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正酣,孟川突然被一陣門鈴聲給驚醒。
“你再睡會,我去看看。”
孟川給林伊掖了掖被角,兩人都有著開空調裹被子的壞習慣。
“我也起來吧,反正三點鐘還要去鑒定你那何首烏寶貝呢。”
孟川下樓見有兩名青年正站在大門外,為首之人正是上午接林母過來被孟川挖苦了的那名青年。
“孟川兄弟,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子杰。”
“我回去深刻反省了,我要為我上午說的那些混賬話道歉,請你原諒我的不禮貌。為了表示賠罪,我特地來邀請你逛一逛燕京城。而且,今兒下午的導游和消費,我全包了!”
林子杰誠懇而又真摯的道歉說道。
這就很不對勁了。
這年頭被人罵了還能笑瞇瞇轉頭道歉的人,要么是傻子,要么是有失憶癥的癡呆,要么,就是鳳毛麟角的真正品德高尚者。
孟川看林子杰怎么都不可能是前兩者,而最后一個,就沖他上午那表現,更不可能是。
所以,林子杰當前之所以如此做,只有別有企圖這一個原因。
孟川不傻,再以己度人,還是能猜出來的。
“林子杰表哥,我們下午還有事,就不去了。”
孟川尚未開口,林伊已經簡單收拾好自己從臥室走出。
“有事后天再說嘛,今兒我可是特地請假來招待兩位。作為地道的老燕京人,可是能帶領你們見識到不少導游不知道的燕京獨特風景的…”
林子杰巴拉拉說了一大堆,孟川說了幾次有事,可他仍然固執邀請。
到最后,孟川真差點就被說動了。當然了,差點永遠是差點,意思就是沒有被說動。
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林子杰滔滔不絕的講著燕京的景觀,另一名青年也在一旁幫腔,又不是在自己家,孟川還真沒法轟他們出去。
直到一名女傭人拿著孟川手機跑了過來。
“孟先生,這是您的電話吧?剛剛下樓突然聽見響,在廚房櫥柜臺面上找到的。”
午飯后剛回房間就嚷嚷著要孟川切西瓜拼盤,又嫌棄孟川慢跑廚房幫忙幫了半多小時的林伊,心虛的接過手機,與孟川對視一眼后雙雙紅了耳尖。
“喂,您好…李伯父啊,您好。這會?我三點鐘約了人…伯母也去金老家?那行,我現在就動身…好的,好的,沒問題。”
“怎么了?”林伊問道。
“華哥他媽在我三點要去的金老家等我們,華哥他媽擔心華哥,知道我來了,想當面問問我華哥的情況。”
“兩位大表哥,你們也聽見了。我們真有事,所以真去不了。”
林伊轉向地下車庫,孟川回臥室拿出保險箱,等在別墅大門口。
“你們這燕京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我送你們去吧?”林子杰眼珠子一轉,又追上孟川建議道。
孟川直接拒絕,“謝謝表哥好意,現在科技有導航哪都去得了。而且我們去見的人喜歡清靜,兩位表哥慢走,恕不遠送。”
孟川坐上林伊的紅色超跑飛箭一般離開。
跟林子杰一起的那名青年也快速發動汽車,林子杰觀行知雅意的,也立刻上車,遠遠跟在了林伊跑車后面。
一直等林伊孟川在一古樸的四合院門前下車后,林子杰也停了下來,并撥通一個電話。
“找兩個有責任心的過來幫忙盯梢,土包子和林伊跑一四合院不知道見誰了。一旦出來,立刻通知我們。”
等接班的人過來后,林子杰就邀請另一名青年就近找了家店,喝著冰飲閑聊。
“子俊,你小子剛剛是不是也想到偶遇邀請了?”
