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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叔叔

  曲府前廳內,李素笑著,很是簡要的向眾人說明了緣由,當然有關那年輕人母親得病的事卻是沒有提起,畢竟這種場合下,若是直接說出你媽快死了這樣的話,只怕這位知府大人就要勃然變色,拂袖而去了。

  聽完李素輕描淡寫的一番描述后,那青年男子倒是一陣驚愕,顯然沒想到,昔日那小小的藥房伙計竟真就是今日揚名東平的大才子。

  這段時間,無論是在青樓勾欄,還是在酒坊茶肆,他聽旁人提起最多的便就是李素這個名字了,當然在眾人口中這個人物的形象著實是復雜了點,一會說他才華如何橫溢,一會又說他只是走了狗屎運,偶得妙手,便持才自傲,不將東平府眾多才子放在眼里,總之傳言有很多,他也只是聽個熱鬧,倒是也聽說了那李素浪子回頭洗心革面,現窩身與云家某個醫館之內,做一個小小的藥童的事情,結合此人之前的一些風流事跡,他聽著心里也是生出了幾分佩服之情的,這股極淡的佩服之情,是發自真心的,自問,他無論如何是做不到這一點的,似這樣的,也的卻算是個人物了…

  當然雖說已經知道了那李素是在云家的某個醫館之內,但他卻是無法往神農館哪方面猜想的,雖然腦海中倒也浮現過神農館那小小伙計嫻熟的扎針動作,但旋即便也笑著搖搖頭…畢竟當時母親咳嗽,而侯家藥館里正好缺了味藥,他也就隨處找了家醫館,這種能碰上的幾率比大海撈針高不了多少…

  說起來,那小伙計醫術倒是不錯,那乞丐如今就在他家中幫工,聽說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她身上的傷勢便好了大半,不過想起了那伙計詛咒他母親得病的事情,他心中卻是一陣憤怒,卻也是沒放在心上,但為了保險起見,他也是請來了薛神醫再度為母親診斷一番,結果依舊,仍只是輕度的咳嗽,而這也只是母親這么長時間的頑疾而已…他也就放心下來了…

  畢竟,他這小小伙計的醫術在高明,能有侯家醫館薛神醫的醫術高明?那可是教導出了御醫的的人物,那御醫是何等人物?那可是給皇帝看病的人,而能教導出御醫的又是何等人物,又豈是他這小小伙計能夠比的了的?暗道了自己一聲疑神疑鬼,便也將這個微不起眼的小人物給拋于腦后了…

  可沒想到啊…男子看著場中那道在父親面前,在僅僅只是目光平視,就讓他感到喘不過氣的大儒面前,侃侃而談的年輕身影,心中的驚愕愈發大了…

  這時曲老在旁笑了起來,說道:“沒想到素哥兒,與行兒還有這種緣分,當真是稀奇啊!”

  李素也是緩緩笑了起來。

  “沒想到竟是這樣。”宋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旋即也是笑了笑,說道:“這幾日素來聽聞賢弟浪子回頭的事,在下也是敬佩不已,唉…實不相瞞,犬子品行頑劣,愚兄也是頭疼不已,日后還希望賢弟與犬子多多接觸,指導指導他,免得他在邪路上越走越遠。”

  李老在旁打趣道:“當真沒想到素哥竟也有指導別人走向正途的一天…”

  幾位老人都解其意,皆是大笑了起來。

  “諸位莫要再取笑我了…”李素擺了擺手,苦笑著推脫道:“宋兄高抬在下了,在下微末之士,實難擔當如此重任…”

  “素哥兒莫要客氣,愚兄之請求乃誠心誠意…”宋彰一臉誠懇,說著就把那年輕人拉到李素身前,說道:

  “來,行兒,叫叔叔…”

  叔叔…一聽這話,李素嘴角扯了扯,險些笑了出來,幸好他定力強大,勉強控制住臉上的表情,這才不至于在眾人面前出丑,那年輕人看著不大,但也有二十一二的樣子,比李素還要年長一兩歲,若是在其他場合下兩人見面,李素免不了要拱手說上幾句宋兄之類的客氣用語,以平輩論交,但現在在這種場合下,他卻要叫自己叔叔…如此一想,不免有些滑稽可笑。

  男子名叫宋行,名字雖然喪氣可笑了一點,但通過之前短短的接觸,他發現此人也是個爭強好勝,死要面子之人,這時見要向一位年歲比自己小很多的人叫叔叔,多少便有些不情愿了,但在宋彰嚴厲目光的逼迫下,只得有些難為情的說了句:

  “李…李叔叔好…”

  宋彰既然都這般說了李素卻是不好拒絕了,強壓住心頭想要狂笑的沖動,臉上一副風輕云淡的表情,淡淡的說道:“侄兒…客氣了。”

  李素這般說道,也算是變相承認了,宋彰不由大面色大喜的說道:“素哥兒,以后犬子就拜托給你了,還請多多指點…”

  李素也是連忙客氣了幾句,經過了這一番小插曲后,眾人也便笑著按次序坐下了,當然那宋行仍是站在男子身后。

  宋彰貴為東平府知府,對場中的幾位老人自也是比較熟悉的,不一會場中便笑語連天,氣氛倒是極為熱烈,當然以他這種八面玲瓏之人,自也是不會冷落了李素,扭頭說了幾句初聽靜夜思的震撼之后,也便笑著說了類似于素哥兒日后的選蒙學編纂,揚名天下之時,可莫要忘記愚兄之類的玩笑之言。

  對他這般示好之言,李素自不會拒絕門外,通過前些日子在對災民的處理上來看,這位知府大人屬實算得上是位好官了,更難的是身身居高位,面對李素這等平民百姓,卻無半點倨傲不屑之意,交談之時更是面面俱到,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要知道李素這些日子在東平府雖有些才名,可那點名氣對于這位父母官之說可是毫無用處的,這倒是有些難得了,李素也是笑著說了幾句一定一定之類的玩笑之言,以示親近。

  又是一陣北風起,潔白的雪花自蔚藍的天空中零散飄下,幾縷青煙自炭火中升騰而起,緩緩飄向屋外,寒風吹過,青煙便悠悠的消失于皚皚大雪之間,在這種暖和熱烈的氛圍中,宋彰看著外面庭院里堆積的厚厚一層大雪,眉頭一皺,旋即嘆息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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