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
花之國。
王宮之內,繚繞著草藥味的宮殿里,鄭子菁立在榻旁,靜靜看著病床之上,身材略顯肥胖的男人,而那個男人,也在看著她,他的目光里,帶著些許驚訝。
這個男人,自然就是花之國現任國王,熙!
沉默,壓抑。
許久,國王熙虛弱的開口說:“沒想到,你這個毒婦竟然會來!你是來看我死的嗎?”
他的語氣,帶著嘲笑。
“聽說你要死了,所以來看看!”鄭子菁毫不掩飾的說。
兩個人,雖然名為夫妻,卻從無夫妻之實,因為從一開始,兩個人就是一次政治聯姻,談不上什么感情,甚至,隨著男人成為花之國的國王之后,兩人的關系,迅速惡化,幾乎很少有往來。
“呵呵,那要讓你失望了,我還能再堅持幾天。你的毒,還毒不死我!”國王熙冷聲說。
“哦?是嗎?我覺得你今天就應該死了!”
鄭子菁的語氣更為冰冷,她從內而外,都透著股冷意,讓燃著炭火的宮殿,溫度都下降了好些,那些跪在地上的侍衛、侍女,更是戰戰兢兢的。
“你想要弒君嗎?”國王熙問。
弒君,在花之國可是個可以抄家滅族的大罪。
雖說鄭子菁已經掌控了一國政權,但是,依舊有一批老臣、忠臣,在支持著他們心目中的“正統”,以國王熙為中心,暗中勾結,到處使絆子,這一批人,在全國各地都有影響力,鄭子菁要是毫無理由的動他們,很可能會激起全國性的動亂。
弒君,無疑會給許多野心家借口。
鄭子菁面色平靜,對國王熙道:“你一直堅持不死,是因為你還有希望吧!其實你還有一個兒子,那是在聯姻之前,你和一個妓女生的兒子,所以,你這些年的動靜,只是演戲給我看,讓我相信,你沒有別的孩子。”
國王熙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選擇吧!”
鄭子菁轉身而去。
當鄭子菁踏出宮殿,國王熙平靜的臉,扭曲起來,透著憤怒、怨恨、不甘等等情緒。
九月下旬,花之國國王熙染病而亡,王子政成為新的花之國國王,王后垂簾聽政。
空島。
白白海。
鮮有人知,空島之上,不止一個島嶼,畢竟對于絕大多數的青海人來說,空島本身就已經足夠神秘了,更不用說空島上那些神奇的由云組成的島嶼。
古伊娜帶著自己的船員,航行在萬米高空之上的白白海中,劍士修行到了一定程度,需要外出游歷,通過增長見識、開闊眼界,來增長自己的劍道。
經過了花之國的修行,以及魔幻三角地帶的探索,古伊娜的閱歷隨之增長,更清楚“遠行”對于劍士的重要性,經歷途中的種種磨難、困境,與人斗,與海斗,與天地斗,才能磨出最強之劍。
因此,來到空島后,古伊娜探索完阿帕亞多后,聽空島人說空島還有別的島嶼后,就開始了自己的冒險。
空島航行,記錄指針肯定用不上了,因為空島的島嶼,都是由云構成,根本沒有磁場,空島上,唯一有磁場的島嶼,就是阿帕亞多,所以,想要在這樣的島嶼上航行,必須有經驗豐富的“航海士”帶路,要不然,有可能永遠也靠不了岸,也就是空島上最出名的懲罰,“云浮流”的由來,即連人帶船放在島云上任其漂流,因為沒有定位方向,最后會被餓死、渴死,隨著時間流逝而腐朽。
古伊娜找的“航海士”,是原四神官之一的“蒼天騎士”修羅和“空畜牧家”歐姆。
這些家伙,在艾尼路被擊敗后,毫不猶豫轉投了新主,這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兒。
就像艾尼路,只是利用這些家伙,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從未將他們當成是自己人。
而四神官,也只是敬畏艾尼路的力量,而未將其當成是自己的主人。
艾尼路的力量可以壓倒一切時,他們都唯艾尼路馬首是瞻,但當艾尼路的不敗神話被打破,他們自然而然的去巴結更強大的力量,說好聽點兒,叫識時務者為俊杰。
呼啦嘩啦…
翅膀扇動聲傳來,一只空島特有的珍獸三丈鳥從天空飛至,落到了甲板上。
“前邊兒什么情況?”背著桿比身體還要高的長槍的芒克從桅桿的繩子上滑下來,對回來的人問。
“是遭到‘云浮流’處刑的犯人,點燃了他們的船只,燃起了濃煙。”修羅從三丈鳥背上躍下,客氣的說。
“船只?”
