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撲滅疫情的影響傳播的愈加廣泛,除了謝大夫之外,李素又是請了位坐堂大夫,以此來分擔逐漸增多的患者數量。
新請的大夫姓孫,叫壽全,五六十歲的年紀,雖說頭發花白,但一身洗的干凈凈的青袍總是透著股利落勁兒來。
孫大夫是東平府本地的醫師,在未加入金風細雨樓之前,那也是給別的醫館當坐堂大夫。
可惜醫師這個職業在東平府簡直不要太普遍,開醫館更是如同過江之鯽簡直不要太多,在巨大的生存壓力之前,他所在的醫館也是黯然退出了這個角逐舞臺。
不過醫館雖然倒閉了,但孫大夫德高望重,那可是不缺下家的,東平府好幾個有名望的家族都是向其拋了橄欖枝,而孫大夫之所以選擇金風細雨樓,其中緣由不是很明白的,不過多半還是因為李素這個人。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孫大夫其實還是曲老派人請來的。
雖說上次不歡而散之后,曲老也是許久沒有來金風細雨樓做客了,不過在聽說李素缺人手之后,還是主動上前幫忙,這卻是讓李素有些哭笑不得了,愈發覺得這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其實就跟小孩一樣并無二致。
不過老人既然主動釋放出了善意,這其實已經擺明等著李素讓他登門拜訪。
對這類人情世故的潛規則他自然是十分通透的,不過現在肯定不行,只怕他剛一出門,就被會外面的群眾圍堵的水泄不通,這才后世絕對堪稱明星級別的待遇。
實際上,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生活,自疫區回來后,李素在樓里邊已經是呆了有段時間了,每日除了練功之外,最大的消遣時間可能就要數看書了,什么書都看,除了各類的小說話本之外,最多的當然就是各類醫術,他現在也已經是小有資產了,不過這筆錢雖然仍舊不夠他當作旅行世界之用,但滿足一下個人需求那還是綽綽有余的。
時間邁過五月末,來到六月初,此時的天氣已經是十分炎熱,不知從何時起,惱人的柳絮開始飄蕩在東平府的大街小巷當中,與此同時粉嫩的佳人,青青綠綠的襦裙,以及各式各樣用來遮陽的花傘,也開始漸漸填充在東平府的各條街道上,人們的生活也如之前那般開始日常化起來。
市井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遠處的青樓里,悠然的絲竹聲,夾雜著才子們吟詩作對的聲音,悠悠回蕩在渭河平靜的水面上,酒樓茶肆之中,也是人滿為患,似乎這一切從未發生過改變。
事實上隨著時間的流逝,瘟疫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將會逐漸降低,直至完全消失無蹤,畢竟生活總是要向前看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往來金風細雨樓游玩的人逐漸開始少了起來,白蒙蒙的柳絮從柳樹漫舞枝條之間穿梭而過,緩緩墜落在河邊少年的肩頭,隨即便被輕拂而起,在度飄蕩向不知名的遠方。少年輕輕拂了拂衣袖,伴著清風,以一種很是舒適自然的態度,向著渭河深處漫步而去。
正是早上時分,渭河兩岸的坊子雖說比不得晚上,但已經是相當忙碌,或許是因為在疫情期間太過壓抑,又或者得益于金風細雨樓的緣故,這幾天往來渭河這邊玩樂的人那也是相當多的,各家的媽媽們自是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時機,不過隨著少年的悠然邁入,卻是讓這股緊張忙碌的氛圍,微微一滯。
無論媽媽手里的工作有多忙碌,也無論她面前談論的恩客是如何的出手豪闊,在看見那個淡然的少年時,媽媽會在第一時間放掉手中的工作,或者恩客,然后會收斂起臉上之前那副諂媚的笑容,很是熱情的的對著那個少年打了聲招呼。
內容無非也就是些“素哥兒早上好,素哥兒吃飯了沒?要不要來樓里邊吃點。”這類很是平常話語。
實際上這個少年之前往來渭河兩岸的時候,各家的媽媽們或是處于禮貌,或是處于其他的一些原因,也會順嘴來上一句,話語當中滿是那副慣用的諂媚奉承語氣,畢竟這少年才華驚人,名震東平,這些客套話不過是順嘴而已,又不花錢,不說白不說。
與以往不同的是,現在媽媽的這些話語中卻都是飽含尊敬,滿是真誠。
這是對一個拯救百姓與水深火熱當中的醫者,真正的尊敬…
混跡風月這么多年,媽媽們什么場合沒經歷過,什么人物沒見識過,在這歡笑場上,最不缺的就是才子,這少年縱然在如何才華出眾,但在媽媽心中無非也就是一個分量極重的恩客罷了,有你沒你,這日子還一樣都得過。
但現在情況有些不一樣了。
因為這世界上才子有很多,但李素卻只有一個…
面對這些個真誠的問候,少年也只是拱了拱手,輕輕一笑,隨即又向著前面走去了,似乎一切如往常一般。
待這人走后,有不滿于媽媽態度的人,而又不知這人是誰的恩客,也會面露不滿的打聽此人是誰,媽媽們望著那道逐漸遠去的身影,也總是小聲的向他講述著什么,臉上滿是驕傲之色,似乎認識這少年,跟這少年說上幾句話對她來說都算的上1一件很是驕傲的事情。
而當得知那人的身份之后,恩客們臉上的不滿之色,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消逝一空,尊敬中帶著幾分懊惱的看著那個清瘦的身影緩緩走遠。懊惱的理由自然是因為方才竟沒有跟此人說上話,竟讓這般好的機會從手中流逝。
畢竟有些人確實是值得尊敬的…
十里渭河,隨著少年的悠然踏入,就好似一枚石子投入到平靜的池塘當中,漸漸蕩漾出圈圈漣漪來,也就在這個時候,某處坊間的欄畔處,與空靈淡雅的琴聲當中,一抹明媚的眼眸,卻是不經意間投注了過來,
隨即心弦皆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