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單上面全是鮮血,下身更是因為鮮血侵染而模糊,很明顯能看出來,是受到了折磨而死,更明顯和男女之事有關。
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女孩,現在就這么躺在了床榻上,永遠都不可能睜開雙眼…
唐紙開始收拾她的尸體,劉國言則靠在舷窗旁,云淡風輕地撥通了通迅術器,起飛之前術器被損壞,但是當刺殺計劃敗露后,備用術器便也給他準備了過來。
“秦都統,來我房間一下。”
包間之中,秦林緩緩睜開了雙眼,“是。”
桌上茶壺中的水仍然滿滿當當,提進來后并沒有喝過一口,又進入修行狀態而被他忘記。
猶豫地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拿起了自己攜帶過來的礦泉水。
車廂了的溫度慢慢下降了下來,他重新穿上了緊身短袖,走到了劉國言的包間之中。
唐紙正在用床單將女孩子的身軀包裹起來,秦林進來的時候已經完全看不到了死者的臉龐,但是他能夠猜到,剛才發生了什么事情。
而兩位自己此番計劃針對的對象出現在背后,唐紙身上的神經,頓時也和窗外被速度撕扯的風流一樣凜冽。
“統帥。”
“你動作快一些,將尸體送到我軍士邊上,他們知道處理。”劉國言對著唐紙冷冷地說道。
“是。”唐紙頷首,拎著這具苗條輕盈的尸體,走出了房間,將其放到了后方包廂門口,和軍士接洽起來,幾位禁衛軍軍士輕車熟路,習以為常地從懷中摸出了幾瓶藥粉,然后就將尸體拖入了一間無人的包間之中。
很快,房間里便傳來了一股強烈的酸味,顯然這是尸體正在被消解。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這位禽獸一樣的統帥摧殘,和對方一樣,自己也曾經只是這個世界上最平凡卑微的小草,生命經受著自然還有疾病的折磨,但比起自己,她淪為了這大人物的玩物,然后又將其像是爛掉的玩物一樣被銷毀…
相似的身份,催生的強烈共情,在少年的心中泛濫。
舅舅的生命合唱不是如此?因為這位統帥而不明不白的消逝。
這幫所謂的上位者,也像這樣讓自己也不明不白的消逝。
憤怒,讓少年的雙拳,緩緩攥緊,青筋暴漲。
一轉頭,看到了舷窗外面,大地像是棋盤一樣鋪在萬米以下,原本黃入油的土地,則正在逐漸變得一片赤紅,陽光灼燒下本來要燃燒起來的荒原,土地的縫隙間,似乎開始有了實質性的焰火。
唐紙心中陡然一蕩,朝著更前方看去。
只見更前方已經完全不是涼州的黃色荒漠,而是一片血一樣的赤紅。
大地上有無數條龜裂的蜿蜒縫隙,里面噴薄著滾燙的白氣還有赤紅色的焰火,一座座仿佛魔王般的紅色火山密布,許多的火山之中還不停地噴射著恐怖的黑煙和星火。
黑色的煙塵和紅色焰火充斥此間。
此地,如若魔境。
這是和羌州接壤一帶有名的生命禁土——煉獄山嶺。
這里擁有著數以千座的王火山,王火山擁有的火焰都并非尋常火山所有,乃是至今王朝都沒有研究透徹其來源的“赤王巖漿”,焚燒力量可毀天滅地。
當年人類式微,在各大種族面前茍且偷生,雖然也曾有王朝試圖建立,但是也并未改變局勢,人類的疆土狹窄,領土最寬的商朝也沒有擴張過涼州。
以此地為界限,包括此地在內,再往西,乃是昔年最不可一世的魔族其浩瀚的版圖之一,魔帝甚至曾經在此地還修行過一千三百年。
所以這并非如若魔境。
這里曾經本來就是魔境。
去往西極邊軍,這里是必經之地。這里也是唐紙的計劃里,并不可少的地方。
只憑借自己的力量,就算是加上楊神醫的毒藥,也沒什么可能能夠完成計劃,所以他還需要這個地方,作為最后的保證。
唐紙屏住了呼吸,握緊的拳頭都失控地顫抖了起來,豁然轉頭看向墻壁上的掛鐘。
時間才三點二十分,距離自己預計的三點四十早了足足二十分鐘!
