在他眼中靜止了下來。

  他渴望奇跡,但這世上,又哪里存在奇跡。

  屋外,周漁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感受到這股迫切挽留,渴望擁有的念頭,緩緩地伸出了手。

  一點靈光,剎那浮現而出,于其右手食指之間匯聚成液。

  剎那之間,水滴一般大小的靈液飛出,融入了王守義的眉心之中。

  同一時間,一股生機之力被注入到了瀕臨死亡的女子體內。

  “哇....哇”

  這股生機之力的出現悄無聲息,即便是摟抱著女子的王守義也未曾發現。

  但在這股生機之力出現的一刻,那哇哇痛哭的小娃娃,卻是感應到了什么,在溫水盆里歡快的拍打起了水花。

  “但愿你此刻的守護之念,能夠永存。”

  感受到女子體內的生機恢復如初,周漁屈指一彈,于一點靈光沒入水池中的娃娃時,便轉身消失在了房頂之上。

  另一邊,王守業哭著哭著,突然發現本該死去的娘子,竟然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他愕然的抬頭,卻發現自家娘子不知何時,原本蒼白如薄紙的面龐,竟然變的分外紅潤。

  “這、這…”王守業又猛的看向自家的孩子,卻見自家孩子不知何時,也同樣的在產婆懷中睡了過去。

  皺皺的小臉蛋,也是無比紅潤,睡的香甜。

  “恭喜公子,母子平安。”產婆雖然意外,卻也會心的一笑,恭賀道。

  聽到這聲祝福,王守業再次喜極而泣。

  這時,他才想起方才悲痛之中,腦海里似有某種話語響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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