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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靖康之難(八十六)

  二月初七日,孫傅一方面懇請宋徽宗率皇族出城,另一方面他也給宗翰與宗望寫信,懇求他們保留趙宋皇位。

  第一封信是這樣寫的:“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今月六日亥時,準元帥府公文,備到大金皇帝圣旨指揮,傅等聞命震駭,義當赴節死難。然念世被本朝德澤,至深至厚,嗣君親政,才及期年,恭儉憂勤,實已無所不至,若遽蒙廢絕,實我臣子所敢聞知。輒復忍死須臾,冒陳悲慟激切之詞,仰干臺聽。伏望垂天地再造之恩,畢終始保全之賜。傅等誓當捐軀碎首,圖報萬分。謹具畫一下項:

  一、太上皇以下,不敢有違令旨,見起發赴軍前,同伸懇告。

  二、嗣君自即位以來,日修德政,并無虧失,惟是失信一事,上累譴訶。蓋緣親政之初,偶為謀臣所誤,繼已盡行竄責。兼檢會上違大遼信誓,亦系童貫、趙良嗣、王黼等妄起事端,并行處斬了當。以此顯見嗣君悔悟前失,非有他心。

  三、嗣君自在東宮,即有德譽,著聞中外,比既即位,臣民歸仰。今感戴保全,恩德至厚,若蒙終惠,未加廢絕,尚可以歲修臣事之儀,如拋降金銀表段之數,雖目下未能敷足,將來下令外路取索,分歲貢納,實為大金永遠無窮之利。若一旦廢棄,遂同匹夫,縱有報恩之心,何緣自效?

  四、伏詳來旨,令別擇賢人,以王茲土,許汴都人民隨主遷居,具見仁慈存恤之至。據今中外異姓,實未有堪充選者。若倉卒冊立,四方必不服從,緣此兵連禍結,卒無休息之期,非所以上副元帥愛息生靈之本意。

  五、今日之事,生之殺之,予之奪之,全在元帥。雖大金皇帝詔有廢立,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則閫外之事,元帥自可專行。

  六、汴京兩經根括取索,公私所有,各已罄竭,顯見將來難以立國。乞班師之后,退守偏方,以備藩屏。如蒙大恩,特許嗣君,已廢復立,所有稱呼號位,一聽指揮。右件如前,謹具申皇子元帥、國相元帥。伏望特加矜憫,早賜允從,伏候臺令。”

  孫傅將這封信交給吳幵,請他轉交金軍元帥。之后不久,他感到意猶未盡,于是,緊接著又寫了第二封信,內容如下:“孫傅等伏睹詔書,宜擇賢人,立為藩屏。竊見國主自在東宮,恭儉著聞,若愿選擇賢人,必無出其右者。兼本國自太祖皇帝以來,累世并無失德。惟上皇聽信奸臣,及國主年幼新立,為大臣所誤,以致違盟失信,上干國典。伏望國相元帥、皇太子元帥,察傅等前狀,許其自新,降號稱藩,復立社稷。容其退避,以責后效。

  再念趙氏祖宗德澤,在民未泯,或未允從前懇,亦望特賜哀憫,許于國主子弟中擇一賢者立之。或不愿立上皇之子,乞于神宗皇帝二子中擇選建立,使長得北面,永為藩屏。非為不滅趙氏,亦使一國之生靈蒙被恩澤,永為依歸。傅等不勝激切懇禱之至!”

