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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靖康之難(八)

  耿南仲不認識宗澤。宗澤來京后,耿南仲派人將宗澤找來進行談話。實際上,是想考察一下宗澤能否擔負出使重任。談話中,宗澤說道:“此行必不能生還。”

  耿南仲問道:“這是為什么?”

  宗澤回答道:“敵若能悔過退師固好,否則,我安能屈節北庭,以辱君命乎?”

  耿南仲覺得,宗澤性格過于剛強率直,不適合擔任和議使,他向宋欽宗匯報道:“宗澤剛方不屈,恐害和議。”

  宋欽宗于是撤銷了對宗澤的委派,改任他為磁州知州。

  當時,大小官員們對局勢都看得很清楚,金人遲早要對河東河北地區發動進攻,那里早晚會變成血與火的戰場。所以,受命出任兩河地區的官員們,都想辦法以各種理由推搪,不去上任。

  對此,宗澤很氣憤,他說道:“食祿而避難,不可也。”受命當日,他就獨自騎馬上路,身后只跟著十幾名老弱士卒。

  磁州經過上次金兵蹂躪之后,百姓很多都已逃徙,官庫錢財也已空空。宗澤上任后不畏艱難,組織民眾修繕城墻,疏通護城河,整理器械,招募義勇兵,開始做固守城池之準備。

  宗澤在奏章中說道:“邢、洺、磁、趙、相五州,若各蓄精兵二萬人,敵攻一郡,則四郡皆應,是一郡之兵常有十萬人也。”宋欽宗看后很高興,當即任命他為河北義兵都總管。

  李綱一直駐扎在懷陽,本來他想將宣撫司機關遷往隆德府,因幕僚堅決反對而作罷。當他得知吳敏已被授予散官,安置到了涪州,心情更加沉重。朝廷說吳敏是蔡氏黨羽,是蔡攸安插在朝廷的心腹,這讓李綱無法接受。李綱認為,這一定是唐恪、耿南仲、聶昌這幫人捏造事實顛倒黑白,蒙騙了皇上。他忽然產生一種不詳的預感,他覺得不久之后,自己也很可能步吳敏后塵。

  李綱暗自嘆息道:“事已不可為矣。”于是給宋欽宗呈上奏狀,乞求罷官。

  其實,自從徐處仁吳敏罷相、許翰罷同知樞密院事,李綱就去意已定。因為他不僅與唐恪、耿南仲、聶昌等宰執大臣道不相同,而且在許多方面他們都格格不入。與其被勒令罷官,還不如自己主動辭官。

  然而,對于李綱的請求,宋欽宗皆降詔批示不準。

  李綱并不死心,他連續上奏,反復訴說自己才力不能勝任,還說自己最近得了一種昏憒之病,若不罷職,肯定會耽誤國事。他乞求罷去知樞密院事職務,守本官致仕。李綱在奏章中還特別提及皇上的榻前之語。

  當初,宋欽宗為讓李綱出任河東宣撫使,領兵前去解圍太遠,曾將李綱招至榻前,向李綱承諾:“卿替朕巡視完邊防,就可回朝。”

  李綱則請求道:“萬一朝廷決議不堅定,則臣應請求去職,陛下應明察臣之忠心,以保持君臣之情義。”

  現在,朝廷對金國外交方針已由抗戰轉變為議和。當初李綱所擔心的“決議不堅定”之情況,已經出現。宋欽宗只好答應李綱的請求,命種師道以同知樞密院事身份巡邊,前去懷陽,與李綱交割宣撫司職事。同時,命李綱回京赴闕,并讓他沿黃河岸邊巡視防守之準備情況。

  李綱接到詔令后便離開懷陽,啟程回京。九月十九日,他行至封丘縣,忽然得到尚書省劄子,說皇上有旨,任命他為觀文殿學士、知揚州。令他不必回京,可直接前往揚州赴任。

  宋欽宗改變主意不讓李綱回京,是有原因的。直到九月十八日宋欽宗才得知,太原府已于半個月前陷落。宋欽宗認為是李綱故意隱瞞不報,因而大怒。因為這期間李綱曾多次上奏,但對太原陷落一事并未提及。

  對皇上突然變卦不讓回京,李綱并不感到意外,他似乎已有心里準備。他又上奏請求辭免,力陳自己不敢當,他在奏疏中說道:“之所以力求辭免,并非愛身怯敵之故。只因事已不可為,難以虛受其責。

  如今,宣撫司尚有兵若干,防秋兵若干,屯駐某處,皆不曾用。當初朝廷應副銀絹若干,又御前降到若干,除支付官兵食錢并犒賞外,今皆椿留于懷州。至于在京降賜,庫具有籍,可考可按。

  臣既罷去,恐不知者以謂臣喪師費財,望陛下遣使核實。雖臣自以不才乞罷,愿陛下再擇將帥撫馭士卒,與之捍敵。金人狡獪,謀慮不淺,和議未可專恃。一旦失士卒心,無可御侮,則天下之勢去矣。臣自此不復參預國論,敢冒犯以聞。”

  就在李綱起草奏疏向皇上請求辭職時,中書舍人劉玨正在睿思殿里向宋欽宗上奏,對任命李綱為觀文殿學士知揚州提出異議,他說道:“李綱輕脫寡謀,強執自任,前后敗師覆將非一,豈可擔任觀文殿學士知揚州?當年,仁祖朝時,韓琦以直學士經略陜西。好水之戰,任福、劉平皆亡于陣,士卒死者甚眾。仁祖非不知此乃諸將違背韓琦節制致敗也,但仍處分韓琦,并降一官職。神祖朝時,韓絳以次相宣撫西邊,命兵將深入荒域,終至駭擾,橫罹戰傷。神祖非不知韓絳之推忠盡瘁也,但仍罷相,令以舊秩出守鄧州。蓋人君陟降朝臣,如天無心,雖知其才能之可用,忠赤之可倚,但只要其有過錯,便不可不黜罷也。

  竊見李綱勇于報國,銳于用兵,然其聽用不審,數有敗衄,以致士氣益沮喪,金人益囂張,其罪亦明顯矣。陛下知李綱用心無他,因而授其觀文殿學士知揚州。于此可見,陛下厚于記功,而薄于責過也。李綱此次救援太原,敗軍覆將,耗財疲民,恰如韓琦好水之敗、韓絳西邊之失,難道可不加黜責以示懲戒乎?

  如陛下念李綱前日之勞在所記錄,察李綱今日之敗志在殲寇,亦宜黜官降職,以慰死者之心,以為敗事之戒。既不以今日之失而遂忘其前功,又不以前日之勞而曲庇其罪戾,賞罰昭著,如天無私,則將帥聞之莫不感激思奮,而攘寇方有可平之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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