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萬面色駭變,頭頂稀疏的幾根白發散發出濃郁的白光,他的身軀驟然變成了一團黑色的光芒,朝著后方爆射而出,眨眼之間便落到了半里之外一堵老舊的房頂上。
街道上一位位看似歡聲笑語、出作入息的無辜亡魂們,紛紛抬起頭來驚恐地看向了陰萬。
而原地那朵巨大的黑色蓮花,并沒破土而出,而是在陰萬閃掠出去的瞬間,便飛速地下潛,而后瞬間關注入這片亡魂大地內里消失不見。
盤根錯節的黑色脈絡在男孩的腳底下顯現出來,以他作為中心,讓他仿佛這些根枝的樹干一般。
鎮魂界的力量似乎都已經被他所內化,只需要他心念之間,就能夠調動鎮魂界中的魂力,收放自如。
毫無疑問,鎮魂界才是現如今世上魂力最濃郁的地方,從他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對這片土地魂力的掌控來看,他所能爆發的,極有可能是世上最強大的魂法力量。
他與這片土地之間形成的連接程度,已經讓他仿佛化身成為了這里的神明。
注意到這個情況,陰萬都無法第一時間顧上這男孩為什么對自己出手,而是慌張回頭看向那龐然通向無日昏天的龐然鎮魂門,理應對這場戰斗做出反應的鎮魂門卻一如既往,沒有絲毫異象。
顯然,這位男孩與這片土地的掌控程度,已經逐漸凌駕在了鎮魂門之上,在這里施展魂術,這么近的距離,都已經不會驚動鎮魂門!
“天煞羅尊,你在做什么?這個小兒幾句話就把你騙了?!”
陰萬這才回過頭,發出憤怒地回應。
“天煞羅尊?”月伊兒一雙月兒般清美的雙眸望向了那位男孩。
淤泥中的唐紙也跟著轉過了頭。
她和唐紙都知道這個名字。
作為王朝人,想不知道這個名字都不可能,因為這個稱號的存在,乃是魂法師的代表人物,更是因為這個人,曾經嘗試過刺殺先帝。
當今圣上還只有二十來歲,距離登基之日都還有二十年之久的時候,先帝帶著諸位太子以及三位皇子遠下江南,登泰丘山祭拜天神。
路過豫州汝南郡時,一位魂法師偽裝成賣棉花糖的商販,前來刺殺,雖然沒能殺死先帝,但是三皇子和當時的御前侍衛劉刀客命喪當場,
而那位魂法師,正是當年魂法師團體,自命名為“天魂團”的領袖——天煞羅尊——顧行西。
那番刺殺之后,顧行西被暴怒的先帝舉國追殺,而他卻逃得無影無蹤,現在看來,顯然是躲到了誰都想不到的鎮魂界里。
而那時候的天煞羅尊已經是一位五六十歲的中年,眼前這位,卻是一位小孩?這又是什么古怪的魂法?
小男孩眼神微微鎖下,腳步輕輕一扭,身后的稻田里所有的稻谷驟然之間變成了不盡的綠色光點,仿佛無數只螢火蟲飛舞。
而泥濘的田地里,一條條繁瑣的黑色紋路出現,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巨大圖章,中央則還有一俱俱不斷扭曲攀爬著的骨架。
緊跟著一尊身穿古甲,手中握著一柄燃燒著幽綠色火焰巨刀,身高足足有二十多米的恐怖亡靈,聳立而起。
唐紙立馬回想起來這是什么魂法,這正是魂族最強大的魂法之一——喚靈魂術!
已經死去的亡靈,要是通過特定的手段封印,再被力量達到地階上品的魂法師們用喚靈魂術的第一篇章煉化,再施展第二篇章,就能夠把他們短時間內召喚回來,作為他們的兵將。
亡靈生前的力量越強大,召喚出來的難度就越大,同時,亡靈的力量就越強大。
這尊身高二十米的巨將,不是普通的生物,乃是五千年,在王朝鐵騎之下已經滅亡的種族——地靈族。
這個種族的存在,身高均有數十米,是當年號稱僅斗神族下最強戰斗種族,一位地靈族戰士就能夠對抗一只百人修行者軍團。
也正因如此,當年這個人數不多的種族能夠在妖、魔、魂等諸多強大族群之下安身立命。
雖然當年的他們并不是侵占人類的主力軍團,但王朝北疆仍然被他們所威脅,在妖、魔、魂等紛紛敗北,各大領袖死的死,逃的逃,鎮壓的鎮壓之后,王朝不打算留有后患,輕而易舉地便在十萬兵馬的從集中,讓這支人數不多的族群灰飛煙滅。
這尊亡靈,正是地靈族的亡靈!
轟——
顧行西的手指朝著前方一指,這尊龐然亡靈的腳步便陡然邁動,手中寬闊的綠色火焰長刀朝著側方抖斬而出,一條幽綠色的火焰屏風隨著他的腳步高速邁開而展開。
剎那間他與陰萬之間間隔的條條道路破碎,恐怖的刀氣讓方圓半公里內所有的墻壁、樓宇紛紛間在恐怖高溫當中炸裂,然后變成無數朵綠色的火星,朝著上空迸射。
只是一個眨眼,這尊亡靈手中足足有十米長的闊刀,便攜帶著恐怖的威力轟向了陰萬的頭頂!
陰萬的手臂轟然朝上空抬出,一條條黑色的闊粽葉便沖天而起,將落下的大刀死死卷住。
刀身一止,而陰萬腳下的房屋則瞬息間破碎,大批綠色光點如若灰塵般紛揚。
陰萬沒有血肉的雙足沒有落地,黑色的無腿駿馬出現在了身下,給他承擔住了重量。
一路趕路都沒有發出過半點嘶鳴的馬匹發出痛苦的嘶吼,震耳欲聾,并朝著后方飚射。
巨刀轟然間落在了地面,一條刀氣形成的巨龍朝著前方蔓延而出,一輛輛樓宇緊跟著灰飛煙滅。
顧行西的眉頭抬起,這位雙眼中沒有任何孩童之色的男子緊跟朝著前方暴掠而出。
隨著他一動身,周遭數公里內所有亡魂紛紛面露驚恐,抱著腦袋蹲到了地上。
遠處又有一團巨大的爆炸,可以見到恐怖的靈綠煙塵沖天而起。
手腳都被束縛,唐紙從泥地中艱難地爬起身來,身上的魂索仍然纏繞在他和月伊兒的身上,然而繩索的末端,卻已經斷裂,斷裂面不斷地飄舞著黑色的霧氣。
遠處戰斗在爆發,而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唐紙滿身都是淤泥,他低著腦袋,看向了身側十多米外一把割田用的鐮刀。
手腳都被束縛,然而身軀還是能做一些基本的運動,才爬起身來的唐紙索性又重新倒回了田里,像是一條蛆蟲一樣,朝著鐮刀蠕動而去。
月伊兒立馬明白了唐紙想做什么。
“月伊兒,就在邊上等我!”唐紙艱難地說完,接著朝鐮刀蠕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