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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有功不受祿

  時值深夜,東平府各處街道上仍是人山人海,燈火如晝,百姓們放肆的宣泄著這么長時間以來,積壓在心里的惶恐與不安,舞龍舞獅的隊伍敲鑼打鼓,從城南一路綿延到城北,在擁擠的人群里穿行而過。

  說起來,今天其實并不是什么重要節日,不過在這個充滿紀念的日子里,多添點喜慶,百姓自然非常樂意的。

  渭河上面,畫舫云集,樓船橫行,不時能看到才子們聚在甲板上,吟誦詩詞,對酒當歌,絲竹聲,女子的嬉笑聲,時刻許久,終于再度回蕩在渭河微瀾的水面上。

  與前幾天的人聲鼎沸,川流不熄相比,這個時間段,位于城南的東平府衙也早就是門可羅雀,人影斑駁,與寂靜的黑夜里,陣陣歡聲笑語卻是從后院里邊傳了過來。

  “來,來,來。”宋彰捏著酒杯站了起來,說道“我提議為素哥兒的平安歸來干上一杯。”

  街道上,舞龍舞獅的聲音,與人們的叫好聲不時傳了進來,對于這個允諾,與席眾人自然是轟然叫好,李素面色微紅,顯然是被眾人灌了不少的酒水,此時面對眾人殷切的目光,自然也是面露苦笑,舉杯而站,而后一飲而盡。

  臨近東平府的時候,李素早已經被連日的奔波折騰的身心俱疲,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在回到金風細雨樓,在沐浴一番之后,他是要痛睡上一覺的,不過這個想法在見到宋彰幾人之后,自然只能是無奈的擱置了,面對眾人的盛情,他自然是不好不給面子的。

  宴席當中,幾位老人興致頗高,頻頻舉杯向李素敬酒,看的出來他們也是十分高興,想來也是,老人們雖然早已經沒有參與朝政,但聽平時的論調,也能看出他們心系黎民蒼生,東平府瘟疫橫行,百姓身處水深火熱當中,他們自然也是痛心疾首的,如今看疫情消解,心情自然是相當愉悅的。

  當然都是前往疫區的功臣,眾人也并沒有厚此薄彼的意思,在稱贊了一番李素的功績之后,也是將目光瞄向了段其隆,金行義,薛延壽三人,一輪感謝致意,敬酒讓酒自不必多說,到場的都算是自己人,也都沒什么拘謹,幾人皆是忙著喝酒,場面倒也是相當熱烈。

  也就是在這熱烈的氛圍當中,宋彰卻是冷不丁的在李素耳邊說道:“素哥兒,為兄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作為久經官場的老油條,宋彰的酒量是無可置疑的,所以雖說他此時臉色微醺,但目光澄澈中卻是帶著絲嚴肅,李素頓時感覺他要說的事情恐怕并非那么簡單。

  果然宋彰所問的正是太醫院馮修身染重病暴斃的事情。

  馮修這次并不是以欽差大人的身份來東平府的,但身負皇命在身,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疫區里邊,日后追查起來,即便宋彰抗疫有功,但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也不由不得他不謹慎對待。

  李素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系,也是小聲簡要向他說明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桌上眾人見他們面色嚴肅,竊竊私語自不敢蘇一打擾他們,在曲老的帶領下也是各玩各的,倒也是盡興。

  “那這么說,是這馮醫師不聽你的勸阻…”宋彰眉頭微皺:“執意要去接觸那病患?”

  對于這件事情,李素并沒有向他隱瞞的必要,也是知無不言,不過當然他隱藏在其中的一些小心思,自是無需對外人說的,因此也是點了點頭,反問道:“馮醫師身死至今,難道師兄都沒有向朝廷稟報其中情況。”

  “自是稟報有的。”

  “怎么說的?”

  “當時并不了解,其中的發生的情況,再加上疫情未定,也只是將馮修染病身亡的一些概況報了上去,只怕圣上看了怕是要十分惱火的。”

  李素微微有些緊張:“這可如何是好?”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自然明白皇帝在封建社會那可是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那可是一言九鼎,說今天殺你全家,那就絕不會等到第二天,所以對這么一個角色所變現出來的惡意,李素若是沒有一點緊張,那很顯然是不可能的。

  “放心,放心。”

  宋彰玩味一笑,說道:“東平府距離離京相隔何止千里,即便是水路說不得都要花上月余時間,更何況我還命那差人在路上盡量拖延,爭取在六月初送達,為的就是等待消息,算算時間,距離離京應該還有些時間,今晚我就將疫情的詳細奏報貼上飛鷹神箭,想來應該是可以是省上不少時間。”

  李素這才放松下來,對宋彰的老持穩重忍不住點了個贊,飛鷹神箭,他自是有所聽聞的,傳言西北道有種體型巨大的神鷹,經人馴養之后,便可對命令言聽計從,這種軼事,李素自是聽說過的,不過見肯定是沒見過的。

  不過現在可不是好奇這種東西的時候,李素沉吟片刻,緩緩將腦海中的某個想法小聲對宋彰說了出來。

  “什么,你要將功勞讓給那馮修。”宋彰有些失態的說道,震驚之間,這番他并沒有壓低音量,席間眾人雖然一直都在玩鬧,但也是都在留意這邊的情況,一聽這話,也是將目光投向了這邊,隨即又是佯作不知的繼續玩鬧起來。

  宋彰自知失言,面對這種情況,兩人自是不好在繼續討論下去,只好將此事暫時擱置,繼續與眾人喝酒玩鬧,亂哄哄的局面一直持續到深夜這才散去。

  段其隆,金興義,薛延壽等幾人相繼告退之后,房間里邊頓時只剩下幾位老人以及,宋彰,李素等人。

  未等宋彰再度說話,忍耐了許久的曲老,開口問道:“素哥兒,你方才那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李素看著桌上的殘羹剩飯,聳了聳肩說道:“自然就是這個意思咯。”

  “素哥兒,這次撲滅疫情,明眼人都知道,你的功勞最大,若是賞罰不明,恐怕有人會不服啊!”宋彰說道:“況且無功不受祿為兄還可以理解,但有功不收祿,這卻是讓人費解了。”

  “那有什么費解的。”李素用筷子加了口酸溜白菜,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說道:“我不接受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

  實際上,他之所以有這個打算,還真有他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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