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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死馬當做活馬醫

  時間回到不久之前,今日陽光正好,府衙門前人聲鼎沸,知府宋彰站在門前長階上隨口跟旁邊的李素在說著話,而長階下,人們也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拿各種目看著長階上的那兩道身影,當然目光最主要的還是匯聚在那道較為年輕身影上的。

  “還真是風光啊!”看著那道唯二立于臺階上的年輕身影,侯希正感慨說道。

  “風光不了多久。”旁邊有老者捻著花白胡須,冷笑說道:“等他進入疫區,就會明白這名聲可不是那么容易博出來的。”

  這老者姓劉在東平府也算是一中等家族的家主,聲望倒也不容小覷,不過此時卻隱隱是一副以侯希正馬首是瞻的模樣。

  這番話語也是引得侯希正旁邊五六名老者的一致點頭認同。

  實際上隨著云侯兩家在明面上撕破臉皮,東平府其他一些較大的家族尚還能洞若觀火,冷靜評判,但其他一些底蘊稍弱的家族,便不得不面對一個選擇問題,這也由不得各大家族謹慎,東平府乃名副其實的醫學圣地,但凡在府內扎根的家族,他們或是經營醫館,或干脆就是依靠販賣藥材起家,總之多多少少都會跟醫道有些關系,所以這種選擇對于他們來說,影響自然是十分重大的。

  不過就目前來看形式已經十分明朗,侯強云弱幾乎已經是定式,而大多數人其實更喜歡的是錦上添花,所以侯希正身邊自然也就形成了一股小有規模的家族聯盟。

  侯希正背負雙手,雖然心里對此話很是認同,但畢竟他在東平府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般在人背后議論,多少也是有失體統,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潤和,縱然你對李素有再多不滿,不過他此行畢竟身肩重任,這般幸災樂禍未免有些過分了,說不得素哥兒吉人自有天相,碰巧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冷門偏方,治好了這瘟疫,這豈不是我東平百姓之福。”

  他這話明褒實貶,話里話外譏諷意味十足,不知道的恐怕還真以為是在夸李素。

  果然話語剛落,他周遭眾人便也是齊齊笑出了聲。

  姓劉名為潤和的老者,更是忍不住搖頭譏笑道:“治病行醫全靠冷門偏方,如此說來這醫術倒也是簡單易學啊!”

  眾人笑聲更大,不過好在現場嘈雜倒也是沒人注意到他們。

  劉潤和接著說道:“之前我倒是小看這李素了,原以為他只是個善于投機取巧的醫道敗類,沒成想為了搏名如此喪心病狂,居然到了不要命的地步,只能說名利迷人眼呀!”

  而這次侯希正卻并未多做言語,只是望著臺上那人的眼光卻是多了些玩味的神色來。

  實際上李素在府衙偏廳主動請纓提出要前往疫區的時候,侯希正在詫異過后便也是有了這方面的猜想,畢竟李素當時出現的場合實在是過于巧妙,本身醫術不高,卻偏偏在東平府眾多名字舉步不前的情況下挺身而出,這般景象怎么看怎么像是那些利欲熏心之輩,不過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高了一些,只能說這書生意氣一旦發作,還真是令人咋舌。

  侯希正這般想著,眼中的玩味之色卻是更加濃郁幾分,不過目光在看向知府大人的時候腦海中也是再浮現了當日在城外之時,知府大人那道莫名其妙的贊許的目光,眉頭卻是微微皺起。

  看著侯希正這近乎于默認的態度,劉潤和也是大喜過望,雖不明白這侯西正為何對著李素存有淡淡的敵意,不過想來也是對與醫道敗類,稍有些正義感的醫師大夫肯定是不屑與之為伍的,自以為明白以后,劉潤和正準備乘勝追擊,在暗損李素幾句好博的著日后靠山進一步好感的時候,就聽見長階之上,傳來一陣輕咳提嗓的聲音。

  日頭漸上,見所邀之人已經來的差不多,宋彰清了清嗓子,望著眾人,依照流程便也是進行了一番雄壯激情的出行演說,大體意思就是瘟疫橫行,百姓橫遭此劫,今有李素主動請纓前行,以解百姓之苦,身為東平知府,出席各種場合,毫無疑問宋彰的口才那也是相當了得的,不過在激情的演說,在聽了兩遍之后,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乏味可陳的,尤其還是在眾人對李素此行并沒有抱太大希望的前提上,不過礙于知府大人的面子,眾人還是很識趣的響起了一陣至少在表面上來看很是熱鬧的掌聲。

  掌聲漸漸平息,一行人在宋彰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向著城外趕去了,正所謂送君十里,一般來說每逢這種莊重肅穆的活動,人們一般是要送至十里長亭的,不過眼下因為疫情等各方面的影響,人們也只能在南直門外停下了腳步。

  隨即亦是真心,亦是假意的寒暄聲便也是齊齊向著那道年輕的身影砸了過去,不過身處這等漩渦當中,這道身影仍舊是從容自若,談笑風生,仿佛他即將前往的地方是鳥語花香的郊外,而不是人人驚恐的疫區,這等風姿氣度屬實是令人折服。

  “裝腔作勢!”看著李素與云定那老匹夫拱手相談甚歡的模樣,侯希正心里冷冷笑道。

  隱隱感覺到身后靠山有心懷不滿的意思,自詡能謀斷人心的劉潤和那里能放過這等機會,也是開腔譏笑道:“云老匹夫如此關心這李素,那李素救治云家那肺癆丫頭的傳言看起來到不像是空穴來風了。”

  “的卻不像。”旁邊立刻有人接腔道。

  “云家現在不抓緊時間置備喪葬用品,反而寄希望于李素此子,看來這云老匹夫還真是老糊涂了,這肺癆有那是空口白牙那么容易治好的?難不成是死馬當做活馬醫?”

  眾人聞言自也是一陣哄笑,侯希正自也是冷笑不語,

  四周人聲鼎沸,環境嘈雜,人人都在看著那道身影,在這片形形色色由目光組成的海洋當中,他自是不擔心他的這副樣子會被那人發覺。

  也就在他逐漸放大自己表情的時候,人群前面得那個男子卻是突然朝他招了招手,男子的舉動很是突兀,以至于侯希正徑直呆愣原地,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良久之后才發現那男子打招呼的人選看起來是另有其人了,出于人類本能,他懸著的心這才漸漸放松下來。

  不過細細,想想卻是有些好笑,反正之前已經結下梁子,現在被他發現又能如何,不過這般想著,他的情緒也是漸漸平復下來。

  仔細一琢磨,便也是有些奇怪,眼下場上與他交好之人無不是站在人群前面與他說話,他這般動作是何意思?好奇之余目光便也向后督了眼,隨即又下意識的收了回來,而后身體一震,腦袋似生銹的機器一般,有些僵硬的重又擰了回來,目光從錯落的人影當中穿過,就見厚重的城門下卻是孤零零的停了輛造型古樸的馬車,而透過馬車微揚的窗簾,隱隱可見里面坐了位容光煥發的女子。

  侯西正呆呆的看著那很是熟悉又很是陌生的女子,腦海中緩緩回蕩起方才劉潤和口中的那句嬉笑之言:

  “死馬當做活馬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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