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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九章 維邈皇子

  時間緩緩來到九月底,在下了幾場雨之后,離京的天氣一掃前幾日的炎熱,驟然變得涼爽幾分。

  在拜訪完孫家之后,按照流程云婉兒帶著李素,又是陸續拜訪了跟云家交好的幾個家族,遇到的情形多半跟孫家的差不多,李素也是見怪不怪了。

  不過再多的家族也總是有拜訪完畢的時候,就在李素以為自己要在問題的漩渦當中逃脫升天的時候,云婉兒卻是緩緩拿出了三年復試,五年模擬的試卷放到了他的面前。

  畢竟御醫復試也是即將要開始了。

  李素欲哭無淚,卻也不得不強打精神攻克這些書山題海,就算他在怎么不想通過這場復試,但在云婉兒面前還得是另外一副模樣的,尤其是現在這個小妮子的癥狀總算有減輕的跡象的時候,他可是不想自討沒趣。

  經過這幾天的親密相處,兩人的關系總算是正常許多,最起碼已經不是很排斥他了,這已經算是殊為難得的進步了,這說明少女此時的癥狀已經減輕很多,也說明李素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

  其實這樣的生活倒也不錯,這些試卷上面大多是御醫評比往年的試題,與他而言也是極具建設性的,更何況旁邊還有位千嬌百媚的姑娘陪著,紅袖添香大概形容的便是這樣的生活吧。

  不過即便如此,本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原則,李素也是帶著曲老他們交給自己的書信,去了趟城南,拜訪了一下京兆府尹林遠圖林大人。

  到底是京城景物,便是這京城府衙無論是從構造擺設,還是整體布局,那都是比東平府衙大氣上不少的。

  做了一番通報后,在衙役的帶領下,在府衙偏廳,李素也是見到了這位收件人的真實面目。

  林遠圖看著四十多歲的樣子,似是因為常年身居高位的緣故,也是讓他那張平凡的面容上增添了幾分威嚴的感覺來。

  說起來,早年間在曲老擔任京官的時候,也是提點過這位林大人,在曲老致仕之后,這些年也一直保持著聯系,不過畢竟這么多年沒見,即便有些聯系,想來也好不到那里才對。

  不過這位林大人在看完那份書信后,卻一反常態的對他很是熱情,李素微微思索片刻后,也是明白過來,緣由應該也是落在宋彰身上了。

  畢竟宋彰那可是曲老正兒八經的學生,有這層關系在,也難怪他對李素這般模樣了。

  當然對與這份熱情,李素自然也是要予以回應,兩人在府衙偏廳里邊很是熱絡的聊起了天,內容多半是林大人在感概曲老方面對他的提攜之恩,也無非就是些“沒有他,就沒有我今天。”這樣的話語。

  而后也是對李素做了一番應有的,左右不過是“在離京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這樣的承諾,于是兩人便也是在這樣愉快的氛圍當中,結束了這場對話。

  畢竟只是初次相見,李素也是保持了改有禮節的。

  在這場簡短的談話過后,又下了場雨,離京寬廣的街道上頓時變得人煙稀疏,唯有酒樓茶肆的寒暄聲悠悠回蕩在空曠的雨水當中。

  在這樣的環境下,李素出去游玩的心情也是淡了許多,于是便也是安下心來,陪著云婉兒調起情…額,學起習來。

  在這連綿不絕的雨水中,盛夏時節終于徹底一去不復返,轉眼間,御醫復試已是近在眼前了…

  冷霖老了。

  這位生于太平,束發之年登基的皇帝,執政的生涯卻是波瀾四起,荊棘橫生。

  大乾安啟五年,南國之亂爆發,農民軍,天地會,相繼橫行天下,可好不容易平定了動亂,西南蠻人又過來犯邊,這總算穩定住局勢,過了幾年安生的日子,沒想到又是禍起蕭墻呀…

  累了,乏了,不管了。

  此刻的安啟皇帝冷霖,正悠哉悠哉的在御花園里,一邊伸手從旁邊的缽盂里往魚藻池里拋灑精心調制的餌料,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池子里萬鯉來潮的勝景。

  正是陽光剛上來的時候,晨霧待散而未散,薄霧含著光輝,光輝映著薄霧,表里相應,內外合一,四周恍若天上人間。魚藻池池水,清冽見底,各色各樣的鯉魚,紛紛簇擁到冷霖的腳下,在陽光的照耀下,肉眼可見的魚鱗上,泛起道道金光,猶襯的他悠然若神人。

  冷霖怔怔的看著鯉魚們互相爭食的情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眉頭一皺,肥腴的臉上顯出一絲陰沉,往前一伸手,向下一翻,將黃銅色缽盂里的餌料,全都傾瀉到清冽的池水里,清冽的池水一陣渾濁。

  鯉魚們見食物如此豐盛,立刻扭轉起光滑的身子,在池水里你爭我奪,池水里不時響起“呼啦呼啦”的聲音。

  冷霖陰沉著臉,罵道:“一群只知道吃的畜生。”

  旁邊的大內總管曲公公不知道陛下為何發怒,只好欠著身子,木著臉,多加了幾分小心。

  輕輕嘆了口氣,冷霖將手上的缽盂放到一旁,拍了拍手,抖掉了手上的餌料,漫不經心說道:“老狗,離京最近又出了那些新鮮事情沒有?”

