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高凡正在幫著醫學院和物理學院審題,許多就來說馬秀英回來了。
馬秀英雖然隔三差五要回來,可也不是大白天就回來啊,一般都是傍晚才回來。
而且聽許多說,馬秀英雙眼通紅,似乎是哭過,現在已經去找張冰玥了,許多怕是有事,忙是來找高凡說明了情況。
“呀!秀英這女娃一向是處事不驚,天大的事也可從容應對的啊,這次是咋啦?”高凡說著,便放下了手中的試卷,說下次再來看。
隨即就和許多匆忙趕回了宅子里,在張子怡的屋里看到了三個女人。
主屋自是不好誰都進去的,三個女人聊天也不可能總是坐在廳堂里,所以張子怡的屋子就成了三個女人最佳聚集場所了。
此時只見馬秀英一言不發,雙目通紅,張冰玥和張子怡在一旁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秀英啊,咋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嗎?”高凡進屋便關切的問道。
在自己的家里高凡去哪里自然也不用通報的。
馬秀英見高凡來,起身行了禮,“師父。”
“快坐下坐下,有啥事給師父說,元璋在外面顧及不了家中太多,可還有師父在,師父給你做主。”高凡以為是有什么馬秀英處理不了的事,加上朱元璋又不在家,才這般無措的。
“都是你的好徒兒元璋惹的事。”張冰玥揶揄道。
“啥?元璋咋了?元璋不是在外面招兵買馬嗎?昨日我還收到元璋的電報,說一切順利呢。”高凡不記得朱元璋有說過自己惹了什么事啊。
“元璋他…有別的女人了。”馬秀英語帶哽咽,低聲輕語,似乎是說給高凡聽,又似乎在向自己再次確認這是真的。
“哦…”高凡拍了拍胸脯,心說我還以為是啥事,原來就是這點事啊,朱元璋有別的女人很稀奇嗎?將來還會有更多的好嗎?作為將來的帝王,總不能指望朱元璋似他的后代朱佑樘那般專一吧?
這世間帝王不可能都是朱佑樘,幾千年來,也就出了一個朱佑樘罷了。
其他的帝王,哪個不是三宮六院的?
還別說帝王了,那些朝堂高官,都沒幾個是只有一個妻子的。
“哦?”馬秀英見高凡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有些不解,“師父可是一直推崇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您與師娘也是感情極好,您這般有才干的人,都未曾想過納妾,他朱元璋算什么東西,憑啥還要在外面找女人?”
說到此,馬秀英似乎覺得自己言辭太過激烈,又補充道,“是,男兒大丈夫,有個三妻四妾很正常,徒媳也知道,元璋心里有大報復,加之我這肚子遲遲沒有動靜,他想找人傳宗接代也無可厚非,可我這…就是過不了心里這個坎…最主要的就是,元璋他事事都要與我商量的,可這事,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瞞不住了才告訴我。我就是氣他騙我!”
“啥?生米煮成熟飯瞞不住了?”高凡覺得這信息量太大了,“那女子是誰?何時生的孩子?”
“你就不能聽秀英說完嗎?”張冰玥白了高凡一眼,非常不滿高凡總是打斷馬秀英的說話。
實際上這件事,張冰玥和張子怡還沒聽明白個所以然呢,馬秀英到了就一直哭,一直說朱元璋外面有人了,這情緒剛安撫好一點準備說了,高凡又來了。
來就來了吧,還總打岔。
“哦,秀英你說吧,師父聽著呢。”高凡自覺地將旁邊空余的凳子用腳勾過來,坐在上面一副好奇的模樣。
十足像極了那些在背后閑聊東家長李家短的婦人們坐在一起時的樣子。
張冰玥懶得搭理她,輕輕扶了扶馬秀英的背,“別理你師父,天下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你說,說出來師娘給你做主,師娘永遠站在你這邊的。”
高凡剛想說能不能不把我扯進來?我可是對你一心一意啊,但是被張冰玥的一個瞪眼將話又咽了下去。
“那女子是家中的婢女,名喚小敏。倒也是個聰明勁十足的丫頭,元璋的飲食起居一直是她在照顧,也照顧得很好。這次元璋出去,我想著元璋身邊也沒個知冷暖的人,便讓小敏一起去了。哪知道這才剛去多久啊,元璋就說小敏懷孕了,肚子里是他的孩子。敢情二人早就行了茍且之事了,這懷了孕想將孩子生下來才告訴我的。”
“還說什么和小敏只是露水情緣,對我才是真心的,啊呸!”