身材壯碩,一臉兇惡的女海賊蘭亨·安妮手里抓著肉塊,一邊兒撕扯著,一邊兒說:“是空島人嗎?”
“不是,應該是跟你們一樣,從青海來的。”
“也許他們知道去下一個島嶼的路!”
“那就去看看吧!”站在船首像上的古伊娜一躍而下,說。
船只朝著飄出濃煙的地方而去。
一塊漂浮的島云上,有著一艘破碎的船只,船旁兒,燃起一堆篝火,濃煙直達天際。
“船長,這樣真的可以嗎?這兒可是空島啊,又不是在下方青海上,燃起篝火,就能得到救援這種事兒,放在青海,都是件很難講得清楚的事情啊。”留著紅色雞冠頭的男人躺在云上,有氣無力的說。
“這種事,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一嘴絡腮胡子的男人撓撓頭,呈大字,面向著太陽,同樣有氣無力的說。
穿著花襯衫的男人拎著個壺,解開褲袋,吹起口哨。
“噓噓…噓噓噓…噓噓噓噓…”
花襯衫“噓”了半天,懊惱的說:“啊…怎么辦,我已經一滴尿都尿不出來了,我們就要斷水了!”
絡腮胡男人跳起來,左右張望,說:“什么?!水…我要喝水…我要吃東西!”
他看向了雞冠頭,眼前頓時出現一只大火雞,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立馬撲了過去,張嘴就咬。
“嗷…痛痛痛,快來阻止他!”
就在他們打鬧時,忽然,天空暗了下來。
“怎么回事?”
“有云了嗎?不對,我們就在云上,哪兒來的云!”眾人轉頭,一艘高掛風帆的大船,垂落的影子,遮蔽了他們所在的島云。
“啊?是船!”
“我眼花了嗎?這里怎么可能有船呢?一定是我眼花了!”
揉揉眼。
“啊!真的是船!”
“有救了!”
“救救我們啊!行行好!”絡腮胡子他們一起高呼。
一根根繩子,從大船上垂落。
甲板上,絡腮胡子、花襯衫、雞冠頭,十幾個獲救的青海人,圍著食物和酒水,胡吃海喝。
“太美味了!嗚嗚嗚…真是太美味了,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我一定要吃個飽啊!請再來一碗!謝謝!”
古伊娜和眾船員,在周圍看著他們。
“呼…終于吃飽了,又有力氣了,太好了!”絡腮胡子擦去嘴上的啤酒沫,站了起來。
“我也吃飽了!”雞冠頭灌了一口酒說。
“那么,請告訴我,誰是這艘船的船長,請出來,接受我們的道謝!”絡腮胡子說。
絡腮胡子順著那些船員的目光,看向了古伊娜,有些驚訝的說:“船長是你嗎?小妹妹。”
古伊娜說:“對,我就是船長!”
“能在這萬米高空之上,遇上青海人,還能被你們所救,真是太幸運了,作為答謝…”
絡腮胡子拔出了腰刀,獰笑道:“請把你們的船交出來吧!現在,這艘船被我們占領了!”
雞冠頭拔出了雙槍,花襯衫則是捏了捏拳頭,而其他人,亦是拿出了武器,笑嘻嘻的看著古伊娜他們。
“喂,小妞,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反抗了,我們老大可是從南海來的,最窮兇極惡的海賊,被稱為‘血手’的斯派克。”
“女人當船長,還真是少見啊,大海可是男人的世界,女人還是回家抱娃娃吧!”
