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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雞同鴨講

  而此時的岳不群,在教會林平之倭刀的基本用法后,又教給他十招一刀流的秘技殺招,令他跟著一名拜入天下會的倭人劍豪對練學習。

  其他弟子們則跟著天下會的戰船出海,前往朝鮮、倭國打擊海盜,磨勵劍術,巡游列國,以增長見聞。

  岳不群自已則早在大亂之前,就領著老婆女兒及陶鈞、英白羅二徒,來到了杭州游玩。西湖之畔,但見碧波如鏡,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蘇堤白坡,數不盡的風流。

  五人下了馬,將坐騎系在河邊的柳樹之上,岳不群讓二徒在這里等著,自已則帶著老婆女兒向山邊的石級上行去。一路之上,時不時的掏出地圖看上一看。又轉了幾個彎,只見遍地都是梅樹。老干橫斜,枝葉茂密,想像初冬梅花盛開之日,香雪如海,定然觀賞不盡。

  寧中則嘆道:“此地冬時必定極美,這江南水鄉,單論景致而言,確比陜西美多了。倒是個修身養性的安逸之地。”

  岳不群笑道:“師妹,你既喜歡,我便讓人在江南也建上幾個園子,等明年我退位華山派掌門之后,咱們就一起到江南來隱居吧?”

  寧中則聽后,笑容滿面,道:“呵呵,那感情好。這園子四周我要種滿桃、李、荷、菊、梅各種花樹,一年四季都有數不盡的鮮花在側。”

  “爹爹,娘,也給我弄一個百花園出來如何?”岳羽裳嬌笑道:“人家要做百花仙子。”

  “行。”岳不群大笑道:“就給你建上一座百花園,當作你的嫁妝也好。”

  “嗯…女兒還小,不想嫁人。”岳羽裳不依的撒嬌道。

  “那是你還沒遇到你的真命天子,不然只要迫不及待吧。”

  “啊…娘,爹爹又取笑我!”岳羽裳不好意思的投入了親娘的懷抱。

  “呵呵呵呵…”

  穿過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條青石板大路,來到一座朱門白墻的大莊院外,行到近處,見大門外寫著“梅莊”兩個大字,旁邊署著“虞允文題”四字。

  寧中則讀書不多,不知虞允文是南宋破金的大功臣,但覺這幾個字儒雅之中透著勃勃英氣,心中頗為喜歡。

  “梅莊!裳兒,上門敲門吧。”

  岳羽裳走上前去,抓住門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銅環,將銅環敲了三下,停一停,再敲三下,停一停,又敲了三下,然后放下銅環,退在一旁。豈知等了一會,依然沒人應聲開門。

  岳不群搖搖頭,這梅莊是當年屠龍幫的密密莊園,沒有暗號的話,園內之人是不來理會的。時間過去長遠,原著的內容又哪記得那許多,暗號根本不曉得。

  岳不群只能運功傳音道:“華山岳不群來訪,屠龍幫故人為何閉門不理?”

  只是停了一停,就聞園中遙遙傳來黃梁君的聲音道:“原來是華山掌門岳大先生到了,諸位兄弟,快快隨為兄出迎。”

  不多時,屠龍四友便含笑領著兩個仆人開門迎客,岳不群不禁笑道:“多年不見,不料四位竟隱居于此處幽雅之僻地,倒叫岳某好生羨慕啊。”

  黃鐘公搖搖頭嘆道:“慚愧慚愧,不過是四個茍且偷生之人,幸運求得一處安身之地罷了。岳先生,還請入園中小坐。”

  入得梅莊,上得清茶后,岳不群給屠龍四友介紹妻子女兒認識。正要介紹四友時,黃梁君笑道:“我等四人既然歸隱山林,這江湖上的匪號不談也罷。老朽現以黃鐘公自稱,這是我二弟黑白子,三弟禿筆翁,四弟丹青生。共號為梅莊四友。這兩位是一字電劍丁堅,五路神施令威,乃我梅莊的管家。”

  寧中則與岳羽裳拱手含笑道:“幸會諸位高人。”

  閑談幾句之后,黃鐘公笑道:“岳先生,自你十五年前創建富甲銀行與天下會以來,這富甲銀行與天下會當真好興旺,世間能有岳先生你這般大才的,可謂幸甚。朱明有你之助,真天之大幸啊。”