“對我的真心還不如一個婢女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馬秀英發泄了一通出來,似乎覺得心里好受多了,也停止了哽咽。
“那為師命人將那小敏打死,一尸兩命一了百了,如何?”高凡見馬秀英罵得起勁,干脆順著她的意思添油加醋。
他知道,馬秀英只是一時有點難以接受,實際上心里早已有了定論,只是需要找到一個發泄口罷了。
“啊?”果然,聽高凡這樣一說,馬秀英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師父,這元璋和那小敏好,也不全是小敏的問題,元璋也是有問題的,再說,肚子里的孩子總是無辜的,就這樣打死,怕不好吧?”
“對對,你說得對。”高凡連連點頭。
馬秀英這才松了一口氣,自己只是圖個嘴上痛快而已,她其實已經做好了將孩子過繼到自己膝下視如己出了,自己就算要接受這小敏,這小敏也是做妾的,妻子還沒個一兒半女,妾的孩子自然是要過繼給正妻的。
可還沒等她多想,就聽高凡又說道,“那就將那不知廉恥的小敏和那沒有道德修養的孽徒朱元璋一同打死,讓他們去地下做一對亡命鴛鴦!秀英你放心,沒了元璋,師父依舊是你的師父,就算你成了寡婦,但是以你的條件,為師再給你找個好的也不是什么難事。”
馬秀英剛才聽高凡說要將小敏打死還只是有些許慌亂,可這聽說要將二人都打死,馬秀英就徹底的慌了神,在這個時代,師父要打死徒弟,這是在哪里都沒人做主的。
她也顧不得許多了,忙是起身離開坐的凳子,再跪倒在高凡面前,“師父,不要啊,求求你不要這樣啊,男人好色,實乃再正常不過,只要元璋心里還有我,我就沒什么可怨的,元璋還是很好的,道德修養沒有問題的。那小敏也算個知冷暖的人,有她幫著秀英照顧元璋,秀英心里也踏實…請求師父放過他們一馬吧…”
得,這剛止住眼淚,這又開始哭了,比之前哭得還要厲害。
“你這是干啥啊?人家元璋不過是犯了些小錯罷了,只要心里還將秀英放在第一位,還對咱們秀英好,不就對了嗎?那小敏我知道,還是咱們高家送去的丫頭呢,也沒啥野心,就是個單純的小姑娘,似元璋那般優秀的人,這些小姑娘對他傾心,不也很正常嗎?何必這樣上綱上線一來就要打死這個打死那個的。”張冰玥也開始幫著說話。
在一旁聽得莫名其面的張子怡也跟著點頭,“是呀是呀,高公子,那朱公子是個好人,我家老何還經常說呢,說朱公子體恤下屬,關心百姓,對我家老何也頗為照顧,這點小錯誤,也只是他們的家務事罷了,秀英都不在意了,高公子就原諒他們吧。”
不過幫腔的二人神色卻不太一樣,張子怡是真怕高凡這樣做,但張冰玥一開始可能不知道高凡想干嘛,這時張冰玥還不知道嗎?她與高凡同床共枕十年,高凡在想什么她還是能猜出個大概的,她這樣說,是故意和高凡一起一唱一和的。
“呀,你們都這樣覺得啊?”高凡擺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可是我一向為人剛正不阿,說一不二,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豈能反悔啊?”
