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仍是沒有平息的跡象,相反隨著東平府諸多名醫陸續涌入云府,這股流言隱隱于擴大的趨勢,因為人們都清楚,連身為東平府頂級醫道世家的云府都無法解決的病癥,即便不是現在城外那可怕的瘟疫,想來那也是相錯不遠的,一時間整個東平府人人自危,一些小商小販們看見云府管事出來賣菜,那都是有多遠,走多遠,假裝自己不存在,兩邊的左鄰右舍更是視之為洪水猛獸,為此,甚至就連知府大人都派人過去了解情況。
但隨著五月的悄然來臨,情況卻是開始有了些變化,隨著各家的名醫在診治一番,皆是無功而返之后,有關云府里邊的情況,這才開始慢慢被人們所熟知,而在了解之后,東平府百姓無不是扼腕嘆息。
沒想到那位特立獨行,醫貌雙絕的云府大小姐,竟是患了肺癆這等可怕而又惹人厭的病癥,
在古代人們了解的絕癥沒多少,但這肺癆恰恰是人們所了解的為數不多的絕癥之一,說他可怕自是因為肺癆病人斷無幸存的道理,可偏偏這等可怕的病癥竟還有傳染他人的風險,而這也是讓人們如此厭惡的原因了。
一想到那位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每日生活在這等水深火熱當中,人們也只能仰頭痛罵上天不公了,而隨著這件事情的發酵,人們的注意力卻是漸漸轉向了東平府另一醫道世家侯家身上了。
因為自東平府開始流傳云婉兒得了肺癆的消息之后,這位昔日的登對之家,便沒有,那怕是一點消息傳出來,這般不聞不問的態度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畢竟云侯兩家聯姻,之前在東平府傳的可是沸沸揚揚的,大多數人那都是非常樂意見到這對金童玉女百年好合的,梁山伯與祝英臺為何能成為經典廣為流傳,還不就是因為其中感天動地的愛情,大部分人對于這種至死不渝,不離不棄的愛情故事那還是相當樂意看見的,但侯家現在的態度卻是讓之前支持的人大失所望了,別說不聞不問,甚至現在連上門退親的舉動都沒有,這倒是讓不少人好事之徒大失所望了。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侯家現在為這件事情已經是吵上天了。
侯府坐落于城東,作為東平府最頂級的世家,府宅的規模即便是放在豪門迭出的城東,那也是獨領風騷的,而仿佛迎接了新時代的到來一般,侯家更是耗費巨資生生將本寬廣的宅院又是生生擴充了兩成有余,放眼望去,灰瓦白墻,鱗次櫛比,雨廊石道,曲徑幽幽,一派富貴人家景象。
夜幕下,在侯府修葺的甚是隆重奢華的正廳里邊,卻是燭火搖搖,人聲鼎沸,今日能到場的多是些能直接決定侯家命運的人,侯老太爺自不必多說,其余的比如他大兒子侯成景,二兒子侯成田,三兒子侯成佑,以及一些關系較為密切的表親,便是在坐堂大夫里邊也是來了有韓世衷,張更年這兩位作為代表,而那些后生晚輩里邊,倒是只有侯存玉一人到了,畢竟這件事情跟他有關,若是這個當事人不在場,難免也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作為東平府世家,侯府這些年蒸蒸日上的勢頭不減,甚至隱隱有染指東平府第一世家的架勢,作為侯家的一份子看見自己家族如此興旺,自也是十分高興的,場上寒暄聲,說笑聲不斷,氣氛可謂是相當熱烈,今日這場聚會雖說最主要的是解決跟云府是否繼續聯姻這個問題,但這更多的其實是類似與家庭聚會這樣的形式。
照例各家各房也是將自己轄下藥館的生意情況一一匯報了出來,當然若是遇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病癥,當事人也是會將他分享出來,一是讓大家討論個診斷方法出來,二也可增長見聞,以豐富侯家對于病癥的掌控能力,整個會議便也是在這種和睦融洽的氛圍中,緩緩向前推進著。
終于,當一干瑣事盡數解決之后,侯老太爺輕輕用紅木制成的拐杖碰了碰地面,廳里邊的喧嘩聲漸漸歸于寧靜,環視場上,見眾人的目光皆是聚集在他身上,侯希正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淡然道:“今日叫你們來的目的,應該都清楚了吧,說說吧,這個親還有沒有成的必要!成田,你先說說你的看法。”
侯成田緩緩朝著上首的侯希正拱了拱手,而后望著眾人,侃侃說道:“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其實不難,主要就是看看與云家聯姻,對我侯家是否有實質性的好處,以在下看看目前暫時是沒有的,云家現在青黃不接,實力微弱,今時不同往日,我侯家已是完全有取代他的實力,何必在取一個病癆鬼,徒增晦氣。”
“二哥此言差矣。”侯成佑搖了搖頭道:“即便云家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但貿然會掉之前已經訂好的婚約,這讓外人怎么看我們?怎么看我們侯家?”
聞聽侯成佑之言,場上眾人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能怎么看?”不顧眾人的低語聲,侯成田冷冷笑了笑道:“這婚姻之事講究的還不就是個你情我愿,現在我們不愿意了,與那些不想干的人有什么事。”
“怎么說也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另一邊,侯承志不無擔憂的說道。
“怎么個趁人之危,難不成那云婉兒得了病癆,還是我們的過錯,承志你未免也太小心了吧。”
“依我看,還是向云家透露一下我們這邊想要退婚的意思比較好,讓對方主動登門退親。”侯成佑思索片刻,說道:“若是我們大張旗鼓的去,這對云家的聲譽難免有些影響。”
“三弟,你光注重云家的顏面,怎么不注重我們自己家的顏面,若是讓一個病癆鬼主動前來退婚,這讓不知情的人怎么看我們侯家,還以為這東平府是那姓云的說了算,這難道對我們侯家的聲譽沒有影響?”
“這…”侯成佑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見場上局面已是有些嘈雜,侯希正又是用拐杖碰了碰地面,待嘈雜聲漸小,這才扭頭沖著左邊一若有所思的中年男子說道:
“成景,存玉是你的兒子,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