  岳不群隱隱知曉這屠龍幫尚有余孽隱身于朝堂之中,梅莊四友一直與之藕斷絲連,倒也難怪對自已的勢力實力大約清楚。看來此人必是三品以上高官無疑,不然不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岳不群拱手笑道:“朱明之幸,豈不是你屠龍幫之禍患?岳某今日到此,真怕四位故人對我刀劍相向呢。”

  黃鐘公笑道:“十余年前,屠龍大業便就煙消云散了,頗時岳先生你的富甲銀行與天下會尚未成勢,又豈是我屠龍幫之禍患。至于日月教么,我四人并未正式加入,更早早脫離了去。岳先生的華山派與日月教的仇怨,可與咱們四兄弟無關。今日只有故人,別無仇怨。”

  “那就好,那就好。”岳不群連連說道。

  喝了一杯茶后,黃鐘公又問道:“岳先生,我兄弟四友歸隱梅莊多年,早就不聞江湖之事。不知你今日前來,是有何貴事?趟若涉及江湖,還請免開尊口了。”

  岳不群微微笑道:“多年之前,岳某曾有幸與四位莊主以武會友斗過一場,岳某對四位莊主的武功甚是佩服。今偶聞四位的隱居之所,不由大為歡喜,特意登門敘舊。另外就是我的小女羽裳向來喜好琴技,惜無名師指點,技藝淺薄。今日前來,不免有向黃公求教之意。”

  黃鐘公與三位兄弟相視一眼,雖沒有立即拒絕,但是不喜之意卻很是明顯。岳不群卻視而不見,說道:“裳兒,還不快快取琴,就彈那首廣陵散的第一段吧!”

  “廣陵散?”黃鐘公眼睛一亮,拒絕之語沒有出口,反一招手,命丁堅與施令威取來琴桌。

  “是,爹爹。”岳羽裳取出九霄環佩琴,置于琴桌之上,微微調了一下琴弦,一曲廣陵散幽揚的在小小客廳之中奏響。

  《廣陵散》又名《廣陵止息》,是一首大型的琴曲,是音樂史上非常著名的古琴曲,說的是刺客聶政一事,所以又稱《聶政刺韓傀曲》。全曲共有四十五段。全曲貫注一種憤慨不屈的浩然之氣,“紛披燦爛,戈矛縱橫“。

  而岳羽裳所奏的第一段,主要是表現了對聶政不幸命運的同情之音。其旋律激昂、慷慨,令人黯然淚下,不由深深的沉寂其中,無法自撥。

  一段既息,黃鐘公嘆息道:“好一個不畏強暴、寧死不屈的巍巍英雄聶政。好一曲廣陵散。岳先生,不知可還有余下的后段?”

  “有。”岳不群笑道:“一共四十五段,小女全部能彈,只要黃公愿意傳授小女琴技絕學,小女所知的所有琴曲,皆可為拜師之禮。”

  黃鐘公尚在沉吟,黑白子卻忍不住的說道:“大哥,你的七弦無形劍何等厲害高明,區區一首廣陵散,就想令你教授絕學。岳…先生,你想得也太美了吧。”

  岳羽裳笑道:“黑白子前輩,小女子不僅僅只懂得《廣陵散》,還懂《梅花三弄》、《高山流水》等等各種古曲不下千首,其中堪稱名曲的有六十四首。我爹爹說,小女子所知所有琴曲,皆可為拜師之禮。指得可不單單只是廣陵散啊。”

  “嘶…”黑白子狐疑的問道:“你…古琴曲千首?岳先生,你雖有億萬家財,天下會更廣布東南,但這千首古琴曲,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吧?其中還有六十四首名曲?這可能嗎?”

  岳不群搖扇笑道:“你們啊,我朝明太祖之子寧獻王朱權,自靖難之役后,被改封于南昌,不得已只好將心思寄托于道釋、戲劇與文學。因此他極通音律,曾編纂了古琴譜集名為《神奇秘譜》,此書成于洪熙乙巳年,至今已有八十年了。這《神奇秘譜》中就記載了上千首知名古曲,《廣陵散》、《梅花三弄》、《高山流水》諸曲都在其中。岳某與正一教此代張天師相善,正一教又與寧藩相善,以奇珍求得抄錄這《神奇秘譜》又有何難的。”

  “原來如此。”黃鐘公點點頭,又看了看岳羽裳后,笑道:“岳小姐琴技不俗,人品優異。老朽已年過七旬,至今尚未尋得佳徒。不知何時就會命歸黃泉,令一身所學歸于無名。今日能得岳小姐傳承老朽衣缽,吾心大慰。”

