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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靖康之難(一百零三)

  第二天,張邦昌見金人仍沒回應,遂決定親自前往青城,會見金軍二帥。

  宗翰與宗望接到報告后,對張邦昌來訪很重視,他們兩人并肩站在大殿之下迎接。相互揖禮后,登堂入室。然后,又互致賓主之禮。

  酒過三行,張邦昌當面提出七項請求:一、乞請不毀趙氏陵廟;二、乞請免取金帛;三、乞請存留城墻樓櫓;四、乞請待江寧府修繕完畢,三年內遷都;五、乞請金軍五日班師;六、乞請以帝為號,稱大楚皇帝;七、乞請借金銀犒賞金人。

  宗翰與宗望“皆許之”。這讓張邦昌大喜過望。接著,張邦昌又請求放回馮澥、曹輔、路允迪、孫覿、張徵、譚世勣、汪藻、康執權、元當可、沈晦、黃夏卿、鄭肅、郭仲荀等大臣,以及太學六局官、秘書省官等。

  宗翰與宗望也滿口答應。只有何栗、孫傅、張叔夜、秦檜、司馬樸等大臣,或因言語沖突不服,或因對廢立皇帝之事有不同意見,不準遣回,令他們舉家跟隨金軍遷往北國。

  三月十六日,徽猷閣直學士、知淮寧府趙子崧,寫信給大元帥府康王,信中說道:“二圣、太后、二叔以及諸王卿相,自正月十日皆出城,并其家屬,皆至虜寨,恐旦夕北去。萬一渡河,則不得復回。

  聞聽三月七日有偽立者,似是向來與大王同使虜之人。而南京關報,汴水初八日忽滿,皆可疑者。

  惟望大王力振軍勢,遣師邀擊于河上,迎請兩宮,再安宗社。問罪僭逆,不可猶豫。猶豫之間,變故生矣。國之存亡,在此一舉。

  若有獻議擁兵南渡,似未可聽。大王麾下盡是西北人,孰肯渡江?渡江之后,中原豈可復取?莫如四近舉兵邀擊,先遣問罪僭逆,最為上策。

  子崧此州危如累卵,萬一偽檄至,有死而已。半年城守,粗著微效。今虜幸去,若僭偽見攻,誓不俱生。

  伏望大王憐憫同姓,系累而去,所存無幾。如某輩粗有知識,荷國厚恩,必能自效。蓋今日臣下已往往擇利,非大王力宣國威,則二百年基業將如何哉!

  告大王更審問探,若果如此勢不可緩,仍乞多發疑書,以壞契丹燕云從賊之心,多收此曹以為我用,則轉禍為福。

  狂瞽僭易,死有余罪。子崧不勝泣血哀鳴之至。”

  趙子崧,字伯山,是燕懿王趙德昭的五世孫,與康王算是皇室遠親。所以,他很關心趙家的江山社稷。

  同日,張邦昌傳令,給自己立下幾道規矩:不御皇殿,不受朝引。與百官議事,在延康殿小軒。與執政侍從以上官坐議,言必稱名。飲膳起居,不用天子禮遇。平時穿官服,金人至,則遽易帝服。

  張邦昌雖然名義上是大楚皇帝,雖然身處大內,但對“至尊之儀,多不敢當”。應該說,張邦昌頭腦還是很清醒的,所以處處很小心。

  然而,酒壯慫人膽。酒讓人興奮,也讓人喪失理性。這天晚上,張邦昌因為沾了點酒,便埋下致命的禍根。

  華國靖恭夫人李氏,見張邦昌有些酒意,于是,把“赭色半臂”搭在張邦昌身上,扶著他走入福寧殿,并對他說道:“大家,事已至此,尚何言?”

  之后,李夫人把自己的養女陳氏打扮好,給張邦昌侍寢。

  自張邦昌入主皇宮以來,李夫人多次給張邦昌送來果品。張邦昌對她“亦厚答之”。李夫人名叫李春燕,這年才二十一歲。

  關于此事還有一個說法。說將“赭色半臂”搭在張邦昌身上,扶他走入福寧殿的那個女人,是宋徽宗端邸之妾彭氏。彭氏本來已出宮嫁人,后來又召入宮中。彭氏不僅長得漂亮,而且“惠黠”。她將張邦昌扶入福寧殿后,安排宮女之“有色者侍寢”。

  其實,究竟是哪個女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張邦昌這次酒后,動了不該動的女人。

  東京城自被金軍圍閉以來,城內死者不可計數。死者中有市民百姓,也有太學生。

  “諸生困于薺鹽,多有疾病”。尤為嚴重的是,自開春以來,太學里“疫氣尤甚”,每日死者不下數十人,已有二百多人亡故。金軍圍城之前,在校太學生有七百余人,“今歿故已三分之一矣”。

  太學乃國家最高學府,太學生乃國家精英,若疫病繼續蔓延,實在“可駭也”。

  張邦昌得知太學情況后,三月十九日,派遣國子監祭酒董逌,前往太學,“撫諭諸生,慰勞備至”。董逌在各學舍一邊視察,一邊向諸生轉達張邦昌對他們的關懷之意。

  為切實解決太學疫病問題,張邦昌又下令,選派醫官十人,到太學去給諸生看病,并從國庫有限的錢財中支出一部分,給太學生每人發放五千錢,作為醫藥費。

  諸生因此很“感悅”,對張邦昌滿懷感激。

  然而,對張邦昌此舉,有人竟認為這是在作秀,在“欲收士譽”,說張邦昌“雖曰無意于神器,吾不信也”。甚至將太學生在著作中流露出的由衷感激之情,看作是對張邦昌的粉飾。很顯然,這種看法既不符合歷史實際,也對張邦昌不公平,站不住腳。

  當時,在太學校園里流傳這樣一個夢。說太學正齋生蔡延世夢見一個金甲神人,在太學前“箕踞而坐”,并令左右百余名隨從,各拿鐵鍬,往東南而去。

  旁邊有一人問道:“為何去東南?”

  神人回答道:“欲葬太學之士。”

  那人又問道:“有多少人?”

  神人回答道:“幾乎一半。”這時,隨從中有一披頭散發者,紅眼睛,端著一盆水,面朝北,誦念咒語道:“飲吾水者,可以免死。”

  這次疫病有個明顯特點,得病后身體很快發腫。宮廷醫官據此開出藥方,讓大家服用黑豆湯,結果療效很好。黑豆湯于是在太學盛傳,“服之者無不愈疾”。

  人們將蔡延世的夢,與黑豆湯聯系起來,懷疑這是神人“咒水之異”。故黑豆藥方廣傳于世,其方如下:黑豆二錢(炒令香熟)、甘草二寸(炒黃色),用兩杯水煎此二味,煎剩一杯水即可。時時服之,病則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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