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開醫館的,那治病救人本就是常態。
即便是夜半三更,偶爾也是會有患者上門的,這點并不奇怪,所以就在李素在迷迷糊糊的,隱約聽見門口的動靜后,便立刻睡意全完,這人夜半三更的敲門,想必是有什么急癥,一點點時間,便是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他不敢耽擱,匆匆披上衣服,舉著油燈,就往前門走去,緊接著接過就碰上眼前這一幕了。
少女昏倒在地,透過一身被雨水淋得透透的黑色長衫,隱約能看見她妖嬈的身段,不過這種時候,他自是心無雜念的,李素俯下身子舉著油燈,湊到女子臉旁,這女子鵝蛋臉,睫毛纖長,暖紅色的燈光照耀在她臉上,散發出淡淡的瑩玉之色來,自鼻梁往下蒙著張絲制的黑色面紗,其上沾染著點點血跡,烏黑的長發早已被雨水淋濕,額頭的發梢還不時有水珠滴下,似是受不了這刺眼的光線,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下,此刻的她,優雅嫻靜的就宛如睡美人一般。
李素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的額頭,溫涼的手上只覺得一片火熱。
這是感冒了…李素微微蹙眉,緊接著抬起她的皓腕,就為她把起脈來,片刻之后,眉頭漸漸舒緩下來,這女子脈搏雖說虛弱不堪,但整體而言,卻是趨于平緩,并沒有什么大礙,唯一有些麻煩的是,體內氣血狂暴不堪,不過這對他自是算不上什么難事的,環著她的脖子,將她輕輕抱起,一絲若有若無的馨香,便撲至鼻端,李素心神一陣激蕩,隨即便壓著身體走向后院了,隱約的一道低喃聲悄然響起:
“還挺沉的么…”
自云婉兒走后,小樓已是空空如也,無奈之下,李素只得將她抱到自己的小屋內。
昏黃的燈火照亮了平攤在榻上的那個人,少女一襲抹胸,嬌嫩的膚質在燈火映襯下更顯白暫,似乎是李素方才的脫衣的動作觸及了她的傷口,此時的她緊蹙著眉頭,臉上微微露出一抹痛苦之色來,李素暗暗告罪一聲,隨即便從醫囊中取出金針,過火消毒后,便將金針扎進少女肩頭的某個穴位。
少女臉上的痛苦之色更重,但李素卻是不為所動,手中的動作不停,散發著幽冷之色的金針,不過片刻功夫,便密密麻麻的布滿了了少女的手臂,肩頭以及顱頂,在輕輕揉搓金針之后,少女蒼白的臉上便涌現出一抹不健康的潮紅出來,痛哼一聲,一口鮮血便自口中噴出,李素輕吁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又為她把脈少頃,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將一床打著補丁的棉被,蓋在她身上,這才坐在床邊,以手托腮,細細的望著她,樣貌比上次在小巷里見他要憔悴許多,方才平展的眉頭此時已經重新變得平展下來,少女就這樣靜靜的躺著,李素盯著她看了一陣,想象著她一襲黑紗,登萍度水的身姿,不僅有些心神向往,而后盯著少女臉上的那塊染血的面紗,方才情況緊急,現在空閑下來,他很想看看這女子究竟長什么樣子。
手指微微搓了搓,李素眼中閃爍不定,最終啞然失笑起來,這身子都看了,區區一塊面紗…
這般想著,他就伸手,輕輕掀開了女子臉上的面紗來。
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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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紗輕柔的打了進來,折涵兒悶哼一聲,緩緩睜開眼睛,入目所見的頭頂的房梁,暈暈乎乎的四處看了一眼,就見家徒四壁的房間內,就見有道稍顯瘦弱的年輕身影正坐在書桌前,背對著他,此時聽到動靜,轉身一看,隨即笑著說道:“你醒了。”
折涵兒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處境來,出于本能的一摸床頭,卻是摸了個空,那男子一看他這副模樣,微微一愣,而后笑著從書桌旁,提起一把寶劍來,說道:“你是在找它吧,好危險呢,今天早上還是小漁那丫頭在門口發現的,幸好沒什么人來。”說著,就走上前,把劍遞到她身前。
折涵兒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寶劍,目光在這兩者之間,打了個來回,這才接過寶劍,疑惑問道:“是你救…”
“對,沒錯,是我救的你。”
“哦。”折涵兒輕輕點了點頭,而后緩緩拔出長劍,見劍身并未在大戰中破損,這才輕松口氣,而后當目光游移到手臂上的時候,卻是一愣,連忙摸了摸臉上的黑紗,見黑紗仍在,這才稍顯安心,隨即一抹羞紅卻是充斥在他稍顯白暫的臉頰上,她一揚長劍,指著李素,用一種包含著羞憤的語氣,嬌斥道:“淫賊,納命來。”
就見她穿著一身合身的白色女式單衣,質地柔滑,一看便知造價不菲,這小子窮的叮當亂響,怎么可能擁有這么好的物件,指不定是他從哪里偷來的,念及此,她縱身一躍,然后…
啪嗒一聲,就摔在了地上了。
李素一時有些愕然,就見這女子有些虛弱的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雙手低聲喃喃幾句,好像在說什么跟武功丟失之類有關的事情。
李素有些摸不著頭腦,上前柔聲問道:“這位姑娘,不知發生了何事?”
那姑娘聞聽此言,將目光從手上轉移到他的臉上,眼中緩緩泛著兇光,李素心頭咯噔一聲,果然那姑娘一把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寶劍,便向李素刺來,氣急敗壞的說道:“淫賊,都是你害我落得這步田地。”
在她刺來的一瞬間,李素一個激靈,連忙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往外一扯,順勢就把她摟在懷里,李素拉著她的胳膊,惱火說道:“你這臭娘們,你想干什么?謀財害命么?”
饒是以他的淡定心態,此時都不僅感到有些后怕。
“謀財害命?本姑娘謀你個大頭鬼呀!我殺了你!”她此時方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本想運功驅逐身上的寒意,結果臨近運功接近的尾聲的時候,卻是被人給打擾了,這內功運轉不比其他,稍不留神便要落得個內功反噬,或者全失的下場,他心中的氣憤可想而知。
女子不依不饒的揮舞著長劍,她武功雖失,但習武之人這氣力又那里李素能比得上的,李素攬著她漸漸有些力不從心起來,這般姿勢行動起來本就不便,兩人來回爭奪長劍的時候,一不小心便跌倒在身后的床榻上了,兩人這姿勢屬實是有些曖昧些,她身為魔教圣女平日里高高在上,又那里受到過這般羞辱,今日武功全失本就對她打擊甚大,再加上被這小賊如此輕薄,折涵兒越想越氣,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哭出了聲。
一邊哭,折涵兒一邊以一種不甘的,帶著小女孩特有的羞惱語氣說道:
“你,你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