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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靖康之難(十一)

  真定府上一任帥臣兼知府是劉鞈,兵馬總管是王淵,鈐轄是李質。這套班子領導有方,措施得力,城防部署比較嚴密,將真定府構筑成河北最堅固的城池之一。金軍第一次南侵時,宗望也曾試圖攻取真定,但遭到城上強弩猛烈射擊,自知難取,遂繞城而過。

  后來為解圍太原,朝廷任命劉鞈為宣撫副使,令他統兵五萬奔赴遼州。劉鞈將王淵和李質也召至宣撫司任職,真定府可用之兵幾乎都被他們帶走。

  李邈原任樞密副承旨,劉鞈走后,他被派到真定府擔任安撫使兼知府。李邈其實優于吏職而拙于應變,派他去河北守城其實很不妥當。唐恪、耿南仲等宰執這樣做,實際上是一種置國家利益于不顧的個人報復行為。因為此前,李邈曾拒絕過他們派他出使金軍的任命。他們以為李邈膽小怕事不敢出使金軍,便故意將他派往河北前線去抗擊金軍。

  當時,真定城內守兵不足兩千,銅錢不滿二百萬。李邈上任后張榜公告,動員百姓出資出糧,共同抗敵。后籌得銅錢十三萬貫、粟十一萬石。李邈又招募勇士數千,組成義勇軍,并加緊訓練。

  金兵第二次南下入侵之初,李邈便預料金人必攻真定。于是派人抄小路以密信上報朝廷,先后呈報達三十四份之多,皆杳無音訊。

  九月二十五日,金軍兵臨城下,立即向真定城發動進攻。面對十倍于己的強敵,在內無勁旅外無援兵的情況下,真定這座孤城該何去何從?有人勸李邈開城投降,被李邈拒絕并斬首示眾。

  吉州防御使、真定府路兵馬都鈐轄劉詡,決心與真定共存亡。他以身作則,率眾晝夜搏戰于城墻上。金兵一開始主攻城北,劉栩便將城北做防御重點。后來金兵佯攻城東,企圖聲東而擊北,將宋軍防御注意力引往城東。劉栩并不上當,仍重點防御城北。

  李邈不懂軍事,他見金兵進攻城東,便令劉栩將防御重點轉移至城東。劉栩只好遵命,領兵前往。金兵在城東連攻兩日,這天夜里,忽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攻城器械轉移至城北。城內守軍毫不知曉,依然在城東守衛。

  黎明時分,忽然聽到城北人聲鼓噪。原來大量金兵已通過云梯登上城堞,城防已被突破。

  十月二日,正當金軍猛烈進攻真定府時,宋朝使者王云來到城外拜見宗望,向宗望傳達了本朝皇上希望以租稅來代割三鎮的愿望。宗望當場沒有答復,而是帶王云等人來到一處高地上,觀看金兵攻城之戰況。

  十月六日,真定府陷落。但城內仍有守軍在戰斗,那是劉栩率眾與金兵展開巷戰。巷戰持續了沒多久,劉栩見身邊戰士有的犧牲,有的逃亡。他知道大勢已去,自己已無力回天,他回頭對其弟說:“我乃大將也,其可受賊戮乎?”

  劉栩策馬挺刃,突破金軍重圍,欲沖出城去。可是,此時城門皆被金軍占領,無法出去。劉栩不甘心束手就擒而受辱,于是來到孫氏園山亭中,解下條帶,上吊自盡。

  《靖康小雅》稱贊劉栩“知忠孝之節,故不憚殺身為人臣師范,亦可謂有古人之風矣。”并專為劉栩賦詩一首:“將軍死綏,古人所長。有如劉公,與城俱亡。兵弩如山,公以身當。生竭其勇,力挫犬羊。天未悔禍,虜益鴟張。公雖瞑目,萬古傳芳。”

  李邈聞聽城已失守,金兵已入城,欲投井自盡,被身邊人員攔住。

  李邈被俘后,作為真定府最高官員,他被金兵帶到宗望跟前。金兵脅迫他跪拜,他拒不跪拜道:“本朝無此禮。”

  金兵用火燒烤李邈的眉毛胡須以及兩腿,李邈仍堅決不跪。金兵正打算換個花樣來折磨他,宗望制止說:“其人高節,不可屈致。”

  宗望問道:“爾集民兵擊我,說我是賊,何也?”

  李邈回答道:“汝背盟,到處掠我金帛子女,還怕我說嗎?”

  宗望笑了笑,想留李邈在身邊,一起南下,被李邈斷然拒絕,宗望于是派人將李邈押至燕京。

  對于李邈的表現,楊云及手下都看在眼里,得知李邈要被押往燕京后,楊云迅速派人潛回燕京報信,趙云得信后先把真定府陷落的消息傳給了興漢島,隨后便派人打探李邈的消息并著手準備人手解救李邈。

  宋廷針對李綱的揭批運動,直到十月初才算告一段落。十月三日,宋欽宗命種師道以同知樞密院事身份出任河北巡邊使,到河北巡視邊防。不久,又任命種師道為河東宣撫使,令他到河陽去接管李綱原來的工作。

  種師道自從愛弟種師中戰死于榆次之后,便倍感“老病憊甚”,力請退休養病。宋欽宗于是免去其宣撫使職務,令李綱接任。現在李綱已免職,宋欽宗又令種師道前去接替。

  這天,重病在身的種師道走到鄭州,忽然病情加重昏迷了過去。醒來后,身邊人勸他留在鄭州養病,不要去河陽了。種師道輕嘆一口氣道:“念陛下臨軒之語,忍不進耶?”

  從種師道身體狀況來看,的確不可前往河陽治軍。但為報答皇恩,種師道強忍痛苦,勉力前行。抵達河陽后,種師道日夜操勞,病情忽然又進一步加重,多次昏迷不醒。宋欽宗聞訊,亟召他回京師治療。

  種師道在河陽遇見金使王汭,見其態度十分傲慢,種師道判斷,金人很可能不久將大舉入寇,于是抱病給宋欽宗上了最后一道奏疏,向宋欽宗提了最后一個建議:“金人頃邀金幣安然北去,今若復來,是必集諸國大舉,鋒銳不可當。臣前計不聽,青、滄、衛、滑既不宿兵,無籬藩之助。欲乞大駕幸長安,以避其鋒。至于守御攻戰,責在將帥,戰斗事非萬乘所宜任也。”

  種師道雖然病重,但頭腦依然很清醒,對局勢看得依然很清楚。如果宋欽宗采納種師道的建議,北宋就絕不會猝然亡國。

  然而,宰執大臣卻認為種師道膽怯,對其建議不以為然。

  當時,環繞在宋欽宗周圍的宰執大臣們,無論是主戰派還是主和派,他們對當前局勢都缺乏最起碼的判斷與認識。雖然他們主觀上都想保住大宋江山,然而客觀上,他們卻都在一步步地將大宋推向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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