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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金軍第一次攻宋(十三)

  一見面,金使撒盧拇便出言不遜,指責宋朝違背盟約,他大聲說:“皇帝已命國相與太子郎君吊民伐罪,大軍兩路俱入!”

  白時中、李邦彥、蔡攸等大臣,聞言“俱失色,皆不敢答”。

  撒盧拇又說道:“國相與郎君也不想涂炭兩朝生靈,但你們宋朝所為,實在是太令人生氣了!”

  白時中小心翼翼地問道:“如何才能緩師?”

  王介儒回答道:“辦法是有的,只不過是割地稱臣罷了!”

  諸大臣一聽這話都嚇得臉色大變,不敢答復。

  金使離開后,大臣們在一起商議了半天,最后決定對金使“厚其禮,遣行”。

  蔡攸的弟弟蔡絳認為,金使來京,目的是打探我朝內部情況,他向蔡攸建議:“宜以行人失辭而斬其使,而使彼罔測。不然,且囚之,不可使知吾情實。”

  蔡攸與白時中、李邦彥等研究了一番后認為,這樣做恐怕會“激其兵之速也”,遂不予采納。

  十二月十九日,宋徽宗“以郊祀禮畢,恭謝上清儲祥宮。”這天,蔡攸接到河東太原府張孝純“上章告急,且乞援師。”他仍“匿不進呈”。而蔡靖、郭藥師、張孝純前幾天各自派出的告急官員,經星夜奔走,這天“皆至京師”。而且,樞密院這天又接到中山府知府詹度的奏章,說“金人分道入寇”,郭藥師已投降金人,當日詹度“接連三奏至京師”,朝廷頓時大驚失色。

  這時候,蔡攸與童貫才感到情況危急,“不可掩,乃奏之”。但他們沒敢對宋徽宗說郭藥師已投降,他們隱匿真相,“但曰藥師被圍”。他們不敢向宋徽宗報告郭藥師叛變投敵,因為郭藥師是他倆主張重用的,他們害怕追究責任。

  宋徽宗聞訊大震,“不終禮,亟還內中。”宋徽宗讓宰執們趕緊討論,實在不行,就下旨任命郭藥師為永清軍節度使,封燕王;張令徽封郡王,“割燕地與之,使世守。”然而,其實已經無用了。

  當天,宋徽宗緊急下達詔書,要求眾臣上書“陳獻利害”。詔曰:“河北燕山邊面事,理宜詢訪利害,選用人材,特許文武臣僚諸色人,經尚書省投狀自效,并獻陳緊切利害”。

  金人寒盟,出兵入侵,“上為大懼”。在崇政殿里,梁師成抱著一大摞前后與金國結約的文牘,站在宋徽宗面前。宋徽宗望著他說:“北事之起,他人皆誤我,獨太師首尾道不是。今至此,莫須問他否?”

  梁師成“迫上耳,密奏久之”,宋徽宗遂默然而止。也不知道梁師成究竟對宋徽宗說了些什么?

  宗望率東路金軍出燕京城南下,很快便跨過白溝河,一路之上,勢如破竹。但是,在進攻保州和安肅軍兩城時,金軍受挫,沒能攻克。宗望令大軍繞城而過,繼續南下。宗望與宗翰用兵各有不同,宗翰是遇城必克,而宗望則長驅直入。

  此時,隨軍南下的宋朝燕山府路官員被“分在諸營”。都轉運使呂頤浩在阇母營,副使李與權在宗望營,提舉官沈琯在留守營,其他人在都統營。沈琯想起,前幾天在燕京城的時候,宗望曾派人對蔡靖說,如果想要講和,請“將文字來”。當時,蔡靖擔心宗望“中輟”,便讓沈琯趕緊起草和議書,但他還沒來得及撰寫就隨軍出發了。

  十二月十九日這天,在安肅軍城門外,沈琯將“欲獻講和事,說與監守軍官等,眾人皆云甚好。如此,則花又不損蜜,又得成。”沈琯“遂問隔營一軍官借得一筆硯,及毛頭紙三幅”,晚上在燈下寫成一份和議書,全文如下:

  某謹獻書皇太子麾下:某竊謂天地之德可為大矣,而孔子以一言盡之曰:生而已。伏惟皇太子,親擁兵以責不信,自入境來不殺一人,不取一毫,河北之城守而不下者,察其愚衷,未嘗逼而過之,真體天好生之德也。趙皇聰明睿知,聞于天下,特用事之臣有以蒙蔽之,其不信之罪固有所在。唐堯昔之盛帝也,猶且用方命圮族之鯀,至于九載,績用弗成,然后殛之于羽山。成湯昔之賢君也,其臣不稱,其無過而稱其改過不吝。趙皇之德過于堯湯,豈不能殛鯀而改過哉?況我太祖太宗以揖讓而取天下,雖顯武功,而亦不誅戮,繼之以真宗仁宗,純以仁義治之,德澤入人已深,未易動搖,趙皇又安肯遽舉河朔而遂棄之?亦須聚兵而一戰,勝負姑置不論,然勝者豈全無殺傷之害?特有多寡之異耳,又況于負者哉!兩國之兵,各盡死以忠于國,而使肝膽涂地,非皇太子入燕之初,所以諭人民之本意也。某欲請選輕兵十騎,隨某先馳至汴,親見趙皇,臨遣大臣前來軍前,計議多少金帛以犒將士,更增歲幣以重和好,亦大金皇帝無窮之愿,豈不美哉!如以為然愿速行之,或以為不然,既效謀不用,便留之軍中無益也。

  次日,沈琯想將這份和議書獻給宗望,可是因沒找到機會,“投不得”。這時,恰好遇見呂頤浩騎馬走來,于是便“以書與之”,請他轉交給阇母。

  同一天,即十二月二十日,宋徽宗“聞賊馬逼近”,急忙命皇太子趙恒為開封牧。他在御筆中說:“皇太子除開封牧,余依故事。茲出朕志,非左右大臣建明,付翰林草制諭此意。”

  開封牧、尹,宋朝并不常置。宋太宗、宋真宗“皆嘗尹京,后,親王無繼者”。宋徽宗此時命太子趙桓為開封牧,其目的是讓他留守東京抵御金軍,而自己則打算南撤,“幸淮、浙”,以避敵之鋒芒。于是,“宰相日赴都堂聚議,有司已擇二十六日皇太子視開封府事”。

  十二月二十一日,皇太子趙桓入朝,宋徽宗令除去太子所佩金魚,“賜以排方玉帶”。按朝儀規定,排方玉帶只為帝王所用,非臣子所當服也。宋朝金帶多而玉帶少,“玉帶皆不許施于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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