  二月初七晚上,宗翰在軍寨中大擺宴席,犒賞諸將。他下令宋朝宮嬪等女子全部換裝,從內到外全部換上露臺歌女衣裝,與諸將雜坐勸酒。

  宮女鄭氏、徐氏和呂氏抗命不從,被當場斬首,并將其頭顱懸掛在寨門口示眾。接著,又有個不知姓名的宮女不堪其辱,突然從金人身邊抽出一支箭鏃,穿喉自殺。

  還有宮女張氏、陸氏與曹氏,性格也很剛烈,公然對抗宗望,被金兵用鐵竿刺傷,扔在營帳前不聞不問,流血不止,三天后悲慘死去。

  當王妃與帝姬們遵命來到營寨時,宗望指著躺在地上的三個宮女給她們看,讓她們引以為鑒,服從命令。王妃與帝姬們嚇得渾身發抖,“人人乞命”。宗望命帝姬趙金羅撫慰她們,勸她們趕緊梳妝打扮,換上后宮舞衣,到宴會上去陪諸將飲酒取樂。

  金人如此威逼,仍然有抗命不從的婦女。宋徽宗第七子濟王的夫人曹三保,就是其中一個。宗望對她說道:“汝是千錠金買來,敢不從?”

  曹三保質問道:“誰所賣?誰得金?”

  宗望回答道:“汝家太上有手敕,皇帝有手約,準犒軍金。”

  曹三保又問道:“誰須犒軍?誰令抵誰?我身豈能受辱?”

  宗望說道;“汝家太上宮女數千,取諸民間,尚非抵誰。今既失國,汝即民婦,循例入貢,亦是本分。況屬抵誰,不愈汝家徒取?”

  宗望這一番話,讓曹三保“語塞氣軟”。

  這天晚上,東京城里也很不平靜。人們已知太上皇與太上皇后、諸王、王妃、帝姬、駙馬等出城,但不知后果如何,故“民情恟懼”。

  不久,宣德門前張榜公告:“留守司奉監國令旨,皇帝出郊日久未還,上皇領宮殯等出城,親詣大軍前求駕回內,仰士庶安業。”

  開封府令城內巡警各持兵器巡防閭巷,嚴陣以待,直至夜深,也不敢休息。

  留守司主要負責人孫傅,將皇太子留在城內。他要與金人力爭,希望能保住趙宋社稷。

  二月初八日黎明,孫傅得知街上行人有攜帶兵器者,于是以太子監國名義,在宣德門前張榜公告道:“訪聞小民多持兵器往來街市,仰各安業。如敢依前持兵器者,一并決治,十五歲以下者追究父兄責任。”

  接著,孫傅又派人在各大街路口張貼告示,申諭百姓:“上皇出郊,只為求圣駕回城,仰居民安業,不得造作語言,誑惑眾聽。”

  然而,京城百姓對留守司頒布的這些公告并不畏懼,甚至已無感覺,他們視若無睹。那些手持兵器往來于大街者,更是依然如故。

  不久,吳幵、莫儔受金軍元帥府之命又進城來,向孫傅催要推戴新皇帝的文狀。

  孫傅一方面敷衍他們道:“推戴新君是一件很嚴肅的大事,應召集百官商討,這需要時間安排,豈能倉促而就?”

  另一方面,孫傅又繼續給金軍二帥寫信,請吳幵、莫儔捎回去轉交。他的第三封信是這樣寫的:“傅等準元帥府再遣翰林承旨吳幵前來指揮,選立賢人。傅等竊以本國前日將相多是上皇時用事誤國之人,自嗣君即位以來所任宰相,亦繼以罪竄。將帥皆叛亡之余,其它臣寮悉皆碌碌無聞之徒,此元帥府備知,豈敢蔽賢,不以上聞?若舉于草澤之間,亦非聞望素著,人心必不歸向,孰肯推戴?兼趙氏祖宗德澤在人至深至厚,若別立他姓,城中立生變亂,非所以稱皇帝及元帥愛惜生靈之意。若自元帥府特賜選立趙氏一人,不惟恩德有歸,城中以及方外即便安帖。或天命改卜,歷數有歸,即非本國臣民所敢預議。乞自元帥府推擇賢人,永為屏藩。傅等不勝痛切隕越惶懼之至。謹具狀申國相元帥、皇子元帥,伏候臺旨。天會五年二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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