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用于救災的糧食終于是陸陸續續到了,東平城內的糧倉終于也是再度變得充足起來了,每日數萬張嘴確實已經是掏空了東平糧倉最后一點存貨了,不過隨著這期糧食陸續入倉,這個難題自然也就煙消云散了。
而為了貫徹那份疫情防治手冊上面的方針,宋彰更是動員了城內幾乎所有的醫師大夫,分批每日輪流坐鎮與城外,務必將危險扼殺與搖籃當中,畢竟災民與東平城相隔不遠,若是出了問題,后果自是難以想象的。
而李素作為金風細雨樓的當家,自然也是受到征兆的,當然自然也是有診金的,不過數量有些少就是,這種時候,身為醫師大夫也是也想都出把力的,也沒人真將這筆診金看在眼里。
其實這種行為更多的也只是防患于未然,經過那疫情防治手冊的普及,雖說災民當中仍是有些頭疼腦熱的,但嚴重一點的也是沒有發生,這工作倒也是輕松。
一邊提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了張藥方,李素也是一邊跟旁邊桌子上的老人隨口說道:“誰規定年歲愈大,醫術就愈高,真若如此,那王八的醫術豈不是最高?”
說著便將宣紙遞給了對面的老婦:
“老人家無須太過擔心,只是偶感風寒而已,吃幾幅湯藥,回去修養兩天便可無事。”
眼下所處的環境是一個長寬各十幾米的巨型帳篷內,而似他這樣的醫師大夫粗略一看也有十幾人之多,此時皆是坐在長案后邊,或是把脈診病,或是與左右閑語聊天,種種姿態不一而足,帳篷外邊,宋彰正跟那侯家太爺說著什么,距離太遠,倒是有些聽不清了。
與他說話的老人,姓周,名高啟,乃是周家的一名大夫,在東平府雖說云侯兩家勢大,但下面那也是有其余的醫學世家的,譬如張家,楊家等等,而這周家便是其中的一家,之前踏青郊游的時候,那周家太爺便收到到李素的恩惠,得知李素安全返回的消息后,還專門親自拜訪了一趟,作為周家嫡系的老大夫,這周高啟想來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有這份恩情在,再加上安然相處這幾日,兩人關系便也是親近了許多,方才隨意說著話,聊到了醫術這上面,李素這才有此一說。
瞟了眼那老婦手上的宣紙,周高啟微微點了點頭,失笑道:“你這小子盡說些胡話,那王八若是懂得醫術,豈不是要成精?”
“這世上奇人異事多了去了,這王八成精又那里值得大驚小怪的,只是你老人家不知道罷了。”目送著那老婦遠去,李素扭過頭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起來。
“越說越離譜了,你小子莫要倚仗有幾分才名欺辱老夫。”
李素正與在跟他胡侃幾句,便在這時,自帳篷外卻是走進來一兵卒打扮的年輕人,那年輕人進的帳內,環視了一圈,在看見李素時,眼睛一亮,連忙上前拱手說道:“李大夫,糧倉那邊又運進來一批糧食,都在等著您去核對項目呢。”
李素點了點頭,跟周高啟說了幾句,便也是跟那年輕兵卒一道走遠了。
這幾日人手緊張,李素作為這里邊學識最為豐富的那一個,自然也是能者多勞,類似這樣的情況并不奇怪。
望著那道愈走愈遠的身影,周高啟笑著搖了搖頭,隨即響起方才他開的那張藥方,也是一捋灰白的胡須,輕輕點了點頭,臉上涌現出滿意之色,這李素多少那還是有幾分本事的,最起碼治療一些頭疼腦熱,還是藥到病除的,相處起來也是令人感到和睦自然,除了為人散漫隨意了些,似乎還真像外面所穿的那般庸碌不堪。
周高啟頗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隨即將這些想法拋到腦后了,便也是開始診斷起眼前患者來了…
作為東平府目前暗地里名副其實的第一家族,侯家在東平府的地位無疑是備受尊崇的,但暗地畢竟也只是暗地,真要到明面上約莫也得是這次御醫評比之后的事情了,畢竟云家也是出了好了位御醫的家族,樹大根深的,而侯家滿打滿算也只不過是出了他孫兒這么一個人物,但侯家現在無論是醫術水平,還是后備人才,那都是要全面勝過云家的,超越云家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而這種差距,只是要在東平府生活的人們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就譬如這次知府大人親自邀請他侯希正作為這次疫情的幕僚,共謀大局,雖說這其中更多的是看中他德高望重,醫術高超,但對侯家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認可呢。
畢竟知府大人親自相邀,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所以站在知府大人旁邊,他此時的心情是相當愉悅的。
遠處一片繁忙景象,男人們賣力的搬運著土石興建他們新的家園,而老弱婦孺們手里沒有閑著,正四處散名為著石灰粉,進行著消毒處理,臉上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望著這井然有序的一幕,宋彰說道:“疫區里邊已經傳來確切消息了,發病之人死后渾身青黑,這是事想來侯兄應該也是聽說了,
不知對與這類病癥,侯兄不知可有什么方法?”
也不是什么公共場合,旁邊也沒什么人,兩人交談之時不免也是有些隨意的。
“這?”侯希正沉吟片刻,如實相告道:“此病在下在初次聽聞之時,便已經是搜尋了歷朝歷代的醫學典籍,倒也是從中發現了類似病例。”
“哦。”宋彰大喜過望問道:“那其中可曾有什么治療之法?”
侯希正面色有些難看的說道:“那典籍中所記載的語焉不詳,只是說了大致的發病癥狀,其余的并無過多的記載…”
宋彰眉頭緊皺:“這么說,就是無藥可醫了?”
侯希正拱了拱手,愧疚的說道:“草民無能,還望知府大人見諒。”縱然他身份在東平府極是顯赫,但本質上仍是名醫師大夫,懸壺濟世的思想早已植入他的骨髓,看見這等惡疾肆虐人間,他心里多少也是有些難受的。
“此事并非你的過錯,宋兄切莫自責。”宋彰擺了擺手,嘆了口氣說道。
“好在大人出手及時,那惡疾縱然在兇悍,也只能肆虐一時,一地。”侯希正寬慰道:“只要嚴加管控,假以時日惡疾自銷。”
“話雖如此,但疫區子民已為我之子民,又那有子民受難,我等無動于衷的道理?”
侯希正嘴唇翕動了幾下,一時有些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