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怡武劍俠,朝廷命官的武劍俠,舍生取義救了一個村莊的武劍俠,居然勾結異徒,一劍殺死了兩位巡檢司的司員?!
唐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身軀也因為這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并且對他的三觀造成了嚴重沖擊的畫面,而感到了徹骨的冰冷。
…武怡的身軀緩緩下落,在距離地面還有半米之距時,如同一片落葉從劍上飄下,手一招,這柄專屬于他的凱亡劍便噌地一聲飛回了劍鞘之中。
“你的速度太慢。”武怡抬起頭,冷聲說道。
“走得太快,這些尸身的損耗會較大,況且你不出現,我也能將問題圓滿解決。”魂法師壓低了帽檐,手指輕輕地轉動,一圈幽綠色的光彩便從指尖涌出。
二十多具雕像一樣的尸體重新開始移動,仿佛是一群捕獵成功的狼群,啃噬起來兩位司員的尸體。
兩張黃色的紙錢再從魂法師的袖口掠出,飛刀一樣貼在了那面琉璃般的盾牌以及長劍上。這兩個巡檢司配發,刻有巡檢司圖樣以及戰神“天默”掛飾的兵器,緩緩消融成了一團碧綠色的氣息,融入了土地之中。
武怡冷笑一聲,道:“完美解決?若非我知道今夜行動,于是選擇了在這一帶區域值守,或許率先趕來這里的將不是我,而是鎮安司的其余高手,那個時候,你怎么辦?事情敗露的責任,你承擔得起?!”
魂法師沒有辯解,只是看了他一眼,一股似乎也不像是朋友該有的殺氣,便在兩人之間奔流。
武怡蹙眉,劍目之中有著濃郁森然,“一個黃品的晚輩也敢放肆?就憑你也要挑戰本劍俠?不要仗著你師父,便認為你有在本劍俠面前放肆的資格!”
魂法師沒有回話,那雙遮蓋在陰影里的眼睛只是看著武怡,片刻后,他最終還是垂下了腦袋。
這個垂頭意味著很多。
黑手手扶了扶帽檐,不再作答,揚手對著天空再撒出一把錢雨,紙錢和之前一樣迅速地燃燒,而這一尊尊尸身身上的傷勢,像是注入了藥劑一樣迅速地愈合。
尸體開始沿著原本的路線移動,魂法師重新驅趕著尸群,好像是趕著鴨子回家的農夫,走入森林之中,慢慢地消失在視野。
場間只剩下武怡一人。
武怡嘴角滿是鄙夷,轉身看著孤零零的車廂,還有地上的尸水,腳輕輕踏地,一股朝著內里卷來的環形氣浪,帶著大批的落葉將這里的狼藉掩埋。
歸鞘不久的劍再度出手,對著四方隨意揮坎起來,罡純劍氣將這片樹林驚得嘩啦作響,大批的劍痕出現在了樹干還有地面上,一棵棵大樹甚至斷倒下來,場間一時之間妖風大作。
原本的戰斗痕跡全部破壞,這里變成了一片狼藉至極的戰場,看起來就像是經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根本無法再摸索出來任何的線索。
武怡抬起手,再次啟動了通迅術器,“已經成功殺死異徒,異徒死前化為了黑煙,沒留下可查證信息,兩位司員不幸罹難。”
“犧牲了?遺憾…感謝武劍俠,我們的調查人員已經在路上,將對事情展開調查,再次感謝您的付出。”
“不必客氣。”
毫無破綻的撒謊后,通話結束,對武怡而言事情也算了結,他很清楚,隨著自己這簡單的兩通傳訊后,一場本來該掀起極大關注度的案件,就此沉沒,他們要進行的那場大事,也轉危為安。
他準備離開。
而無意之間的一個回眸,注意到了后方那面山丘上的巖石。
本能讓他覺得,這顆巖石似乎沒有那么尋常。
本能讓他隱隱感覺,這里,好像是還有一雙眼睛。
遭了!
