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貫中似乎已經習慣了一般,對著護衛揮了揮手,“好了,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會走。”
他竟是不需要護衛架著趕著,自己就邁步往屋外走去了。
本是該氣勢十足的模樣,奈何腿疼,這邁步始終還是有些滑稽,但是這并不影響羅貫中自認為自己很瀟灑。
若是和其他普通讀書人相比,羅貫中在連續兩日早上經歷了這樣的摧殘,還能毫不畏懼的、主動的走出屋外,的確是很令人刮目相看的一件事。
可這是高家,高家的讀書人都不是普通的讀書人,高家各大學院的學生們大多出生貧寒——幾乎都是工人和農戶的子女,自也是吃過苦的,在高家進了學堂后,除了每日的讀書寫字做功課外,還需要進行體能訓練。
所以對于他們來說,體能訓練是一件極其尋常的事情,他們從小就要接受這一項訓練,以至于在他們心里,那些四體不勤的人是要被鄙視的。
所以在高家這樣的讀書人都會鄙視四體不勤的人的環境中,護衛早已忘記那些正常的讀書人是什么模樣,此刻見羅貫中這樣,自然也沒有絲毫的刮目相看了。
反倒是覺得羅貫中這雙腿走路十分僵硬,速度緩慢,簡直影響了進度。
“麻煩羅先生走快點,小的們督促羅先生跑步是有時間規定的,如果羅先生在去的路上把時間耽誤了,那小的們便只能在等會羅先生跑步的時候催促羅先生快些了。”羅貫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正覺得自己步子十分瀟灑的時候,耳邊傳來了護衛的聲音。
護衛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很恭敬,可羅貫中卻聽出來了不耐煩,羅貫中好不容易想著為了吃而調整好的心態頓時有些崩,“你們什么意思?我…”
他本想為自己走得慢辯解一二,因為要辯解,所以他干脆停下了腳步,哪知護衛見他竟是停下了腳步,直接不聽他后面想要說什么了,一左一右架起他就邁著大步走了。
“你們這是侮辱!”羅貫中想掙脫,可那一左一右兩個護衛的手臂就像兩個大鐵鉗一般,夾著他讓他完全沒辦法掙脫,反而是掙扎時這腿蹬到地上時輕時重,讓他覺得十分痛苦,他只得張口怒吼,“我要見你們老爺!見不著你們老爺,今早你們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跑一步!”
羅貫中本想吃了之后再說,可眼下受到了這般的奇恥大辱,他哪里還能忍受?無奈之下,只得先發制人了。
羅貫中認為,自己對高凡還是有一些價值的,高凡也定是不可能任由人將自己打死的,所以自己只要豁出去了,一定是可以見到高凡的,就算見不到,那至少也能讓今天早上不再跑這莫名其妙的圈了。
護衛壓根不理會他,一路將他架到了操練地,隨即將他放了下來。
一個護衛揚起手中的鞭子,“羅先生,快跑吧,否則小的就只能得罪了。”
“我說過,今日見不著你家老爺,我是不會跑的!”他說到此頓了頓,覺得自己這跑圈毫無意義,所以又隨即改口道,“就算見到了,我也不會跑!”
羅貫中認為,高凡之所以要讓人逼著他跑圈,是想以此消磨他的意志,讓他精神崩潰,隨即便能任由高凡拿捏,否則他實在想不出高凡還有其他什么合理的理由要讓他在這里跑圈了。
畢竟在羅貫中的心里,這跑圈除了讓自己渾身酸痛以外,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所以這就是在變相的折磨自己。
他要見高凡,他想知道高凡究竟要干什么,他想告訴高凡,高凡折磨自己讓自己屈服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所以沒必要再折磨自己了;他還想告訴高凡,只要每日里給自己吃好吃的,自己一定可以配合高凡做自己能做的一切事情,當然,不能再受辱了。
他覺得自己提出來的要求十分的合理,護衛沒理由不答應他。
可護衛卻像沒聽到他這句話一般,只重復這那句話,“羅先生,快跑吧,否則小的就只能得罪了。”
說這句話時,護衛的聲音比之前加重了幾分,手上揚著的鞭子隨時都有落下來的樣子。
羅貫中只覺得這護衛沒明白高凡的用心,“老兄,麻煩你去轉告一下你們老爺成嗎?你就說我…”
羅貫中話還沒說完,這鞭子就落到了他的大腿上。
哪怕是羅貫中早有準備,這一鞭子也讓羅貫中有些吃痛,他實在是沒想到護衛此時真的會下手,“護衛老兄…你聽我說啊…”
羅貫中這次話又沒說完,護衛的第二鞭子又來了,羅貫中因為剛才挨了一鞭子,這本能的就處于一種防備的姿態,所以見鞭子過來,他便本能地抬手去擋。
這不擋還好,畢竟大腿處自己有所準備啊,這一擋,手可是完全暴露在外的,這一鞭子打在手上,著實讓羅貫中有些發懵。
甚至他覺得他眼淚都要疼出來了。
護衛也有些懵,他實在沒想到羅貫中會用手來擋,看到羅貫中手上的鞭痕,護衛心里也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的任務是啥,也知道這位羅先生是寫東西的,他的手若是被自己打出個三長兩短寫不了東西了,老爺定是會責罰自己的。
好在另一個護衛及時的站了出來,“羅先生,我勸你還是乖乖的跑圈,這一切都是老爺吩咐的,還有,老爺要見你的時候自然知道見你,你在這給我們說也沒用。
老爺給我們下了任務的,我們的任務就是督促你跑圈,你若是不跑,這鞭子打的就不是你而是我們了,你要知道,我們用鞭子抽你,都是留了力氣的,否則現在你的手上就不是鞭痕,而是血淋淋的了。
咱們也是奉命行事,你也知道咱們老爺有些本事,咱們若是沒依照吩咐做事老爺是能知道的,我們挨鞭子,那可是實打實的挨鞭子,咱們這些做護衛的,說得好聽是護衛,說得不好聽就是看家護院的狗,我們這些狗被打死的事在家中那是常有的事!、
所以還請羅先生不要為難我們。”
這護衛神情真摯,甚至眼睛里還噙著淚水,他對著羅貫中拱了拱手,有一種“我求你了”的姿態。
寫東西的人都是心思細膩柔和之人,就連那總是水文還經常斷更的岷森心思都細膩無比,更別說將來會名垂千古的羅貫中了。
他聽護衛這般說,自是動了惻隱之心,想著自己今日腿也沒有昨日痛了,這疼痛自是會一日比一日減輕,咬咬牙堅持一下的事情,總比連累了這些可憐的雖是都失去性命的護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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