“跟三哥英雄所見略同。”
“我就不信他談到夜里十二點,只要他們出來,我們就來個正巧偶遇,這下子這土包子肯定不好再拒絕我。我們就帶他去那些高端場所,不震懾死他也讓他看花眼,到時候他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鄉下人的丑態盡顯,看林伊表妹還看得上這么一個土包子不。”
林子杰好像已經做到這一切似的解恨說道。
“其實帶著他出來后,三哥我們完全給他設個局,讓他連褲子當掉都賠不起。”
“不行,帶他游玩還能說我們熱心,可設局難免會留下痕跡。而只要林伊母親對我懷疑,那她對我感官必然大降。對付一個沒見識的鄉下來的泥腿子,方法多的是,上來就設局不值當。”
四合院從外面看是個破破舊舊的老燕京四合院,但是甫一進門,孟川兩人就發現別有洞天。
明顯都是翻新過的地磚墻瓦,上面用木托子擺放著一本又一本的書,有裁剪整齊的手抄本,有線裝的略微發黃破舊古籍,還有現在膠裝的各種現代出版的藥材醫書。
金老是個笑瞇瞇的的小老頭,一身緋紅唐裝,也不急著看孟川帶來的東西,打開門放孟川二人進門后,就一人一杯茶招待著孟川兩人慢飲。
林伊略懂,孟川是徹底不懂茶的。
但孟川偶然機會有隨大學舍友學過喝茶的簡單規矩禮儀,隨著林伊動作,孟川也能平心靜氣的做個大概,不至于牛嚼牡丹的仰著脖子一飲而盡。
“小伙子,有靜氣。東西拿來,我幫你瞧瞧。”
金老夸贊道。
孟川當然有靜氣,他知道自己找這個老中醫鑒定的到底是什么。所謂的鑒定,他只是鑒定給別人看,讓家里人敢放心服用這千年何首烏而已。
保險箱打開,還有一只雕工精美頗具年代感的老紅木盒子。
這是孟川奶奶拿出來給她乖孫用的,如今在市面上還不一定能買到。
老紅木盒中,一個長約50厘米的棕褐色‘人形何首烏’正躺在明黃綢帶的安全保護中。
何首烏全身裹著半干半濕的泥土,頂有一根仍保持鮮嫩的藤干。頭連著許多根莖,其外形與小男孩極為相似,臉部輪廓清晰,鼻子和耳朵等都成形明顯,‘性別特征’也十分明顯。
金老越看越全神貫注,到了后來李長華母親敲門時,還是孟川跑去開的門。
“不應該啊,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
孟川迎著李長華母親進了四合院主屋時,看見的是林伊求助的眼神,聽見的是金老旁若無人的發問。
“這是怎么了?”中年女聲問道。
李長華母親是個雍雅大氣的女子,保養極為得體,望之說她三十歲左右也不為過。唯有一進門打了個招呼后,就問起李長華現狀的急切樣子,才很顯然的告訴孟川,這只是個無比關心兒子的普通媽媽。
林伊還沒來得及回答,金老已然起身,“你們先聊,邱女士稍后我再給你問脈。”
“不急不急,正好我先問長華的事。”
金老提著保險箱就進了里屋,孟川與李長華母親相對坐下,問一句他就答一句。
其實按孟川說,李長華在樂宣鎮過得挺瀟灑的。
沒人拘束,錢還管夠,有朋友有酒,偶爾逛逛夜店,領導還都小心的捧著他。要不是他自己低調想做實事,肯定就是他們這邊甚至泰市一霸。
但問題在于他母親不是這么想的,越問就越傷心,嘴里念叨著‘孩子大了都喜歡報喜不報憂’;念叨著李長華就知道逞能其實按部就班也能升上來;念叨著…
李長華母親念叨了很多,中間還感謝孟川,還問孟川要來了孟母的手機號碼,說回家后要親自打電話感謝孟母對李長華的照料。
還執意送了孟川跟林伊一人一見面禮,一對她親手編織的紅繩手串,手串上掛著個開口常笑的小白玉彌勒佛。
到了最后,李長華的母親才想起了她進屋后的第一個問題,可林伊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只說是因為看孟川帶來的何首烏,金老才會那個失了平常風度的樣子。