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昨天,就在東平府廣大百姓熱切盼望御醫評比到來的時候,李素也是攜著一紙婚書來到了東平牢房里邊。
東平府本就富庶,依靠渭河,百姓溫飽基本上是不成問題的,再加上經過數任知府的精心管理后,雖說小偷小摸不斷,不過真正的惡性案件倒也是不怎么發生,所以女牢這邊也是十分空曠。
陽光透過門窗打了進來,隨即便也高高的柵欄切割的斑駁起來,漂浮的塵埃在光線當中悠然起舞,也是將牢房的陰暗打散了幾分。
云婉兒所待的牢房于其他的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比其他的干凈許多,顯然是被人打過招呼,要求照顧一二的。
身材看著極為敦實的女衙役,將牢門打開后,李素也是將她拱了拱手,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隨即又不著痕跡給她塞了些散碎銀子,那衙役便也是走了。
此刻的云婉兒抱著雙腿,很是小女孩的坐在地上,嬌俏的臉旁埋在胳膊里邊,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打在她的身上,也是將她的身影拉的異常單薄與寂寥。
聽見外邊響起動靜后,她也是抬頭警惕的望了過來,當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小巧的鼻子微微動了動,隨即也是盡力將心中翻涌的思緒給壓了下來:
“你怎么來了。”
盡管她的語調維持著往常的平靜,但微紅的眼眶也是將她思緒給出賣了。
“過來看看你。”
李素蹲在她對面,隨后將后背的灰布包裹取了過來,一邊將包裹放在干草上緩緩攤開,一邊說道:“順便給你帶了點吃的。”
灰布里邊多是些桂花糕,綠豆糕,醬香餅,蒸雞腿這類東平府特色小吃,誘人的香味自布裹上面氤氳開來,緩緩彌漫在整個牢房里邊。
想著牢房里邊的伙食可能不太對云婉兒的胃口,李素在臨來之前特意準備了一些好吃的。
果然看著這些誘人的糕點,與香嫩的雞腿,云婉兒咽了咽口水,說道:“算你還知道心疼人。”
說話間,便也是自顧自的捏起一塊綠豆糕放進嘴里,含糊不清說道:“我爺爺怎么樣了。”
“太爺身體一切安好。”
數日不見,她的神色也是憔悴許多,李素愛憐的伸手將她鬢角旁散亂的青絲,往而后攏了攏,”就是現在云家上下炸開了鍋,情況有些復雜。”
“只要爺爺身體沒事就好,其他人其實并不太重。”將嘴里的糕點咽下,云婉兒毫無儀態的用衣袖擦了擦嘴,又是拿了塊糕點繼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李素看她吃的開心,嘴角也是露出一抹微笑,說道:“現在你參加不了御醫評比,云家這次大概率會輸掉。”
嘴里的咀嚼速度并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而放慢一點,云婉兒點了點頭:“這個問題我考慮過。”
“那你覺的應該怎么辦?”
“我要是有辦法就不會被關在這里了。”
“我看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擔心好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云婉兒抬頭輕督了他一眼:“這是跟你學的!”
李素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來說道:“其實我這里倒是有個方法。”
“哦,說來聽聽。”云婉兒喝了口水,隨即又拿起旁邊的雞腿,唇齒輕動之間,一塊肥嫩的肌肉便也是進入她嘴里。
“嗯…”李素沉吟片刻,緩緩說道:
“不如…我們成親吧!”
“嗯?”云婉兒嘴里啃著雞腿,睜大眼睛,鼓著小臉,一臉震驚的的看著李素,模樣看著煞是可愛討喜。任誰驟然聽到這樣的一個消息,恐怕都會震驚無言,所以李素也只是平靜的回望著她。
安靜的牢房中,明媚的陽光里,少女震驚的目光,少年平淡的眼神在半空交匯與一處,一抹曖昧的電流,也是驀然在這無言的氛圍當中緩緩的飄蕩著…
在李素宣布了這個爆炸宣言之后,四周的人群,便也是陷入了一種熱烈的討論當中。
不過震驚歸震驚,討論歸討論,總體上人們對這件事情還是抱著一種祝福支持的態度,更有甚之,望著場中那道清瘦身影的時候,也是忍不住流露出感動之色。
雖說對于對于李素與云婉兒流傳出來的緋聞,東平府廣大吃瓜群眾也是抱著一種祝福的態度,但這也也只是基于雙方門當戶對這個角度出發的。
畢竟一個是東平府有名的才子,而另一個又是東平府第一世家的千金小姐,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天造地設,郎才女貌的一對。
但現在情況又有些不同了,當日千金小姐如今卻是落魄下獄,但年輕才子卻是至死不渝,為挽救愛人的生命,更是不惜自侮清白,自甘入贅。
這等只存在與話本小說里的故事,如今卻在現實里邊上演了,這如何不讓廣大癡男怨女們感動呢。可以說李素此刻的樣子,也是完美符合了廣大百姓心目話本小說里關于男主角的形象。
不過當然李素入贅這件事情雖然震撼,但這件事情放在御醫評比這件事情上的時候,其邏輯多少還是有些難以自洽的,而這股自洽自然也是逃不掉一些有心人的注意的。
“李素,你休要胡鬧,即便你入贅云府,但云婉兒是云婉兒,你是你,不要給老夫扯什么夫妻一體的鬼話,這種話你還是糊弄小孩子吧!”在這滿是祝福的氛圍里邊,劉潤和也是冷聲說道。
李素很是明白這個理論,或許糊弄糊弄小孩子還可以,但在這群老狐貍面前自是很難站的住腳的,不過他之所以敢在大庭廣眾說出來,并不是因為他窮途末路得了失心瘋,更不是因為他傻,自然是因為他也是有底牌的。
“這種話是老夫讓他說的。”
便在這時,一道渾厚的聲音也是悠然在場中響了起來。
劉潤和聽得這道聲音,微微一愣,隨即也是一臉怒氣的準備質問那人幾句,不過剛一轉身,待看清那人的面貌后,口中的話語也是因為震驚而瞬間沒了蹤影。
實際上不只是劉潤和,場中但凡是有人知道這句話,竟是出自那人口中的時候,也是會變的震驚難言,手足無措。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東平府新任知府。
孔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