“哈哈哈…”
哄笑聲中,斯派克等人漸漸感覺不對勁,因為這艘船上的人,不僅沒有害怕、恐懼,也沒有憤怒,反而是在笑,他們的目光,就像是人們去馬戲團里,看逗人笑的猴戲表演,這,是怎么回事?太怪異了。
斯派克等人的笑聲逐漸消失,斯派克惱羞成怒,抬刀說:“喂,我說,我們要打劫!”
“打劫?我們剛剛才救了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嗎?”蘭亨·安妮問。
她目光一轉,看向花襯衫,說:“還有,剛剛你說什么,女人不能當船長?”
蘭亨·安妮張開大嘴,扯下一塊肉來。
南雀扭頭,看向人群中的芒克,問:“南海最窮兇極惡的海賊?芒克,你認識嗎?”
“血手?呵呵,不認識,我在南海的時候,南海好像沒幾個出名的海賊吧!”芒克說。
斯派克等人,這才注意到芒克,有船員認出了他,吃驚的說:“是賞金獵人芒克!”
“芒克?!”
斯派克瞪眼。
“既然你不認識的話,那么,我就不客氣了,這些忘恩負義,小瞧女人的家伙!”蘭亨·安妮扔掉了骨頭,往前踏了一步,整艘船都搖晃了一下。
“喂,安妮,不要毀了我們的船啊!”長足族的薩繆爾大聲說。
“知道了!”
蘭亨·安妮不耐煩的說,抬起比粗壯的胳膊,揮出比沙包大的拳頭,只一拳,拿刀擋在身前的斯派克,刀身斷裂,整個人就像一只蒼蠅一樣,被砸飛出去。
“什么,船長?!”
船員們驚呼,緊接著,一團黑云籠罩而至,蘭亨·安妮龐大身軀灑落的影子,將他們覆蓋了,一群人瑟瑟發抖的,一個接一個被蘭亨·安妮砸趴下。
砰砰砰…
看著蘭亨·安妮將斯派克一伙,打得幾乎不成人形,古伊娜開口說:“好了,沒必要向弱者揮拳!”
蘭亨·安妮縮回揮出的拳頭,從快被她坐扁的花襯衫身上起來,擦了擦拳上的鮮血,對花襯衫說:“瞧,這就是女人的拳頭!”
“薩繆爾,問問他們怎么會被處以‘云浮流’,還有他們的航海日記。”古伊娜說。
薩繆爾放下咖啡,說:“沒問題,船長!”
“我們是被僧之島的僧人放逐的,那里有一個叫烏爾基的怪物,實力強大,他把我們擊敗后,放到了島云上,任由我們離開。”斯派克鼻青臉腫的說。
很顯然,他們并不清楚“云浮流”這種處刑,只當對方是僧人,不愿殺生,而放他們走。
“僧之島?”
“那是位于白白海南方的島嶼,島上有許多修行的僧人而得名。”修羅適時的解釋。
“烏爾基那家伙,我倒是見過。”歐姆忽然說。
“那是我還在碧卡的時候。有一次,僧之島的僧侶,來到碧卡發展信徒,那些僧侶中,就有烏爾基,我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那時,正好有一伙來自青海的海賊,對那些僧侶出口不遜,還對一些女尼動手動腳的,然后,那個家伙以一己之力,就將那些海賊,全部打敗了。”
“一個很強的家伙嗎?那么,下一站,就去僧之島吧!”古伊娜說。
“船長,這些家伙怎么辦?”蘭亨·安妮問。
“全部殺掉吧,這種忘恩負義的家伙,完全就是海賊中的渣滓,絕對不值得同情!”芒克說。
“啊?饒命!只要放過我們,我們可以交出我們的藏寶圖!”斯派克連忙說。
“藏寶圖?”南雀說。
斯派克急忙說:“是的,我們之所以會來到空島,是因為在一艘從天空掉落的破船上,找到了一份記載了一顆惡魔果實的藏寶圖,那顆惡魔果實,就在僧之島上!”
