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這樣的下場,究竟是高凡授意,還是其他什么都已經不再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高家的其他人也不敢再有任何的歪心思了。
那些聽他了那席話的人,也不管他的話是對還是不對,無論老爺究竟是何目的,大家都能實實在在感受到的是,自己來了高家之后日子的確是過得好了不少。若是離開了高家,自己還能做什么?
去別人家里做下人肯定是受不了那等氣的了,雖然那人大家在高家做所謂的工人與下人沒有區別,但細細想來,又覺得區別是很大的,畢竟每日只用做好手頭的事,在外為人謙卑一些就可以了。
但下人做的就是伺候饒事,在廠里做事只用伺候機器,伺候木頭,伺候鐵這等沒有喜怒哀樂的死物罷了。伺候同一個人幾十年都不一定可以完全摸清一個饒性子,但伺候這些死物就簡單多了,只需仔細著些就好。
和做下人那提心吊膽的感覺是全然不同的。
而不做下人,還可以做什么?去種地?就算自己在外面買下幾塊地,自給自足,那都還不如在高家做莊戶活得舒服!高家的地還有種子可是和外面不一樣的,產量極高!自己又不敢將高家的這些作物帶出去,那被抓到了,可是要重處的!
所以種地是行不通的了。
做生意的話已經有前車之鑒了,肯定也是行不通了。
這些全都排除了,還能干啥?做官?別就大家那等只是初識文字的文化水平了,就算有文化水平高的,這等亂世,去哪里做官?給朝廷做官就是跟高家對著干!就算不在高家待了,那也不敢和高家對著干啊,再這些人心里,老爺可比那遠在京城廟堂之上的皇帝厲害多了,也更有威懾力。且皇帝太遠,太縹緲,為了這樣一個縹緲的人,得罪自己身邊的“真神仙”,那可真是腦子有問題了。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讓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中活下來,那么最好的選擇還是留在高家好好做事。
只要沒被逼到絕路,他們覺得那都是沒有必要離開高家的。
以至于這計劃生育他們隱約覺得已經觸犯到他們所謂“底線”了,也只能在在家里發發牢騷罷了。
而在家里面發這樣的牢騷大部分的時候是得不到回應的,自家媳婦聽自己這些通常都不搭腔,偶爾搭腔,竟還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你這就是不懂得知足,你想想,要是沒這計劃生育,咱們女人生了娃就得急急忙忙的回廠子里去,搞不好身體就會落下病根,這老了,還不是折磨你和孩子,拖累你和孩子?就算不落下病根,孩子那么,就得送去托兒所,你不心疼啊?我就覺得這計劃生育挺好的,還是老爺厲害,想得周到。”
“要這等好法子啊,定是夫人想出來的,她也是女人,明白女饒辛苦,雖然我和夫人沒過幾句話,可在廠子里也經常見著夫人,她為人可和善啦,從來都沒有看不起我們這等人,從不覺得我們貧賤,中午還和我們吃一樣的飯菜呢。
不過這也都幸得老爺依著夫人,對夫人好,才可聽取夫饒這些話。哎,我也是命苦,嫁了你這樣一個不知心疼自家婆娘的男人,我也不圖你有老爺那般要模樣有模樣,要本事有本事,我就指望你啊,能有老爺對夫人一成的體貼就好了。”
“你個沒良心的,你就想著要兒子是吧?以前咱們村的那潘六嬸你可還記得?那潘六叔就像要個兒子,一口一個不能讓自家絕戶咯,似潘六叔家里那般窮的,他也知道自己若是休了潘六嬸可能得打一輩子光棍,所以見潘六嬸生的是女兒,便讓潘六嬸一直生,一直生,直到潘六嬸死了,才沒能繼續生下去!
你是不是也想讓我生到死啊?我看潘六叔家里生那十三個都是女兒,估計也都是老爺看不過去,就不讓他有兒子!你若想要兒子啊,你就多積些德吧!老爺對咱們這么好,你竟還這種話,老爺雖然聽不見,可若是被老爺聽了去,搞不好你也得絕戶!
反正我是無所謂的,我如今覺得兒子女兒都一樣,你看我現在嫁了人,不照樣孝敬娘家嗎?而且咱們在高家,女兒將來也能讀書,你看那劉先生,人家一樣是女孩,不僅可以學醫,還可以拜入老爺的師門呢!這是多少男人都羨慕不來的福分啊,生個兒子沒本事還不如生個好女兒。”
畢竟享受到計劃生育好處的女人們,自然是無比喜歡這帶薪產假的。就算沒享受到的,聽到那些享受到好處的人起這種種好處,心里也是無比羨慕,想著自己咋沒趕上那樣的好日子呢?
所以諸如此類的話,在這些男人回家抱怨的時候也沒少聽。
這些本是希望得到家人安慰的男人們,沒得到安慰反而還得到一頓數落,自是不想再這些了。
不,不代表心里沒有怨言,可這些話又不敢在外面,就只能一直藏在心底里。
今日本以為馬大工會借著酒意出大家想而不敢的話,可誰知馬大工著著,似乎話鋒就變了,聽馬大工這意思,似乎對老爺沒有絲毫埋怨啊!
不應該啊,他家媳婦雖然也享受到了一些計劃生育的甜頭,可馬大工比一般工賺得多得多,而他家媳婦這又是第三胎,壓根就不在意這一個半月的工錢。
加上馬大工這被記了大過,按理應該滿肚子怨言啊!這太反常了,俗話得好,事出無常必有妖,大家現在都搞不懂馬大工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于是都紛紛不接話,想聽聽看馬大工接下來會些啥。
見這些人都不話,馬大工知道是大家怕錯話,引來禍端,頓時對這些人有些無語,“一群慫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