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周漁的臉上頓時一陣愕然。
“對,禮物。”小道童確認眼前不是那什么落魄的書生后,頓時把小小的身體,從門內的謹慎試探,變成了攔路收費的小門官。
唇紅齒白,模樣俊俏,年紀約莫有九歲,半個大人身高。
“我家師尊說了,后輩子弟要尊師敬道,若是上門前來,沒有禮物,他就會不高興。”小道童說著,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
“所以師兄要是沒有帶禮物,不如把白馬牽去法華寺賣了,屆時在買些酒肉回來,師傅他老人家,定會無比開懷,倒是若是師兄有事相求,也不至于被擋在門外。”
“當真?”周漁看見道袍上有好幾處補丁的小道童,眉毛一挑。
“師兄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只是待會進了大門,觸了師尊的眉頭,可不要怪師弟沒有提醒。”
小道童聞言也不惱,似乎已經受過許多次的質疑,轉身一邊無奈的說著,一邊推開道觀的大門,就要做出一副請進的姿勢。
“這些可夠!”周漁笑著,取出一錠嶄新的金元寶遞到他的面前。
“不是幻術。”小道童一愣,而后快速接過,用牙狠狠地咬了一下,感受著那夢想中的質感,眼睛都放光了。
“居然是真金。”
“自是不會騙師弟。”周漁笑著道。
“師兄果然是有錢人,想必此番定能討得師尊歡心,師弟風小瓶,在此就先提前恭賀師兄了。”
小道童風小瓶一本正經的鞠躬著,同時順手把大大的金元寶,揣進了懷里。
“師兄,請進。”
說完,便領著周漁進了道觀。
道觀內有一棵梧桐樹,此時雖樹葉已落盡,但光禿禿的枝干卻頗為壯大。
除此之外,這前院的廣場也就只剩下東南兩角幾處,有著些許磕碰缺角的石椅桌凳了。
“當真是一貧如洗。”將白馬的繩子一端綁在梧桐樹上后,看著唯一還算完好的道觀殿,周漁感嘆道。
“莫非這就是常師兄說的驚喜,一個苦修士一般的師叔,還好我內心強大?”
“風師弟,請問風師叔,如今可在觀中。”周漁看著不知道從哪里提出一個紅木飯盒出來的風小平,疑惑的問道。
“師尊還未酒醒,待我用師兄的金錢打來些酒肉,到時師尊自會醒來。”風小瓶說著,又想起了什么,連忙提醒道。
“在此之前,師兄千萬不要吵醒師尊,不然他會發火的。”
“記住了哦。”臨關門前,風小瓶又特意提醒了一次。
看著大門緊閉,撒著腳丫子跑去買酒肉的風小瓶,周漁的嘴角抽了抽。
“沒道理啊,在山里時,蘇長老說過,火峰一脈的年輕一輩中,當屬我師尊和風師叔最為出色,還特意叮囑我,若是有機會遇見風師叔,最好向其請教劍陣之術。”
周漁回憶著下山前傳教峰蘇長老的話,又看了看這破落的小道觀。
怎么也不能把那些劍氣磅礴的大陣,和眼前隨意小家子氣的布置聯系起來。
周漁倒是不會因此小看自家師叔,只是眼前所見,和紫陽觀所比相差實在太大。
“高人常行不凡事,看來師叔的境界或許比我想象中都要高啊。”這般想著,周漁又想起了之前那個開頭就討要禮物的風師弟。
年紀雖小,但也已經有了練氣三層的修為,為人更是機靈,話語之間雖然直接,卻也難以讓人升起惡感。
“還是顏值的問題,如此想來,風師叔也不會差到哪里。”
周漁笑了笑,也沒有在四處走動,來到東南角,就開始耐心的等待起來。
這一等,便是二個時辰。
就連夜空,也出現了皎潔的滿月,滿月如銀盤,散發著迷人的朦朧光暈。
“等等,有些不對勁。”這時,坐在石凳上的周漁,目光突然瞇了起來。
“來時還在酉時,如今這般模樣,明顯已過了亥時;
來時,我記著這南城外,一路上也是有些酒家,小師弟買個酒,且去時又歡快,顯然早已熟悉此中之事,如此一來,斷然不會拖延到如今。”
“莫非是幻境?”周漁想著,又抬頭看了看滿月,就連院子里拂過臉龐的微風,所帶來的冰涼觸感,都無比真實。
“這或許就是考校了。”想到這里,周漁嘴角頓時露出了一絲微笑。
“這師叔,果然不凡,只是這考校的內容,會是什么?”
眼前這幻境如此真實,且真實的讓人完全分不清,令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時入的陣,但如今既然已露了一絲破綻,想來是斷然不會讓他安然度過了。
“看來得及時破陣,不然在師叔那里,想必不會落下什么好的評價。”
破陣的契機,沒有讓周漁等待多長時間,在周漁明了此時身處幻陣不久,也就盞茶的時間,忽然院內散落的月光凝聚。
一道銀白身影,持劍站在了周漁十步之外。
也不多言,身影持劍殺來,似凡俗武者一般,但身影極快,眨眼便至。
宛如天外飛仙。
“哼!”周漁站著,巍然不動,只是在劍襲殺而來之時,陡然哼了一聲。
轟隆!
瞬息間,有沖天的武道意志轟然而起,襲來的銀白長劍,頓時戛然而止,劍尖在臉頰三尺之外發出劇烈的震顫。
下一刻,月光凝聚的銀白身影陡然爆散開來,與此同時,周漁猛然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仍然坐在破舊的石凳上。
“意志還算不錯,又是紫老頭讓你來的。”一聲慵懶的聲音傳來。
周漁尋身看去,就見一懶漢,提著個青瓶酒壺,費力的靠在殿門的門口,在他看來之時,還頗為解意的灌了口酒,打著嗝。
“風師叔?”周漁問道。
“信呢?”懶漢也不答,就是問道。
“在這。”周漁連忙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淡紫色的信封。
信封方一出現,便自動離手,向著懶漢飛去,被其捏在雙手之間,還放在耳旁搓了搓。
“居然不是銀票。”
“…”
“小子,來時可帶了禮物?”懶漢將手放進已有些油膩的胸口衣襟內,嚷道。
“師侄來時不知師叔這里的行情,所以只是略備了些許金元寶,已交由小師弟買酒肉去了。”
周漁一時吃不準自家這位師叔的秉性,只得恭敬回答,只是閑暇之余,內心不經感嘆。
“難怪小師弟此前在門外那般說話,我還以為他是向我借機謀福利。
沒曾想,自家這位師叔竟果然這般直接,還好我上輩子窮怕了,這輩子即便修仙,也隨身帶了些俗世金銀。”
“難怪今天我聞到了酒肉氣,你小子比常正那家伙上道。”懶漢說著起身,搖搖晃晃的像院門口走去。
“記住我的樣子,你們尊敬的風師叔,風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