  岳不群哈哈笑道:“裳兒,黃莊主既已應允,你還不快快拜師。”

  岳羽裳立即起身,走到黃鐘公面前,盈盈跪下,叩了九個響頭,喚道:“徒兒岳羽裳,拜見師父。”

  “好好好。”黃鐘公也大笑道:“老了老了,得一佳徒上門,吾心甚喜。岳先生,老朽必好生的教導于她,你放心吧。”

  黑白子、禿筆翁及丹青生等人全都上前來恭賀,丹青生更大笑道:“大哥,往日你還怪我以三招劍招換得十桶吐魯番美酒,今日你還不是如此。”

  黃鐘公搖頭不喜的說道:“你那是將我中原絕學傳入了西域之地,怎會與我一樣?他日胡虜侵我中原,趟若以你的劍法殺我漢民,豈不皆你之罪過?”

  丹青生揉了揉鼻子,頓時不說話了。

  岳不群拱拱手笑道:“小女這就拜托黃公了,岳某在此謝過。等三個月之后,岳某再來領回小女。”

  “沖兒,你天生聰明,只可惜不愿讀書,對于世間善惡,黑白對錯,一向糊里糊涂,從來只由著自已的性子行事。你重情重義本是大優點,但不分好壞都對人掏心掏肺,肝膽相照;一面之交,也能與人赴湯蹈火,同生共死便是大錯。道德之士愛你赤誠,詭異之徒卻喜你可欺可騙。”

  “正如陰陽之兩面,過猶不及。義氣深重不假,卻需有一定的警惕心。世上多無利不起早之徒,美人寶貨善言更動人心。你無可利用之處,他人是不會輕易予你的。予你必有其目地所在,你需得以性命來償還。你為他人火中取栗,他人卻站在岸表面稱贊,但暗地卻嘲笑你愚蠢。”

  “你若不愛惜自已的性命,只會令愛你憐你之人痛心。你若不在乎,為師也無他法。如今你劍法高超,可利之處甚多。愛你之人不會見你之利,只會責你之行。害你之人不會責你之行,只會用你之利。良藥雖苦利于病,忠言雖逆利于行。你好生思量吧。”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為師向來對你嚴厲,可你卻依舊身處光明,心向黑暗。此本性如此,為師著實教不了你了。你近來屢犯門規,更結交妖孽,與匪人為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為師為維系武林正氣,正派清譽,不得不將你逐出本派門戶。自今而后,你不再是我華山弟子。趟若再有勾結淫邪、為禍江湖之舉,下次再見,便是誅你之時。”

  令狐沖于少林寺禪房之中,見到早在懷中的書信后,眼淚不由自主的滾落。接著又忍不住的放聲大哭,淚流滿面。

  明著想到的是師恩深重,料想師父在寫這些書信時,心中傷痛恐怕更在自己之上。一時又是傷心,又是慚愧,恨不得一頭便即撞死。

  但內心的深處卻止不住的叫著:“我為什么又錯了?明明是人家主動找上門來的,又不是我去找人家的,這也算錯?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錯?就你都全對?你是君子正人,我便是小人、惡賊么?大丈夫不能自立于天地之間,靦顏向你托庇求生十六年,我又算什么英雄好漢?”

  “如今我劍法精深,少有對手。江湖上縱有千萬人來殺我,就讓他們來殺好了。看看到底是誰殺誰?師父你不要我,將我逐出了華山派,那我便獨來獨往,卻又怎地?左右不過爛命一條,但誰想取了去,可以,拿命來換。”

  一時之間,什么生死門派,盡數置之腦后。霎時之間,就連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岳羽裳,也變得如同陌路人一般。

  時間眨眼及過,三月之期已到。岳不群暫緩突擊教授陶鈞、英白羅二徒的劍法,攜寧中則再度來到梅莊。這次前來與上回不同,畢竟女兒是梅莊大莊主的愛徒,因此也成了貴客。

  眾人共聚一桌,盡皆歡談。

  岳不群借著酒性,舉懷與黃鐘公四人說道:“說到廣陵散,我思及一事,那嵇康受刑之前,鐘會曾與眾官前去拜訪。而嵇康卻不聞不問,只是一味打鐵。后鐘會不快走時,嵇康卻問:‘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鐘會答:‘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他二人說話甚是奇怪,不知黃公可能為我解惑?”

