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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苗劉兵變(五)

  徽宗介紹說,金人給地四十五頃,每人給麻五把,讓他們紡線耕地,自給自足,隨后徽宗又急著問起趙構近況。王倫道:“聽說建炎皇帝已經退到揚州了。”

  “九兒已經離開中原了?”徽宗驚疑抬頭,黯然遙望南方。

  建炎三年三月二十八,平江府忽然收到趙構禪位,新皇登基,改元明受,大赦天下的太上皇退位詔書,把張浚和眾文武驚得如晴天霹靂。陛下正青春鼎盛,怎么會突然禪位?杭州來的使臣還讓張浚交付所部人馬,即刻赴杭州行在加官晉爵,并說已經宣諭呂頤浩、張俊、劉光世、韓世忠留下兵馬,一律去行在報到。

  張浚知道此中必有重大變故,跪接了詔書,以金兵未退,亂賊遍地,自己若不留下鎮守彈壓,恐江南不保為由暫緩回朝。使者匆匆走后,張浚起身,竟然站不起來,差點摔倒。他被眾人扶住,獨自轉身走進內室,失聲慟哭。眾文武在外面聞聲,個個面面相覷。張浚哭了一會兒,紅著眼睛出來,表情嚴峻地環視眾文武道:“此必是兵變。”

  “退位詔書說得明白,太上皇恐怕是真心退位。”眾將大驚,胡亂議論。張浚呵斥道:“胡說!你們懂得什么?此必是兵變無疑!本官這就發布檄文,奏請皇上復辟,舉兵勤王。”

  “若驟然發布檄文,只恐苗傅自疑罪大不容,或者別謀,危害陛下,請侍郎緩圖之。”有謀士提出建議。張浚點頭,一邊布置發兵勤王,一邊下令道:“給苗傅、劉正彥寫信,就說新皇嗣位是天下所愿,二公忠義有如天日,張浚當與二公生死與共。所慮者,上皇若不與太后分憂,中興之業,只怕未易可圖。”

  如今張浚手中只有五千兵馬,守平江府還不夠,如何去攻打苗傅、劉正彥的八千河北精銳?武將們不由得忐忑議論,張浚卻不以為然:以至順誅大逆,平叛應該是易如反掌,何況呂頤浩現如今駐兵江寧,其威望過人,且能斷大事,當為天下倡導,劉光世兵力強悍,謀議沉鷙,可以倚仗。想到此,張浚又命謀士寫信,速請呂頤浩和劉光世來平江府議事。

  “兵貴神速,江寧距平江四百里,等回信只怕來不及了。”有人提出異議。張浚道:“不必等回信,呂頤浩聞國家急難,必倡議勤王,星夜前來,怎么會來不及?其他諸將,如韓世忠有仗節死難之志,張泊英必以死援君父之辱,令二人速速來平江府議事。”

  謀士們趕緊分頭寫信,眾人正在忙亂,外面忽然一陣喧嘩,一小校氣喘吁吁跑進來報說,張俊已帶八千兵馬突然現身平江,現駐扎城外,來意不明,城內人心惶惶。謀士們聞言都大驚,說張俊一定是為新皇保駕,監視平江府來的,不然他為何舍棄杭州,掉頭北上來平江府?這不就是來控制他張浚的嗎?張浚也猜不透張俊來意,他暗自思忖,張俊若是也反了,朝廷就真的沒救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張浚當機立斷,多帶給養酒食,以犒賞部隊的名義,親自出城去試探張俊。

  “張太尉可知陛下為何遜位?這是苗傅顛覆社稷!張太尉敢跟下官帶兵勤王嗎?”張浚來到城外,一進張俊大帳就用袖子遮住臉大哭。太尉是宋朝時候對武將籠統的尊稱,張浚此時對張俊如此客氣,足以說明內心的疑惑和不安,不想張俊也早已落淚:“皇上平日待臣甚厚,皇父有難,張俊敢不赴死?只是皇上在賊人手里,張俊投鼠忌器,故此來與相公籌劃,萬萬不能害了皇上。”

  張浚聞聽這話,一顆心總算放回肚子里去了,不由得哽咽點頭,然后詳細分析說,苗傅無謀,劉正彥更是一介武夫,他已給朱勝非去信,讓朱勝非迷惑二賊。正說著話,楊沂中進來匯報,說張侍郎厚賞軍士,三軍人情大悅。張浚暗叫慚愧,心說張俊、楊沂中本是諸將中最忠誠于皇帝的,自己方寸一亂,不免多此一舉,于是挽著張俊、楊沂中出去撫諭三軍。

  此時被軟禁在顯忠寺里的趙構,正呆呆地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沉思。趙構還沒過二十二周歲,一夜之間鬢角已經多了幾根白發,面龐也顯得更加消瘦。趙構思前想后,各部之所以頻頻嘩變,都是因為天下大亂,大宋建國以來兵歸樞密院的軍制已形同虛設。兵隨將轉,士兵眼中只有主帥,沒有皇帝;只對主帥效忠,對朝廷不盡義務。

  一直以來,朝廷雖然揚文抑武,但在錢上從來不曾虧待過武將。就說薪水,一品宰相月薪不過三百貫,劉光世一個從二品的節度使,月薪卻高達四百貫錢,這還只是小錢,朝廷每月另給節度使公使錢一兩萬貫。所謂公使錢,就是消費額度,吃喝嫖賭全報銷。這恐怕也是小錢,幾員領兵在外的大將手里到底有多少錢,誰又能說清楚?有兵有錢,又目無朝廷,不反才怪。如此下去,別說收復失地,就是平叛的任務都難以保證。此番苗、劉兵變,說白了不就是因為一直護衛朝廷,沒機會出去升官發財才眼紅的嗎?

  趙構正胡思亂想,吳芍芬收買了看守,拎著食盒和阿嬌進來給他送飯。芍芬介紹外面情勢說,朱勝非已經在偽廷任職,正虛與委蛇地與苗、劉周旋。這回幸虧是朱勝非為首輔,若是黃潛善,局面早已不可收拾了。

  趙構吃著,吳芍芬說道:“苗傅正招各地將領回來效忠,只怕將軍們不明真相,得想個什么法,讓他們速速回來救駕才好。”

  “這個不用操心,張浚、韓世忠、張俊他們沒一個傻子。”趙構放心地喝湯,又交代了幾句,叛軍守衛進來催促芍芬出去。趙構見她們走了,又心事重重地放下湯碗。

  沒幾日,韓世忠便應邀帶著手下不足千人,乘船來到平江,卻不肯下船來見張浚。韓世忠此來,心里的確是矛盾重重:一是因為兵少,怕張俊借機吞并;二是擔心劉光世報復;最主要的害怕這是張浚設計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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