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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神醫(第一章)

  這灘鮮血應該就是宋夫人體內的淤血了…

  房屋之中,看著地上那灘黑漆如墨的鮮血,李素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雖然他在宋彰父子面前一副淡然自信的神情,但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之情的,這百會穴乃是人體死穴他又豈能不知,但這宋夫人體內瘀血阻塞心脈,雖說那藥性已隨著血液疏通全身,那仍是缺了一個逼出瘀血的點,而這百會穴位于人體顱頂俯控全身,乃是最適合的一個穴位,不過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著實是冒險了一些,此前,他也是從某本醫書上看見的,當時考慮到此招風險性極大,他也是詫異了好久,若非宋夫人病情極其嚴重,他也是不會考慮用到這招的…

  李素內心總結了一下這次的經驗,但他這副沉默的態度卻是把宋彰父子嚇得夠嗆。

  “娘!”

  “夫人!”

  宋彰父子兩人皆是驚呼出聲,連忙上前查探起那婦人的情況來,宋行見他娘在吐出那口鮮血后,卻是昏倒在大甕里,任他如何呼喊都不見醒,只當他娘依然是死了,不由失聲痛哭起來,宋彰也是面露蒼白之色,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

  李素詫異的望了他們一眼,而后輕輕笑了笑,說道:“我說你哭什么,你娘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說著就伸手探了探那宋夫人的鼻息,點了點頭“鼻息雖顯微弱,但卻是沉穩有序,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啊!”宋彰微微愣了愣,也是連忙探了探宋夫人的鼻息,片刻后,卻是渾身顫抖,緩緩呆住了,黝黑的容顏上卻是突然憑空滑落幾滴淚珠,想來是內心處于極度的狂喜之中吧,他伸手擦拭了下臉上的淚痕,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愚兄內心激蕩,倒是讓素哥兒見笑了…”

  “那里那里。”李素笑著說道:“宋兄與夫人之間的感情,在下羨慕還來不及,那有什么見笑不見笑的。”

  宋彰笑了笑,隨即深躬一禮,用極莊重,極誠懇的口吻說道:“素哥兒,救我夫人性命,大恩大德,在下必銘記于心,日后但有所求,在下必盡力而為…!”

  李素倒是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將他扶起,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治病救人本就是我醫者本分,宋兄言重了。”

  “不言重,一點都不言重…”宋彰搖了搖頭,“再生之恩,無論怎樣說都不為過。”

  李素笑著搖了搖頭,卻沒在說什么,信步走到書桌旁邊,從筆架上提起毛筆,龍飛鳳舞之間,卻是又在宣紙上寫下一張藥方出來,隨手交給宋彰說道:“夫人大病初愈,每日飲食須以清談為主,忌葷腥。”他指了指藥方,“這上面的藥每天早晚各一副,連服七天即可藥到病除…”

  宋彰一邊仔細聽著,一邊連連點頭,而后宋彰便命丫鬟們將夫人從大甕里抬到床上,而后李素也是針對宋夫人的病情說了一些其他的忌諱,兩人又聊了一陣,宋彰也很是識趣的將診金送了過來,李素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倒是沒怎么客氣,道謝一番后也就坦然的收下了,隨后兩人又聊了一些關于詩詞歌賦之類的東西,宋彰此時心情大好,侃侃而談之下,李素也是笑著應了幾句,倒也算的上是賓主盡歡了,之后看天色不早,他也就告辭離開了,宋彰也是讓宋行殷勤相送…

  外面風雪愈加大了,宋行臉上難掩欣喜之情,一路上也是說了一番感謝的話,李素看他感情真摯,不似作偽,也就笑著說了幾句,兩人漸漸走遠,卻是不知,他們這般說笑的樣子卻是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

  。。。。。。

  距離宋彰夫婦臥室不遠的某處房屋內,薛神醫緩緩將房門合攏,想起知府公子與那名年輕人相互談笑的模樣,溝壑密布的臉上一片凝重之色。

  薛神醫本名薛延壽,不過相較于他的本名,他其實更喜歡人們稱他一聲薛神醫…

  神醫…這是人們對于醫術高超的醫師習慣性的稱謂,天下之中被尊為神醫的人猶如過江之卿,有太多太多的人名不副實,但這聲稱呼用在他薛延壽的身上,人們才覺得的是天然契合,是理所當然…

  從醫幾十年,風風雨雨下來,薛延壽經手患者大小無算,看病期間也是從未行差踏錯,醫道不比其他,你治好一位病人簡單,但若是常年之下沒犯過一處失誤,這其中的艱辛,想必也是只有他一人知道了,但他卻并不為此感到驕傲,因為醫師本就是這樣,行差踏錯之間,丟的就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他只是做了他認為該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但要說真正讓他感到得意的,甚至說是驕傲的,那就要數他為侯家調教了位太醫這件事情了。

  要知道那可是太醫!普通醫師能為皇帝看上一次病,便覺得是莫大的榮幸了,更何況像太醫這種經年累月侍候在皇帝身旁的,這其中的尊貴也就可想而知了。

  上次的御醫評比中,不僅使得侯府在東平聲名大振,隱隱有壓制云家的意思,同時也是讓他名聲鵲起,東平府內,大大小小的豪門若是有個大病小災的,第一個想起的那都是他薛神醫。

眾人的吹捧無疑增添了他的驕傲,而他的實力確實讓他有這個驕傲的資本,方才他在房中查詢古籍,遍尋解救良方的時候,也是隱約聽見了不遠處臥室內傳來了知府大人與他兒子的對話,聽得不大清楚,但‘神農館’這個詞匯他還是隱約聽見了  看來是去請別的大夫了…他翻閱著古卷,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念頭,這是人之常情,沒什么好計較的,既然自己治不好,那另請高明也沒什么不好…他這般想著,卻是微微搖了搖頭,蒼老的容顏上滿是不甚在意,甚至帶了些不屑倨傲的意味來。

  既然這病,連他這神醫都治不好,那其他人又那里能治得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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