巨大變故發生,唐紙穩定住情緒,不動聲色,收斂了臉上所有的表情,走過一間間今天乃是他捕獵囚籠的包廂,如若無事地走向工作艙。
經過的同時他可以聽到,劉國言和秦林在商議,而另外三位隨同的軍人在處理尸體。
這是他最后要把握的時間。
經過貴賓區域后,他飛快地來到了工作艙,一位位乘務員正準備開會,全都自若地坐在位置上。
“劉先生,沒找到他們兩人嗎?”
車長站起身來,困惑地問道。
唐紙撫了撫眼鏡,拉上了工作艙的門,優良的制作讓此門除了能夠抵抗強烈的沖撞以外,還能抵抗聲波。
唐紙冷酷道:“他們兩人現在昏迷在衛生間里。”
“什么?”一群人紛紛驚案而起,就連那位知曉一切內幕的瘦高乘務員,也都愕然地回頭盯著唐紙,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戲。
頭頂正上方的空調系統嗚嗚嗚地吹著冷風,唐紙頭上的工作帽遮擋了風流,也遮擋了大半他本就引領風流的臉龐,加上黑框眼鏡的遮掩,被這么多人凝視,仍然沒有暴露。
只是他的計劃,此刻必須暴露了。
“你們所有人現在開始跳傘,帶上衛生間的兩位,亦或者御劍,總之,不管用什么方法,所有人離開這輛飛鳶車!不要問為什么,誰問,我就殺了誰!”
他的身軀表面一道道經文開始流淌,雙眸里面翻起來金色的光芒,同時身體也開始變成了淡淡的金色,仿佛化身成了佛像!
手背上的蝴蝶紋身散發著微不可查的白光,而也正是這道白光,將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所有佛法,都吞沒下去,沒有給擴散給地階上品的劉國言。
造化乾坤圖到底該怎么用,唐紙時至今日都沒有掌握完全,但是他發現到的一點是,它能夠隱藏氣息,不只是隱藏其本身的氣息,還能夠隱藏自己這位擁有者釋放出來的氣息。
“金剛不壞!你是天竺佛國人?!”
飛鳶車長驚悚一叫,下個剎那唐紙的身軀便離開了原地,在一道水浪的推動中,驟然滑到了他的面前,拳頭距離車長的嘴巴,只剩下一厘米的距離。
恐怖的氣流吹得車場短頭發往后飛揚,一張臉頰上的肉,更是海浪一樣抖動。
“保持安靜,否則,說到做到!”
全場驟然鴉雀無聲。
“秦都統,你可以下令,讓那邊準備動手了。只是,有唐紙的消息了么?”
秦林抱拳,這位脾氣火爆的將軍在上級面前也只能卑躬屈膝額,頷首道:“沒有,剛才得到消息,有人員去查探,他好像不在水井灣,但是據情報,他沒可能已經離開了皇都,找到他可能需要點時間。另外,環山林附近那座地下宮殿倒是已經可以確定,和妖鼠一族有密切關聯。”
劉國言磨挲著胡茬微微的下巴,“妖鼠一族倒不是什么問題,一群卑微小妖而已,巡檢司去忙活就可以,唐紙才是主要目標。二皇子殿下的怒火,必須發泄出來。
我們之前沒有在水井灣附近安排任何的人馬,就是為了不讓人產生任何的懷疑,不讓人覺得唐紙的死早有預謀,或者和我們有關,代價就是他的行蹤沒有那么好確認。”
“這只是時間問題,我會下令,讓他們尋找的速度快一些。”
“嗯,但是謹記,不可以和禁衛軍,和皇室政府扯上半點關系。”
“是。”
“不必這么嚴肅,只有我們兩人,你可以自在一些。”劉國言掏出一個香煙點燃,香煙的火光還有下方大地上映襯而來的光芒,讓他的大臉仿佛成了口熔爐。
“是。”秦林放松下來,高大的身體靠在了門上。
“你回去休息吧。”劉國言擺擺手,微瞇起了眼睛。
秦林準備離開的時候,劉國言忽然道:“你去問一下乘務員,給本統帥被褥怎么還沒有換過來?”
“遵命。”
“畜生死胖子,破事多。”秦林退出房間,立馬就朝著前方的工作艙趕了過去,但是出門之后也立馬開始無聲地辱罵這位大將軍,。
而他過去發現,貴賓艙的過道門關了起來,門簾也被死死地拉上了,一位瘦高的男乘務員守在門口,滿頭的大汗。
注意到秦林走過來,他的手更是不停地顫抖起來。
秦林死死蹙起了眉頭,挺拔的身軀高山一樣壓過來。
“怎么了?”