  說話間,他下意識想要捋了捋自己引以為傲的胡須,可惜現在嘴唇上下光禿禿一片,自然是摸了個寂寞。

  這話是對身后一位身穿大紅官袍的老人說的,而能被大乾國主戲稱為老狗的整個大乾恐怕都是找不出來第二個人的。

  信離細細想了片刻,拱手說道:“最近倒是沒什么大事發生,不過維邈皇子卻是回來了。”

  微微頓了頓,“是太子爺請他回來的。”

  “嗯,不錯。”強忍住沒有胡子帶來的不習慣感覺,冷霖臉上露出些許驚異之色,點了點頭說道:“會用人了,這倒是個進步,不過維邈那小子雖說自小便跟太子較為親昵,不過治理政務上面的才能卻是未曾顯露出來,這一點倒是遺憾。”

  “維邈皇子雖說治理政務可能差了點,不過當年他雪夜入風波府,力勸李志高李大人投誠,僅憑這一點,就足以看出他有勇有謀,堪為重用。”

  信離面色誠懇說道:“陛下雖說太子爺前些年行為孟浪了些,不過這些年的變化可謂是有目共睹,相信在給他點時間,定能不負陛下的期盼。”

  “給他時間,誰給朕時間,”冷霖輕哼一聲說道:“若非看他是皇后嫡子,憑他這般德行,朕早就廢了他了。”

  信離心里微微一嘆,陛下與皇后感情甚拙,可惜皇后卻是不幸早逝,留下的唯一愿望便是讓他好好照顧太子殿下。

  所以這么多年,盡管太子做了許多荒唐事,但陛下對他仍是一副寬容的姿態,直到今年太子愈發肆無忌憚,這才惹得陛下有所不滿。

  似是想起了什么傷心往事,冷霖輕嘆口氣,轉身便也是向旁邊的御花園走去,信離,李昭實見狀緊忙隨后。

  正是天氣還未徹底冷絕的時候,御花園里倒也是一片百花爭艷景象,杏花,牡丹都有,但其中卻是以桃花的數量最多,畢竟陛下喜愛桃花的名聲在整個大乾那都是出了名的。

  欣賞著花園內的灼灼風光,冷霖皺眉問道:“維邈既然回了京城,為何不來見我?他先是去了何處?”

  “額…”信離遲疑片刻沒說道:“維邈皇子先是去了,去了紅袖招…”

  “紅袖招?”冷霖遲疑片刻,卻是明白過來,沉聲說道:“荒唐!那有皇子回京,先去跑到青樓廝混的道理。”

  “還請陛下恕罪!”信離與曲公公其聲說道。

  不過冷霖似乎并沒有恕罪的意思,仍是繼續說道:“他如此不孝,小十八也是見樣學樣,小小年紀一身的古靈精怪,朕辛辛苦苦攢了幾十年的胡子,就這樣被她給剪了,真是氣煞我也。”

  信離與曲公公虎王一眼,皆是默不作聲,畢竟對于這帝王家事他們也確實沒有辦法插手,更何況十八公主還是陛下的掌上明珠。

  狠狠發了一通脾氣后,冷霖輕嘆口氣,說道:“罷了,既然太子這般看中他,我也不好在說什么,先給他派個差事吧!你們說說排個什么差事比較好。”

  “維邈皇子剛剛回京,尚不能鎮服人心,所以要緊差事自然不必考慮。”信離沉吟片刻說道:“御醫評比的主考官如何?”

  “御醫評比?”冷霖點點頭說道:“倒是不錯,那就這么安排下去吧。”

  信離拱手道了聲是。就在這時,灼灼花林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一個身穿藍團綢緞薄小褂的小太監邁著小碎步,疾步走到李昭實身邊,小聲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隨后又躬身離開。

  曲公公不敢怠慢,忙躬身說道:“啟稟皇上,六皇子在園外求見。”

  冷霖淡淡道:“宣。”

  曲公公躬身稱是,然后轉身輕輕頜首,身邊的一個小太監立刻會意,急忙邁著碎布,向園外走去,不一會,就領了位身穿紫色蟒袍,氣態威嚴的俊朗男子進了園內。

  那男子在冷霖身后站定,一撩袍裳,一絲不茍的跪倒道:“兒臣維空,叩見父皇。”說吧,便低頭叩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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