“藏寶圖呢?”
“被烏爾基搶走了!”斯派克說。
薩繆爾說:“被烏爾基搶走了?!藏寶圖既然不在你身上,那你還有什么價值呢?別開玩笑了!”
“雖然烏爾基搶走了藏寶圖,但是,我已經將藏寶圖的路線,全部記了下來,我可以帶你們去,找那顆惡魔果實!藏寶圖上說,那可是一顆相當厲害的惡魔果實!吃下它,就能成為四皇那樣的人物呢!”斯派克極力夸張的說。
“吃下一顆果實就能成為四皇?哈哈哈…”
眾人爆笑。
芒克搖頭說:“連新世界都沒有去過的小家伙,你知道四皇是什么概念嗎?那可是君臨一方海域,可以和世界政府分庭抗禮的家伙啊!光憑一顆惡魔果實,遠遠不夠!”
斯派克被笑得很是憤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看著自己的腳。
“好了!”
古伊娜開口,壓下眾人笑聲,她說:“既然藏寶圖在烏爾基手上,那我們就去找他吧,至于你們,‘云浮流’的處刑,看起來并不合適。”
“對對對,我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兒的!”雞冠頭連忙討好說。
“嗚嗚嗚…”花襯衫已經說不了話了。
“把他們,全部扔下去!”古伊娜說。
“是,船長!”船員們欣然應道。
對于這些被救起來,吃了他們的食物,不懂感恩,還想搶他們船只的家伙,大家可都沒有好感。
斯派克等人一愣,然后大聲抗議說:“你們這些殘忍的家伙,你們不能這樣做!”
被扔進白白海里,等待著他們的,只有死亡。
要知道,白白海里,可有著許多巨型的恐怖生命,像空鯊、空章之類,不提這些恐怖的東西,光是白白海本身,就是十分可怕的存在,會將所有掉進其中的生命吞掉。
“一群蠢貨,等找到那顆果實,我就搶過來吃下,到時候,要讓你們全跪在我面前哭。”
古伊娜說:“你剛剛在心里,是這么想的吧!”
斯派克怔住,吃驚道:“你怎么會知道?不,我根本不是這么想,你不要污蔑…放開我!”
“那么,你們誰先來呢?”蘭亨·安妮走上前,一把抓起大驚小叫的斯派克。
“你太吵了!”
蘭亨·安妮揪著斯派克,直接扔進了白白海里,他在“海面”上,使勁掙扎游動,但是,他很快就絕望了,他身上的鮮血,引來了一群空鯊。
經過了一個晝夜的航行,古伊娜他們,來到了僧之島。
還未靠岸,就能看見島上有著一座巨大的圓形尖頂的佛塔,外表涂著一層金色,在陽光下金光燦燦,熠熠生輝,恢弘且雄偉,莊嚴而肅穆。
靠近岸邊后,離得近了,可以看見圍繞著巨大佛塔,有著一座座更小的佛塔,同樣是金色的,使得整個島嶼,都染上了金黃色,格外的震撼人心。
“那都是黃金做的嗎?”薩繆爾說。
“不是,那都是切割后的島云,染上特殊的染料,修建起來的云屋。整個空島,只有阿帕亞多有巴…土壤和黃金!”修羅解釋。
船只停靠岸邊兒,他們才剛下船,忽然聽見“轟隆”一聲,似乎有人在戰斗。
古伊娜等人,立即聽著聲音,趕了過去,沿途幾乎沒遇上什么人。
“轟隆”聲越來越近,已經可以看見,就在一片倒塌的佛塔廢墟之中,一群僧侶,正圍攻著個抱著一根巨大的呈正六棱柱形狀的鉛筆的強壯的男人。
那男人又高又壯,怕有四米了,身上穿著僧侶的衣服,脖子上掛著一串巨大的佛珠,背上長有空島人特有的羽翼。
“那個人就是烏爾基!”歐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