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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金軍第一次攻宋(十六)

  離開玉華閣后,吳敏率給事中及中書舍人趕來都堂,對宰相白時中說:“朝廷便為棄京師計,何理也此命果行,須死不奉詔!”

  李棁遂“罷行”。

  吳敏又對李邦彥說:“上意已定,今日敏當與相公條所當施行事。適聞今夕鎖學士院,敏適當制,愿相公為奏,乞宣他學士,留敏議事。”

  李邦彥不答應,當晚,吳敏就住在學士院中。

  這天晚上,宋徽宗徹夜難眠。吳敏的建議促使他更堅定了禪位的決心,為穩定朝廷和民心,為保全大宋社稷江山,他已別無選擇,他決定明天就禪位。

  夜深時,宋徽宗來到玉虛殿,“百拜密請,祈以身壽社稷。夜漏五徹,焚詞其間,嬪嬙巨珰,但聞禱謁聲,而莫知所以然。”其詞曰:“奉行玉清神霄保仙、元一六、陽三五、璇璣七九、飛元大法師、都天教主臣某:誠皇誠恐,稽首頓首,再拜上言,高上玉清神霄、九陽總真、自然金闕,臣曩者君臨四海,子育萬民,緣德菲薄,治狀無取,干戈并興,弗獲安靖。以宗廟社稷生民赤子為念,將傳大寶于今嗣圣。庶幾上應天心,下鎮兵革,所冀邇歸遠順,宇宙得寧,而基業有無疆之休,中外享昇平之福樂。如是賊兵偃息,普率康寧之后,臣即守心守道,樂處閑寂,愿天昭鑒,臣弗敢妄。將來事定,復有更革,窺伺舊職,獲罪當大。已上祈懇,或未至當,更乞垂降災咎,止及〈耳少〉躬,庶安宗社之基,次保群生之福,五兵永息,萬邦咸寧,伏望真慈,特賜省鑒。臣謹因神霄直日功曹吏,齋臣密表一道,上詣神霄玉清三府,引進仙曹,伏愿告報。臣誠皇誠恐,稽首頓首,再拜以聞。”

  第二天早晨,即十二月二十三日早晨,白時中李邦彥等宰執大臣來到宣和殿,將一份金人檄書進呈給宋徽宗。這份檄書乃是童貫在太原時收到的,是宗翰派人送到茹越寨邊關去的。當時,童貫拆開一看乃是一份檄書,“檄書不遜,言多指斥”。童貫將檄書攜帶回京后,與宰執大臣們商議了許久,最后因“恐傷天子意而不敢奏”。

  因為罪己詔草稿在都堂數次改易后上報給宋徽宗后,一直沒有回音,宰執大臣們懷疑宋徽宗“未欲下也”,于是很著急,但又很無奈。昨天晚上,李邦彥建議說:“不若以檄書進呈,用激圣心,冀得求言之詔亟下爾。”宰執大臣們“從之”。

  金人檄書全文如下:元帥府左副元帥、右監軍、右都監下所部事跡檄書:

  往者遼國運衰,是生昏德,自為戎首,先啟釁端。朝廷爰舉義師,奉天伐罪,繄爾宋人,浮海計議,候并遼國,愿割幽、燕,歲納金縑,自依舊例。先皇帝有客為德,嘉其來意,置以不疑,即時允應。爾后全燕既下,割之如約,其為恩信不謂不多,于是要之以天地,質之以神明,乃立誓文,盜賊逃人,無令停止,亦不得間諜,誘擾邊民,俾傳之子孫,守而勿失。

  洎宸輿北返,宰輔東行,不意宋人貪婪無厭,稔其奸惡,忽忘前施之義,潛包幸亂之謀,遽瀆誓約,結構罪人,使圖不軌,據京為叛,賊殺大臣,邀回戶口,啖以官秩,反令納土,仍示手詔,竊行撫諭,遂使京畿之地鞠為寇場。才天兵臨境,魁首奔亡,而又接引,輒相保蔽,更易姓名,授之官爵。及至追索,傳以偽首,既殺無辜,又貸有罪,不仁不恥于此可知。