“將軍…前面…衛生間的供水系統,出來點…問題。”
秦林作勢就要繞開他,開門過去。
想到那位安全管控員的威脅,再想到那衛生間里,以及在非工作艙中爆發出來的狠辣勁,瘦高男不僅完全沒辦法將他和唐紙聯系起來,對他的畏懼甚至都超過了對禁衛軍的信任。
“將軍!將軍!”瘦高男連忙抓住他結實的胳膊,“特別,特別臭,而且很惡心…都漫出來了。”
“您,最高還是別看這個畫面…”
秦林一只手已經抓在了簾布上,他蹙著眉頭微微掀開了一角,只見更前方的過道門和門簾同樣緊閉,而中間的過道上,全是液體和黃色的排泄物。
他立馬放下了門簾,惡心地皺皺鼻尖,冷聲道:“怎么老是出問題?一會兒衛生間停用一會又泛濫成這樣?”
瘦高男點頭哈腰:“抱歉將軍,抱歉。”
“快點維護好,十分鐘時間,給劉統帥戴上新床上聘用。”
“是,是…”
秦林走向自己貴賓區。
看著他的背影,這一瞬間感覺自己幾乎虛脫,差點摔倒在地。
而在這兩扇門相隔的工作區與登車口的位置,艙門已經打開,唐紙站在門側,手抓在門上,一股水索將他和艙門的安全桿相連,絲毫不用擔心被拋飛出去。
乘務員們,已經跳下去了三位,那兩位昏迷的乘務員,也被另外的乘務員攙扶著,準備離開飛鳶車。
攙扶著那位昏迷魁梧乘務員的飛鳶車長站在門口,望著地面,畏懼地咽了口唾沫。
下面火山叢生,恐怖的焰火和濃煙,寸草不生,寂滅的赤紅色光芒,更能吞噬哪怕是修行者的勇氣。
“再往里面飛,溫度會越高,你們必死無疑,現在跳下去,還有一線生機,至少能夠快速擺脫這片煉獄。”
唐紙冰冷的聲音被昊氣裹挾著,落入了車長和其余每一位乘務員的耳中。
車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究竟要做些什么?”
唐紙回看著他的目光,冷聲道:“做正確的事情。”
車長深吸口氣,端著那塊W形狀的飛行板,一躍而下。
他扶著仍然在昏迷的乘務員站穩在了飛行板上,經過了飛鳶車邊上凜冽的狂風吹擊之后,速度逐漸穩定,畫著斜線飛向下面這片恐怖魔窟。
“全部快一點,不要拖延時間,拖延一秒鐘你們多一秒鐘的危險。”
唐紙冷冽的聲音讓其余乘務員們也不敢再拖沓,紛紛抱著飛行板跳了出去,而其中兩位會御劍的戰師則踏著飛劍,沖向了車外。
能夠像陳雪玲、馬河圓他們那樣,參加天下第一快大賽的人,終究是鳳毛麟角。
世界上絕大部分強大的地階修行者都無法做到長途跋涉的高速飛行,甚至很多修行者都沒辦法達到千米高的天空,更別提這空氣稀薄的萬米高空。
除了能力限制,飛行還要面對巨大的危險,要是飛行者稍有不慎從空中落下,一樣會粉身碎骨。
這也是為什么,坐騎顯得尤為重要,在飛鳶車上,飛行安全的考察,也分外嚴格。
沒有了人駕駛,但是現在的飛行本來也只是直線,所以乘務員們的離開絲毫沒有對飛行造成影響。
終于,只剩下那位瘦高飛行男。
瘦高飛行男急急忙忙地穿過那團惡心糟糕的公共艙,來到了唐紙的旁邊。
“下去。”
瘦高男急忙點頭,他抱著飛行板,保險起見還穿上了降落傘,一躍而下。
現在,飛鳶車上徹底治剩下自己,還有他的對手們了。
唐紙將最后的兩塊飛行板,以及最后的一袋降落傘拋飛出去。
現在,整個飛鳶車上,沒有了任何逃生工具。
轟——
身邊的那扇過道門轟然間被撞開,唐紙還沒來得及關閉艙門,秦林暴怒的鐵拳,已經朝著他轟了過來!
“畜生!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