躲在巖石后方的唐紙在他轉頭的剎那就縮回了身子,心中咯噔一聲。
武怡微瞇著眼,舉起了手中劍,左手二指并攏擱到了劍面,只要兩指朝前滑出,地階上品的超強劍師的劍氣便可以將這面巖石轟成齏粉。
唐紙屏住了呼吸,目睹了剛才的一切,武怡必定會殺人滅口,面對這樣一位大能高手,自己這樣的小嘍嘍,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現在性命,全都仰賴在了這面巖石上,巖石破碎的剎那,也代表著他性命的終結。
唐紙一動不動,不敢發出任何一個輕微的聲音,因為任何的異響,都會出賣自己。
然而現在,不動也代表著死亡。
怎么辦?!
夏夜森林涼爽的夜風吹過,武怡一身戰裝隨風擺出凜冽的弧度,貼在劍面的手指剛剛滑動了半寸。
躲在巖石后面,呼吸也都完全屏住的唐紙便察覺到那股直刺骨髓的危險正在逼近,而這千鈞一發之際,武怡耳畔的通訊術器忽然響起了學院內里的聲音。
“武主任,您現在在哪里?還請快些返回,張大人有要事找你,學院下個月的天下第一快的比試大會,打算臨時讓您來取代張前輩作為主辦人,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您現在能趕回來么?”
武怡筆直的二指緩緩松弛下來,目光也逐漸緩和,露出笑意,這段話所傳遞出來的信息更是讓他心情激蕩,頷首道:“嗯,好,剛剛處理完一起事故,立馬過來。”
說完他腳重踏地面,身影在一聲轟鳴之中沖天而起,掠起了數十米高,月光沒有絲毫保留地籠罩了他威武之身的全身上下。
佩劍噌地一聲飛到了腳下。
和他來時一樣,變成了流星一樣的黃光,掠向了北方那座繁華雄城,眨眼,變成了一顆星辰,消失不見。
而唐紙,沒有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悅之中,而是立馬狂奔起來。
這里發生的事情不簡單,這里發生的事情,也給單純少年的三觀,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武怡是殺人犯?武怡殺死了兩位正直無辜的巡檢司官員?!趕尸人在皇城邊沿趕尸,又是在做些什么?!
三觀受到了沖擊的唐紙腦袋一片空白,只想快點離開這片是非之地,他也很擔心武怡會殺回馬槍,那時候的他想逃也不行。
森林飛快地倒退,半個小時的狂奔,森林被甩到了身后,一條孤零零的銀灰色馬路出現在視野之中,而馬路中央的一側,蹲坐著黑漆漆的水井灣樓房。
凌晨時分水井灣的燈光都已經熄滅得七七八八,只有極少數的幾盞燈不只出于什么原因單薄地明亮著,整個水井灣建筑群仿佛是一根根月色下的巖石柱,古老且沒有生氣。
而看到水井灣,唐紙才終于長舒了口氣,剛才那副場景給予自己的壓力,也隨著這個已經逐漸成為了自己新家的出現而消減。
“大叔大叔…”
他現在只想快點告訴大叔這個消息、
急匆匆地奔向到了水井灣,如此狂奔下呼吸變得急促,在距離大門都還有五百米的時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人影正坐在街道旁邊的石碑上,水井灣三個字被他身軀的陰影遮擋而模糊不清。
唐紙的身軀先是本能地一緊,緊接著長舒了口氣。
那人嘴里叼著的那根火光說明了他的身份,這道身影,現在也能提供給他一股莫大的安全感。
“大叔!”
大叔微微轉頭,看著這只渾身臟兮兮的小貓。
“兔崽子,還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居然這么快就成神術師了。”大叔蹙眉,一口香煙吐出,腳上耷拉著的拖鞋墜落到地,順便垂頭咳了口青痰,“老子,沒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