  朝廷方務含容,不彰其惡,但誡邊臣,戶口之外,一無理辨,此所以必欲久通歡好之故也。彼尚飾以偽辭,終為隱諱,仍招納逋逃,擾及居民,更使盜賊出沒為患,所有歲貢又多愆期,背恩莫斯之甚!朝廷亦不咎之,依前催索,猶不聽從,牒稱本朝幅員萬里,人居散漫,若再行根究,難指有無,況事皆已往,請別計議。據彼迷辭,意涉夸謾,至于本境行發文字,輒敢指斥朝廷,言多侮謗。雖累曾移文,俟其改過,終然不悟,罔有悛心。矧又夏臺,實惟藩輔,忱誠既獻,土民是賜,而彼宋人忽起無名之眾,輒行侵擾之事。因其告援,遂降朝旨,移牒解和,俾復疆土,仍以狂辭,不為依應,反云夏人納款,曲有陳請。大金方務恩撫初附之國,且料不無曲意,姑行順從,既出一時私恩,畫與夏人,則大金順從夏人已為周至,自今不煩干預,自當以道里所在,且朝廷方隆恩造,下浹群邦,彼之兩國,各蒙其賜,所與之地,裁之在我,肯致私曲,以為周至,豈期詭詐,昧于道理,不為稟從如是之甚者哉?斯則非止侵陵夏國,實關不懼朝廷,此朝廷所以罪也。

  蓋聞古所重慎者兵也,兵而無名,非三代仁義之謂也,其或仗順臨逆,以直加曲,斯用兵之王道焉,反是則甚無謂也。今奉宣命興師問罪,東自南京以來,西接夏軍一帶,諸路并進,固不獲已。況趙佶越自藩邸,包藏禍心,陰假黃門之力,賊其冢嗣,盜為元首,因而熾其惡心,日甚一日,昏迷不恭,侮慢自賢,謂已有天命,謂作虐無傷,當其伐遼之日,官軍所至有逆拒者,或至傷殘,皆非我所欲為,是其自速禍敗也。或有舉城舉邑、以部以伍效順歸款者,前官如舊,厚加恩撫,立其勞績,不次錄用,居民則省徭役,輕刑罰,各安其業,諒已知悉,今亦如前,宜相為鑒。昔彼納平山是圖我疆,今伐汴宋是圖彼地,茲所謂出乎爾反乎爾者也。

  若趙佶深悔前非,聽命不違,則雖云無外,且未深圖,止以黃河為界,聊報納叛之由,是知自黃河以來皆系我民。大夫已有之物,安肯自為殘毀?再念其民居無道之國,煩徭重役從來久矣,況遭閹豎要功喜事,近歲而下,苦于飛挽,流離道路,曾不聊生,今來若不預先曉告,竊慮其間別有牽迷,枉陷討伐,須議指揮。右下宋國諸路官僚、僧道、耆老、軍人、百姓等,指揮到日,就便遞相曉示,善為去就,擇其曲直,審其強弱,度其逆順,各以所部京州縣鎮、村野邑社、部伍寺觀、蘭若場山迎軍納款,必加恩賞。所有各手下軍人、百姓、僧尼、道士、女冠等類,一切如舊,更不遷徙,仍具頭領見帶名銜狀申,以憑依上施行。如或權不在手,煢獨鰥寡以身歸誠,厚為存恤。所據隨處關市之征,山澤之禁,前來須為急務,內有于民不便無名之斂,仍仰所在官司開立狀申,當議從便削去,仍委本處就便開具文解,申報所在路分軍前照驗。據已上處分條件,出自至誠,必不昧其神理,亦仰子細省會,兼已指軍南京路都統所依上旅行去乞,合付逐處準此。天會三年十一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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