  黃鐘公搖頭說道:“此不過是魏晉風流重意輕言、寄言出意之談,能有何深意?鐘會善辯,雖才智不俗,但心胸不夠寬廣,眥睚必報。嵇康風神超妙,玄心獨會處,亦冠絕群倫,看不上他也是正常。”

  岳不群笑而搖頭道:“黃公你錯了。他二人的問答雖少,但卻隱含嵇康被殺的原因。”

  “哦?”黃鐘公不解的問道:“可否解說一二。”

  岳不群飲完杯中之酒后,說道:“嵇康并非草民,他的妻子是長亭公主,而那長亭公主又是曹操的嫡系孫女。嵇康彼時生活在司馬氏與曹魏政權更迭之際,在司馬氏篡權之前的血雨腥風,一旦選錯了,就意味著滅亡。”

  “如嵇康、何晏、阮籍等自以為聰明,隱居山林,放任風流,想以歸隱來避過此難。然而政治從來就沒有中立者,那鐘會代表的是司馬氏前去試探籠絡嵇康等人。而嵇康不言不語,意思是雙方都不參與。他還深恐鐘會不懂,特意出言詢問。那鐘會是文韜武略能滅敵國之人,又豈能看不出來!”

  “在那非白即黑,不是同伙就是敵人的年代,嵇康欲要獨善其身,卻是白日做夢。那拉風箱的向秀若非屈服,只怕亦步嵇康后塵了。哎,有人的地方就有勝負,有勝負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黃公,你們四位明著是歸隱了,但這江湖卻還遠遠未逃離出去啊。”

  黃鐘公沉吟不語,禿筆翁與丹青生二人不斷的看向岳不群,又看向大哥黃鐘公。黑白子則捏須沉聲問道:“岳先生這是代表五岳劍派前來告戒我等么?你五岳劍派準備與日月教開戰了?”

  岳不群大笑著搖頭道:“你們的底牌我懂,而我的來意你們卻不懂。我本有心讓你們從此安心的閑居西湖之畔,琴書遣懷,享盡清福。但你們不懂,我也無法。實話說吧,我并不代表誰,我只代表我自已。我想邀四位成為我華山派的客座教授,專門教授我華山弟子的琴棋書畫四藝。未知四位有意否?”

  黃鐘公搖搖頭道:“岳先生還是請回吧,我兄弟四人一意歸隱,并不欲再涉足江湖了。趟若你正道容不下我等四兄弟,那就大不了來場血拼好了。想我兄弟四人齊心,定能叫你五岳劍派鎩羽而歸。”

  看著一臉警惕,隨時準備動手的四人,寧中則與岳羽裳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怎么說著說著就要動手了?

  “爹爹,你跟我師傅不要吵了!”

  岳不群朝她擺擺手,又無奈的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說道:“這是延緩魔教三尸腦神丹的解藥,一共四粒,得來不易,就算小女的謝師禮吧。”

  黃鐘公冷聲說道:“東方教主與我等交情非淺,從不強迫我等行事,又豈會以此惡毒之物來操控我等。既然得來不易,此等良藥還是請岳先生帶回吧。”

  不錯,魔教歷代教主都喜歡用三尸腦神丹來控制不服與叛逆者,而且每代教主所練制的丹藥與解藥又都不相同,無法互解。

  東方不敗不用,那是他得位不正,沒有得到任我行的傳授罷了。如果他有三尸腦神丹的練制方子,那他也就不會用殺戮之法來清理不服。更不會被失位多年的任我行迅速的收攏教中高手,反攻上黑木崖了。

  而任盈盈之所以遲遲不被清除掉,主要還是她手中掌握有任我行的三尸腦神丹解藥方子。東方不敗不想魔教勢力突然大損,從而引發大亂來,他便只能捏著鼻子默許了任盈盈這魔教圣姑的存在。而不僅僅只是顧念舊情一項。

  如今,魔教勢力經多年的休生養息后實力大漲,教中高手良多,后進之徒更比比皆是。所以任盈盈這魔教圣姑的作用也大打折扣了,因此東方不敗方才默許楊蓮亭與任盈盈爭權。

  任盈盈眼見自身的處境不妙,于是逃下了黑木崖。在得知父親的下落后,立即展開了營救活動,從而開啟了新的一輪江湖血腥之爭來。

  岳不群笑了笑道:“你們收好吧,將來總有需要的一日。此物得來不易,你們就不要浪費了岳某的一番苦心了。今日既話不投機,那咱們三個就先告辭了。后會有期。”

  “哼哼,恕不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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