“啊,你剛才有說什么嗎?我怎么沒聽到也不記得了?”張冰玥和高凡這雙簧是越唱越順了。
“對啊對啊,我也沒聽清公子剛才說了什么呢,公子不是才剛來嗎,還沒來得及說話吧,來,公子喝點茶潤潤嗓子再說也不遲。”張子怡也去桌上斟了一杯茶遞給了高凡。
高凡似笑非笑的看著馬秀英,“秀英,你真決定要接受那小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嗎?”
“如今木已成舟,秀英也只能去接受了,只要元璋過得好,秀英做什么都可以。”馬秀英的語氣中有些許無奈,可也決定接受這一切了。
“那你便起來說話吧。”高凡說著,一旁的張冰玥便去扶馬秀英。
等馬秀英起來坐好,高凡才又說道,“秀英啊,為師并不是作為男人,才要幫著誰說話的,你呆在元璋身邊這么久,你也應該知道,元璋將來,很有可能坐上那個位置。”
“為師在這高家做的一切,也是盡可能的為元璋鋪路。”
“可人到高處,自然有很多生不由己的事,絕不是站得越高,越可以為所欲為。”
“今天有了個小敏,將來還會有其他的女子,或是哪個權貴的女兒。”
“或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侄女。”
“元璋要鞏固自己的地位和手上的東西,就不得不選擇接納。”
“不過你也要知道,在元璋的心里,沒有人能和你相提并論的,元璋出生貧寒,就算遇到了為師,為師也只能從外力上幫助他一些,可你不一樣,你是能走進他心里的人。”
“元璋經常與為師講,他能娶到你,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還說你總是十分理解他,有時候你雖也與他吵,可他知道你都是為他好,是真正關心他的人。”
“所以這小敏或是以后的什么女子,你都不必擔心。”
“若是你都不能接受這些,那元璋的后院豈不是要鬧得雞飛狗跳?”
“元璋的家中不得安寧,他便沒有精力做其他事情,那他心里的報復就得不到施展,就算能夠施展出來,也守不住自己打下來的一切。”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約束好小敏,以及將來的其他女子,讓元璋可以安心的出去闖蕩。”
“你明白嗎?”高凡說罷,真誠的看著馬秀英。
雖然高凡覺得愛情是不能與人分享的,一夫一妻制度才是最好的,可時代畢竟不同,朱元璋的身份也不同,一夫一妻,是不現實的。
再說一個更現實的話,朱元璋和馬秀英成親多年都未能有個一兒半女,之前一直找不到原因,現在小敏都能順利懷孕,那問題肯定是出在了馬秀英身上。
馬秀英身子有問題,自然是要治,可退一萬步講,若是治不好呢?誰會同意一個沒有后代的人坐上皇位?
拿二十一世紀的某些理念,許多人結了婚明明有生育的能力卻要堅持丁克,認為孩子不是家庭的必要因素。
可朱元璋始終不同,這可是真的將來有皇位要繼承的啊,沒有孩子怎么行?自己辛苦打下來的江山難道都拱手相讓了嗎?
加之這時代的醫療水平的落后和戰爭頻繁,孩子自然是要越多越好的。
說個難聽的,死了一個還有一個。
所以這孩子肯定是必要的,而且要有好多個才行。
馬秀英現在的妥協,可能是出于暫時找不到更好的方案不得不妥協,高凡要的是馬秀英從心底里接受這一切才行。
高凡說罷,也不催促馬秀英說話。
馬秀英沉思了良久,才緩緩開口,“是秀英想得不夠周到了,師父說得對,秀英應該為元璋料理好家中事情,而不是讓家中的事情去給他增添煩惱,秀英也有自信沒人能替代我在元璋心里的位置的。”
見馬秀英是真的想通了,高凡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能想通便好,那你們幾個繼續聊,我還得去學院看試題呢。”
高凡剛準備走,卻被張子怡叫住了,“高公子,您等等。”
“怎么,還有什么事嗎?”高凡駐足,看向張子怡。
“我聽聞,高公子最近是在建設什么農學院,還要讓我家那口子擔任山長是嗎?”這話自然是張子怡聽張冰玥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